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年

瞳

一直想提笔写一写我的巴顿将军，但是一直没有勇气。 太深刻的悲伤无法用语言描绘，哪怕触到一丝记忆，还没来得及思考，早已泪盈于睫。 　　2020年到2021年对我们来说就是个伤年。 大至国内国外的新冠肺炎疫情时重时缓，美国大选动荡不安。 小至家里最爱的毛娃巴顿于2020年6月13日患病离世到牛牛2021年1月8日下午走失。 一切的一切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2020年春节期间，我们一家恰好在日本旅行，弟弟弟妹在家里照顾奶奶和狗子们，突然爆发出来的疫情让我们迟迟不敢归家。 一天弟弟拍照片给我说发现巴顿的眼睛不大对，眼珠子红肿而且有明显的移位。 我们以为是在玩的时候被划到，或者被漫天喷洒的消毒液伤到了，因为当时全城戒严，宠物医院也都关闭，只能让弟弟给滴滴眼药水，再观察观察。 　　2020年2月18日，在疫情基本控制，人流量明显减少时回家。发现巴顿眼珠子已经明显错位，病症这边脑袋也肿了起来，我们马上惊慌失措了。 先去了常去的艾贝尔宠物医院，检测完没发现病因，于是只开了消炎的眼药水和口服液。用药初期病症稍缓，观察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巴顿病情还是持续恶化。 于是又接连咨询了康宠，宝仔屋等口碑还不错的宠物医院，结论大同小异，期间巴顿左眼已经完全失明，眼睛全红看不到眼珠，左额头高高隆起皮下充满积液，我们自己用针筒每天一两次给他抽出来，每天口服大量药片。 最后去了苏州唯一一家可以做脑部CT的安安宠物医院，医生很沉重的告诉我们，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脑，为了减少痛苦最好给他安乐。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是我们舍不得啊！从他八个月到我们家，陪伴了我们整整7年，如果他健健康康自然老去多好！谁知道？谁知道他居然换了癌症！而且他病症部位在眼睛脑部，如今的宠物医疗水平根本无法治愈，甚至是无法开刀，束手无策！！ 医生谈及病因，说很可能是因为狗粮使用材质不达标造成的，巴顿从小吃的皇家狗粮，是最热卖的狗粮之一，口碑还不错，谁想竟然也是无良奸商！可想而知市面上99%的狗粮都不会更好。 宠友们一定要吸取教训，人类入口的食物少油少盐少糖便是最好的。 　　2020年6月份时候巴顿双眼已经完全失明，鼻腔也不断有积液渗出，耳朵也几乎听不到声音了，我们整日整夜的陪在他身边，始终下不了决心安乐。 6月13日上午，巴顿原主人带着巴顿的妈妈米歇尔来看望巴顿，他们温存了一上午，巴顿的精神明显好转。 下午他缓慢的拖着脚步在家里逡巡，在我们每个人的身边徘徊，晚上自己下楼梯在地下室自己平常躺的地方睡觉。 半夜1点左右他想爬上楼梯，一步一摔的挪到楼梯中间拐弯的地方爬不动了，大口大口的躺下来喘气休息。 我们陪他到2点多，弟弟闹着睡觉要妈妈，我陪弟弟睡着，然后早上6点的时候下楼发现巴顿在书房我老公常坐的椅子边上静悄悄的去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摸着他跟他说话，想着他健康帅气的样子，又想着他这么痛苦去了也好，也许那一霎那什么都没想。 我没有痛哭，也没有说话，我们用他平常常用的毯子将它包起来，好像他只是睡着了一样。 但他不会动不会叫，不会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开我的手拱进我的怀里求虎摸。 不会在我们早晨偷懒赖床的时候狼哭鬼号，余音绕梁的喊我们起床。 不会在散步的时候守在弟弟们边上。 不会在冬天的时候将我们冰冷的脚捂在他暖绒绒臭烘烘的肚子下。 不会在夏天闹着要啃骨头冰棒。 不会在秋天跟我们一起在阳光草地上玩耍。 不会在春天母狗们发情时偷溜出门，让我们找无数遍。 不会…… 我以为我没有哭 擦脸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我们将他葬在院子里，在他身边放满了他喜欢的玩具，我们的衣服。 好像他还陪在我们身边，我们也一直在他边上。 黑夜不黑，忘川河湍急，过了彼岸，愿他能有更好的一世。 值得一提的是，巴顿的妈妈米歇尔，在巴顿患病的时候也去查了一下，结果发现是淋巴癌晚期。 在巴顿走了的第十四天也离开了，母子在天堂团聚，下一世再续前缘。 　　半年多过去了，每次遛牛牛小黑的路上，我都会想到巴顿也来过这。 他会到处嗅，然后留下记号。 每次遇到其他狗狗，我都会想巴顿会跟他打架或者会变成好朋友。 每次眼泪都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离开的人走的恋恋不舍， 留下的人带着回忆满身悲伤。 　　2021年1月8日，牛牛走失。 牛牛是家里最没有存在感的毛娃，他太乖了，带着拉布拉多天生的好脾气，不争不抢，默不作声。连小黑都可以骑在他头上撒野。 巴顿在的时候，碍于巴顿的威慑，他还能跟巴顿一起吃好饭。 巴顿离开后吃饭时，小黑霸占两个盆，一呼他就默默走开。哪怕他比小黑大那么多，也完全没有威严。 原来巴顿和小黑翘家的时候，牛牛独自一狗在院子里翘首以盼，哪怕门开着也从不越雷池半步。 然而自从巴顿离开后，隔了没多久牛牛就开始各种翘家，哪怕院子里的铁丝网围的多么密实，他总能找到缝隙刨出去。 我们先前以为，牛牛是老实狗跟着小黑学坏了。 后面越来越觉得他其实是想巴顿的。 巴顿从小陪着他长大，对牛牛来说是如父如兄的存在，是他的偶像和后盾。 巴顿不在后他出去遛弯都不敢和其他狗狗起冲突，原来不管怎样他要先叫先上，巴顿主战时候他还要在边上助威掠阵…… 但不论怎样翘家，每次我们没找到，他也是一两个小时肯定回家。 前天2021年1月8日星期五下午1点左右，他又翘家出去，这次直到晚上都没有回家。 我们出去找了无数遍，派出所，业主群，保安都问过了，监控能回放的也都查看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这么冷的天，若是被坏人带走，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已经过去2天了，牛牛到底在哪里？！只希望他被好心人收留！ 　　2020年我们接连不断的失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生活一片黑暗。 都市里的人都戴着假面，不论欢喜或者悲伤都起不了一丝水花。 日升日落，马路上连成线的车水马龙，路上步履匆匆的行人，昏黄天空下的霓虹，一切都没变，又时刻都不同。 妆容精致的白领依然在窗前喝着咖啡，菜场的小贩笑着跟熟客招呼。 邻居们碰到了问一声狗找着了没，然后离开。 居住小区里的马路冷清，不论呼唤了多少次都没有回音。 生命在我们身边短暂停留又离开，徒留一个人，默默的转身继续汇入人群。 鲁迅在《小杂感》里写道：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现在人们都带着口罩，隔得远远的，不需要故作关心，不用勉强同情。 自私为盾，冷漠为墙。别人的悲伤，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一场闹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