初识与邂逅

荆溪行

<p class="ql-block">初识与邂逅 </p><p class="ql-block"> 由于胆怯的原因,我尤其不喜参加陌生人多的集会,除了工作的原因,为了生活可以做很多妥协;为了爱好也可以做些妥协,譬如参加马拉松,那是个超万人的集会,每个人都是陌生人,没有什么心理障碍。线下如此,线上也没变,在群里即使可以不发言,依然有人通过@所有人之类的方式将聊天信息直送我眼前,譬如你和好友相聊正欢,桌上的电话刺耳地响起,的确浪费时间,也破坏节奏;根据情商高的朋友评判,我是个情商低的人,这是个真理,这样的人在线上的群里更难生存,而且网络世界几乎无法抹去痕迹,大数据分析杀人无形无德,道行不深者更易成为炮灰。于是2020年4月左右我退光了所有的非工作群。</p> <p class="ql-block">书包群的英文名起的也很棒,叫“Reading &amp; Running”,我喜欢叫Double R,我觉得和车中的Rolls-Royce一样尊贵,拉我进去的是好友兼跑友终朝采蓝,根据他的爱好,我以为采蓝是喝酒的雅称。武汉疫情还没有爆发时,书包群里的医生就每天在通报一些情况,不是全懂,但能感觉形势越来越严重,潘博士很早就提醒我们少去公众场合,出门戴口罩并建议多买些口罩储备,我觉得他们是我能接触到的吹哨人,现在想来,身边有这样的科学家的确很幸运。武汉封城,物资紧张后,潘博士组织我们捐款购买物资,直送他在武汉的同学,非常荣幸。群里并不热闹,聊天嗑瓜子的人不多,江湖气不浓(没有没有江湖气的群了),适合发呆或养老。夏天在宜兴看到了潘博士,看上去就比较适合做学问与跑步。退群时有些犹豫,后来看到终朝采蓝,感觉他有点遗憾,他的点点遗憾变成我的丝丝心慌。2020年12月初,潘博士私信我,邀请我参加2020年书包群的年会,有点意外,然后就是感动,忸怩地跟终朝采蓝表态只要没有公务,一定参加。将邀请函变成下台阶是我难得高情商的爆发,我建议终朝采蓝将我拉进书包群,这样对比较方便。进群后我再次受到欢迎,有点像复婚的女人重穿婚纱一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团队活动一般我总要揽下开车的活,这样可以不喝酒,书包群宜兴分群的同志们也认为我是跑步群里汽车开的最好的人。在导航的引导下我们进入南京钟山脚下的一个院子,院子东高西低,北坡南平,一条被高大法国梧桐簇拥的马路笔直地延伸到山坡上,消失在树林里,马路将院子劈成东西两半,两侧梧桐树上挣扎的树枝又将两半连成整体,似乎在角力,没有胜负,倒是更加生动。西半区的布局简单整齐,一排两栋,共五排十栋的黄墻灰脊的筒子楼沿马路从南往北列队,从房型判断那些房子是有年代的了,但外墙肯定是新粉刷的,与再往西斜挂的太阳比较协和,非常温暖,楼顶的瓦也是仿古的新瓦,淡褐色的,像是在讨好着底下墻的黄色与头上天的蓝色,屋顶斜面上或多或少地洒落着一些小枝叶,这些枝叶应该都来自围绕着房子的水杉,水杉挺拔高大,五六层楼高的树环绕着两层高的楼,显示了生命与历史的力量。群房很安静,不与树争高,不与路比远,默默地呆在穿过树丛的阳光里,成为了山的一部分。我觉得特别眼熟,恍惚中记忆越来越清晰,我对车里的朋友说:这个大院很像我原来的工作单位,南京的一个军工研究所,第二排的那栋房子应该是我们的食堂,记得外面沿大门两侧设置了两排水龙头,供大家洗刷饭盆。第三排楼前面有个机械平台,上面架设着我们为海军研制的相控阵雷达,很多试验都在这个平台上完成的,在越南海战后曾经有个重要的国家领导人来视察过。</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在大家的疑惑中,我继续追忆:如果再往前路东边有个小足球场的话那就肯定是我的研究所了。在路标的引导下,我开进了路东边的一个停车场,停车场大概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下车后我环这停车场扫视了一下,看到东边一排长长的院墙挡在山与停车场中间,很陌生,有点失望;不甘心,我继续搜索,看到了院墙后面的灰色的屋顶,和院墙并行着,长度也几乎相等,我明白了那院墙是后来设计建设的(就如那些方楼的黄色,我记得原来应该是红色的砖),那院墙后稍稍外露的屋尖是一排平房的顶,建于六十年代左右非常普通的一层瓦房,是曾经南京船舶学校的学生宿舍,那么这个停车场就是我们原来的小足球场了。验证了球场,就联想到了曾经的踢球生活。