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老屋

小草

<h3>  父亲去后没多久,体弱多病的老娘便在我们几个儿女家养老了。自此,我再也没去过那间老屋。</h3> <h3>  农历十一月二十五是老娘的忌日。从坟上回来,突然就想去老屋看看,便借去小卖店买东西之故走去老屋。</h3> <h3>  从远处看,老屋已被村委会用印有无边绿草图案的围挡圈起来,不见老屋的影子,只觉生机盎然,心里顿觉一片敞亮。然而走近院墙缺口一看,却是满目荒凉、破败。</h3> <h3>  老屋的墙壁被雨水冲刷得布满斑驳的沟壑,就连墙角的砖都脱落了几块,使得墙角不再方正,窗户更是破败不堪:上面布满蜘蛛网和灰尘,几块玻璃被风掀下摔破,碎片洒落窗台、地面。窗台上积起的厚厚的灰尘,覆盖住下面的东西,高高低低辨不清是什么。屋顶上、院子里、甚至屋门口的台阶上都是密密的枯草,不留一点缝隙。</h3> <h3>  ... ...</h3> <h3>  眼里的苍凉不知不觉被一个个清晰的画面取代。 老屋虽陈旧,却被父母打理得那么温馨。偌大的院子,年迈的父母并没有让它长一根杂草,院子里绿油油的永远是不同种类的果蔬,甚至有的年头父母还会种上一片绿得发黑发亮的玉米,供我们解馋。老父还会养上几只小羊,给本就充满生机的老屋更增几分活力。养羊除了能让要强的父母解决自己的生计问题外,更重要的是能了却老年人的孤寂,我们并不反对。</h3> <h3>  每次回家,我都能看到老娘用奶粉替母羊喂养其多胎的小羊羔的情景。老娘那独特的、嘹亮的叫喊声,充满魔力,真的令人惊叹。本就规矩的不去菜地糟蹋的一群小羊羔听到娘的叫声,再也不围着羊妈妈那已干瘪的奶子拼命拱吸争抢自己的地盘了,只见它们像经过特殊训练般,一个个飞奔到娘的身边紧急刹车,乖乖围在娘的周围,昂着小头,眼巴巴等老娘麻利地把为它们准备好的奶嘴依次塞到它们嘴里,然后满足地喝起来。</h3> <h3>  每次回家,我都能帮老父推一把装满青草的三轮。看到我们,老父虽已是大汗满头、气喘吁吁,却还是一边用汗巾擦拭着头上、脖子上的汗水一边乐呵呵如数家珍似的絮叨:他那几只羊如何能产崽儿,母羊的奶不够喂养那么多羊羔得需老娘用奶瓶替它解决;哪只小羊卖了多少钱;哪只小羊又该卖了... ...其间还不忘捋几把自己特意留起来的长却稀疏的胡子,得意极了。</h3> <h3>  每次回家,我们都能在老娘的院子里挑选自己喜欢的菜做来吃,虽不精致但胜在走心,吃得是满满的幸福。</h3> <h3>  每次回家,我们都能把老父老娘的爱心装得大包小包,塞进车里,满载而归,不高档却贵重!</h3> <h3>  目光触及自来水龙头旁的那块空地,当年的畦垄在枯草下依稀可见,我仿佛看到娘正在烈日下一边哮喘一边为病重的父亲种茴香的情景。虽有草帽的遮掩,娘的脸还是热得通红,枯瘦的小胳膊却爆发出超然的力气,她不顾我们的劝阻、抢夺,不顾老父隔着窗子叫骂“傻子!”“傻子!”更不顾她自己那孱弱的身体,倔强地挺直腰杆儿,心无旁逸地干着。我明白,两老虽斗气不止,可是他们却是把对方疼在心坎儿里的,刻骨铭心。还是由她去吧! ... ...</h3> <h3>  无意识地喊“娘!”可四周回荡的只有无边的寂寥。</h3> <h3>  这老屋终不是那老屋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