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逆旅

老舍先生说：“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去了慈母，就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是安定的。”我想再加一句：“没有妈妈的孩子，无论你多少岁了，你都是可怜的，没有了妈妈的家是空的。” 　　我的妈妈出生在一个偏僻农村的穷苦家庭。在妈妈很小时，外公进山当了土匪，外婆带着妈妈兄妹四人相依为命，在那个抢公分样的年代，生活的苦可想而知。妈妈很少和我们提及那些苦楚的岁月，只是经常和我们讲起一件事。妈妈到十多岁了，从来没有穿过鞋，有一次，出嫁的大姨心疼妈妈，把嫁妆里的一双胶鞋给了妈妈，妈妈总是舍不得穿，有一次去大姨家，因为下雨，妈妈就把鞋挂在脖子上，到了大姨家，姨夫嘲笑了妈妈，妈妈羞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每每提及此事，妈妈的脸上都会泛起红晕，仿佛回到那个娇羞的样子。 从小，我就是妈妈的跟屁虫，妈妈到哪儿，我跟到哪儿。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是妈妈最辛劳的两年。因为爸爸是民办教师，得到县城里进修两年。那年，哥哥也在外读书，家里只有我和妈妈，妈妈总是忙得团团转，家里地里，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到了春种和秋收时，是农村最忙的时候。那时，我们农村活重的时候，经常采用换工，帮工的方法劳作，但因为妈妈太忙，爸爸在外，没有人去换工，所以，大多活都是妈妈独挡。她是村里有名的“女汉子”，能自己架着牛犁田耙地。农闲时节，除了忙家务，就是妈妈缝缝补补的日子，经常是我在一旁玩耍，妈妈把那台缝纫机踩得飞快，妈妈喜欢一边做针线，一边唱歌，她会唱《红灯记》《洪湖水浪打浪》《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虽然妈妈没有上过学，但挺聪明，这些都是她从收音机里学来的。妈妈唱得很动听，我也会学着妈妈唱。虽然日子很苦很累，但妈妈从来不抱怨，歌声让我们的生活有了更多的甜。 母亲手巧是村里出了名的，他做的咸菜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做的饭菜最香。妈妈会做衣服，村里的婶婶们都来向她请教，妈妈做衣服的本领是跟着图纸学做的。我不得不佩服她的领悟能力。妈妈也很爱美，她是我们村经常使用雪花膏和香皂的人，也是干活经常戴手套戴手套的人，尽管他的旧帆布手套早已是补丁压着补丁，但妈妈干活时总是不忘戴上。虽然戴着手套，但妈妈的手还是很粗糙。我最喜欢妈妈给我挠痒痒，因为妈妈粗糙的手挠痒痒很舒服。 　　时间过得真快，哥哥工作了，有孩子了，妈妈也进城了。哥哥的孩子长大了，我的孩子出生了，这样，离开了土地的妈妈依然非常忙碌。虽然我们的生活比以前好很多，但妈妈依然非常节俭。记得有一次打的回家，还没有到小区，妈妈就叫司机师傅停下来要下车，我跟着下来，以为妈妈晕车不舒服，但后来知道是因为计程车的计价表马上就跳价了。我经常用这件事调侃妈妈。妈妈也总是会心的一笑。现在想起来，我的妈妈多精明啊！一个像土地一样淳朴的农村妇女，适应城里的生活竟然这样的快！日子波澜不惊，总是越过越好。我习惯了妈妈在身边的日子，习惯下班后妈妈做好饭菜看着电视等我，习惯了家里总是被妈妈打理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习惯了家里一切都有妈妈。一切那么心安理得。有时还会抱怨妈妈总是舍不得扔掉一点点的剩菜，以至于后来妈妈总是把剩菜放在她的碗底。 　　熟话说：“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一直健康的妈妈在2018年11月生病了，总感觉肚子不舒服，麻痹大意的我，先是带妈妈看中医，又做胃镜，吃药还是不见好转，直到同事提醒我，去看看是不是胆的问题。才发现，妈妈的胆已经萎缩了，需要马上手术。手术后的病检结果犹如晴天霹雳——“癌症”。需要再次进行大型清扫手术。就这样，妈妈又被我们哄骗着推进手术室。虽然妈妈有所觉察，但她一切都听儿子的。最心痛的是那11个小时的等待，妈妈在手术台上11个小时的折磨和煎熬。进入手术室的时间好漫长啊！永远忘不了，被医生叫进手术室的情景，脸色苍白的妈妈孤独地躺在手术台上·····我好心疼，心疼我的妈妈，医生的话我什么也听不见，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眼泪在不停地流。我不忍心看我妈妈的样子。我舍不得妈妈这样，我痛哭着冲出手术室……其实，这也是我最后悔的，我后悔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去轻轻握住妈妈的手，给她一分温暖，给她一分力量。后悔那时没有去亲亲妈妈的额头，就像小时候我病了，妈妈亲我那样······ 手术过后，妈妈不仅没有好转还加重了病情，受尽折磨，但妈妈很坚强，勇敢地和病魔斗争。知道病情的我虽然伤心至极，但从不敢在妈妈的面前流过一滴眼泪，看着妈妈日渐消瘦的面孔，看着妈妈疼痛难忍的咬牙坚持，看着妈妈吃什么吐什么还坚持着吃，我看到妈妈强烈的求生欲望。但我束手无策，医生也束手无策。只能祈求上苍能在生命流里能把脚步放缓，能多给妈妈一点时光。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妈妈呢！天地有仁，但普济不公，妈妈走了，妈妈在我和哥哥的怀抱里渐渐冷去。我用力地、发狂地揉搓妈妈的手脚，撕心裂肺地哭喊。但一切都没用了，阻止不了了，母亲弃养了。 　　我知道，总有一天，妈妈会离开我，但这一天来得太早了，这一切都怪我，怪我麻痹，怪我们没有及早发现妈妈的病情，怪我没有带妈妈去做全面的体检······妈妈走了，但给我留下了无尽的自责和悔恨。悔恨自己平时总是说很忙，还没带妈妈坐过飞机呢，还没带妈妈坐过高铁呢，还没有带妈妈去过她想去的北京呢，还没带妈妈看过大海呢…… 　　谨以此文，告诫每一个朋友。树欲静而风不止，请以我为镜！父母，只要我们需要，他们会牺牲一切自己的时间；为了我们，他们去习惯，他们去忍受，他们去接受…… 妈，您离开我们三年了！ 谨以告慰天灵！ 愿您极乐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