那时的科研单位还没有KPI考核,我们上班可以穿着运动短裤短袖进实验室,进机房的,周六的下午三点左右年轻人就会来这个足球场踢个比赛,还曾经有过室与室之间的联赛。比赛时,一些穿着长大褂的同事会在边上呐喊,白色大褂好看,穿的一般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蓝色大褂耐脏,穿的一般都是老工程师,小平房里的学生也会出来看比赛,也有晾完衣服就关门的,不知是去看书还是写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我还需要最后一个证据,就是我的宿舍,我记得那也是一栋两层筒子楼,矗立在大院的东南角,东边的山坡要跟陡一些。离开停车场,往南走了一百米左右,往东拐,果真看到一栋楼安静地立在我眼前,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我不言,他不语。“是你呀”,刹那间我们都认出了对方。</span><b style="color: rgb(51, 51, 51);">大街上看到一个依稀熟悉的身影,我们希望确定那是不是曾经的爱人,确认身份后又希望能找到他或她过得很好的证据,所以我们期望着,我们又忐忑着。</b><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而我现在舒了一口气,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朋友们问我是什么时候住这里的,我估算了一下,要快三十年了。三十年了,我慢慢变老,变成了选择蓝色大褂的老工程师,他却越来越年轻,外墙刷成了黄色,楼顶的瓦也换成了更防水更安全合成仿古瓦,大门上装了时尚的密码锁,阻止了我走进去看看的念头。我的房间在东北角,窗户朝东,比较明亮,与中间过道的夹角也小,易通风,拖完地后地板干的最快。地板都是早期的实木板,很厚,两层,偶有木节脱落,地板上就有了个小洞,油漆早已斑驳,走上去很有弹性,冬暖夏凉,楼上楼下大概住了近二十个年轻人。宿舍靠山,蚊虫多,夏天过道里看见过蛇,冬天被窝里发现过长长的蜈蚣。那时每周末都要去中山陵附近爬山,夏天要去紫霞湖游泳,或者去附近的疗养院找露天电影看,不管做什么,总是要经过美丽传奇的美龄宫,可惜从没看出镶嵌在钟山脚下那串巨大的项链。有一年我们的产品卖给了一个东南亚国家的海军,他们派了六名皇家海军军官来学习,那几个月里经常能看到身着白色海军制服的外国军官们走在院子中间的马路上,去食堂,或去教室,和我们身着绿色军装的陆军哨兵时相互敬礼,庄重而神圣。</span></p> <p class="ql-block">书包群的分享会就在我宿舍边上的一个新建筑内进行的,新建筑玻璃用的比较多,阳光与出山景很容易就进入到室内,只是建筑本身与周国环境并不融合。我比做喜欢倾听陌生领域的讲演,唯一的原因就是好奇。中大医院的专家周主任在短短的四十分钟内给我们阐述了外科手术的两百年发展史,他的材料准备得非常充分,不仅图片多,结构清晰,系统性强,专家传授解惑水平也高,他的认真让我很感动。张导演关于电影幕后的演讲打开了我另一个视界,当我们拿起手机充当自媒体的演播人,自觉已成为光与影的控制者,而以此为生、以此为乐的专业从业人员正呕心沥血地对每一帧图、每一道光进行调整,追求提高,他剪辑的视频充满趣味性和新奇感,他的演讲告诉我们艺术需要天马行空,但也少不得工匠精神。滑着轮滑穿起北极,这是件非常神奇的事情,而这个神奇的创造者骆垠材正在我面前给我讲述过程中的故事,各种探险与体验有各自不同的困难与压力,这无法比较也无需感叹,英勇的故事必有英雄的情结,我想知道他的情结,就是所谓的初心,还有他是如何克服过程中的孤独感,短促的时间与害羞的的天性又给我增添生遗憾,听说他今年的环中国滑将经过宜兴,还有机会请教的,暗自庆幸。冬日的太阳很懒散,不到六点就让位于夜幕,只能期待明天太阳再升起,就如期待2021年的年会。</p> <p class="ql-block">初识与邂逅在同一个时空发生,2021年的开局太奇幻了。阳光将曾经随处搁置的情感从角落突然翻出,从容地温暖,直至透心,原来负重的我们从未遗忘对纯真的追寻,只是忘记了安放的地点,现在找到了,重担不放,矫情不再,用我们成熟的方式勇敢地享受这份重拾的纯真,无比美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