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山乡野外的日子（二）

亲水闻笛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轻人队伍不断壮大。一年后，迎来了新的成员张老弟、冯老弟；又过一年，王老弟、杨老弟等先后到位。大家由生疏而慢慢熟悉、不断加深了解，空闲时总有弟兄们或促膝交谈或玩耍说笑。气氛的活跃和情绪的好转使我开始关注当地的地理环境和乡风民俗。透过弥漫在那一带的神秘色彩，我一天比一天地感到其文史渊源博大而精深。

地处低山丘陵的河南登封北依中岳，南望箕山。工作单位东南方向两公里处有一座水库，水库东南岸的山包下坐落着一个小山村。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山村，曾先后产生了两部风靡全国的古今名剧。一副通俗对联道出了这个小山村的前世今生：昔日曹家湾，今日朝阳沟。曹家湾，著名曲剧《卷席筒》的故事发生地；朝阳沟，现代豫剧《朝阳沟》就诞生在这里。

　　曹家湾又名曹村，隶属登封县大冶乡。出生于河北武安列江村的著名剧作家杨兰春先生，早年就和这个小山村结下了不解之缘，以至于产生了妇孺皆知的豫剧《朝阳沟》。

杨兰春先生17岁在家乡参加革命。1943年随部队转战河南，到登封与豫西抗日先遣支队会合抗日。1945年1月在曹村休整时，因汉奸告密而被日伪军围困突袭，五位战友在战斗中壮烈牺牲。峥嵘岁月使先生对曹村铭刻在心。

1957年，杨兰春随他所在的河南省豫剧三团来这里体验生活。人们的新风貌激发了他的创作激情，仅用七天就完成了风靡大江南北的豫剧《朝阳沟》初稿。由于时间过于仓促，在即将开演之际，老先生突然意识到还没有为这部戏剧取名。他很快想起了曹村山坡上有座朝阳寺，又联想到那一带沟沟坎坎的地形，于是就用《朝阳沟》做了剧名。

此剧的开演和上映使朝阳沟这个名字很快传遍全国。1976年，曹村的干部群众联名向上级申请，建议把曹村改名为朝阳沟，很快得到批复，附近那座水库也更名为朝阳沟水库。2009年，杨兰春先生不幸逝世，他的部分骨灰也按遗嘱安放在这里。为感念先生，当地政府在朝阳沟村西北修建了杨兰春文化园，园里建有老先生伏案疾书的塑像。

朝阳沟西北山坡上，一座亭子格外耀眼。当年剧团里的"银环"和其他人员下乡体验生活时，常在这个亭子里休息，后来人们就把它叫做银环亭。

那些年里，弟兄们曾多次在空闲之余来这里漫步畅谈。有一次，郑州地质学校的同学张老师骑自行车六十多公里专程到芦店和弟兄们相聚，就曾一起到朝阳沟水库观光。还有一个周末的上午，我和孙老弟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在朝阳沟兜了一圈，并登上银环亭环顾四周的美丽山水。

一条宽阔平整的堤坝横贯朝阳沟水库的东西两岸。弟兄们常常沿着堤坝信步走上一个来回。直到有一天，我们把这种游览推向了高潮。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弟兄们又在闲聊中到了朝阳沟水库。不知谁提了个建议“游过去怎么样？”大家一时兴起，一个个跳进水中，向对岸游去。严格地说，我不会正规姿势的游泳，只是能够踩着水不会下沉，并能无章法地向前游动，因而不免一阵犹豫。当时毕竟年轻气盛，经不住水中的弟兄们起哄，也扑通一下跳进水中。水越来越深，天色越来越暗，大家的说笑渐渐收起，只剩下哗哗的游水声。置身水库中心进退两难的时刻，我心里一阵紧张。尽管大家情同手足，但如果这时候有人沉下去，谁都无能为力。在一阵惶恐之中，终于游过了五百米的水面。在岸边稍作休息，又有人叫号道“敢不敢再游回去？”接着又一个个跳进水中。这时天色已经大黑，我朝堤坝那边看了看，黑洞洞的不见人影，只好再次跳进水中。游回对岸，弟兄们又说笑起来，好像刚打完一场大胜仗，我的心却咚咚跳个不止。

事情转眼过去了将近四十年。每当想起那次挑战性的水库夜渡，仍不禁一身冷汗。

芦店向西八公里左右，就到了世界道教主流全真道圣地——中岳庙。中岳庙坐落在嵩山太室山东麓，始建于秦代，至今已有2000多年历史。它是五岳中现存规模最大、保存相对比较完整的古建筑群。

那些年，我曾三次到过中岳庙。在车流如注的今天，八公里的路程已经不在话下，但当时只能等待稀少的公交车，常常让人心急如焚。郑州地质学校张老师在芦店那两天，不知谁从哪借来几辆自行车，弟兄们一路疾驰如飞骑到中岳庙，尽情玩了一天。

　　中岳庙一带景点众多，但每逢提到那里的轶闻趣事，我首先想到的还是嵩阳书院的将军柏。

据介绍，最早的嵩阳书院大门往里走，能见到三棵高大的古柏，并且越往里面的古柏越高大。相传西汉年间，汉武帝刘彻曾到这里游览。一进门，看见一棵柏树身材高大赞叹不已，便信口赐封为“大将军”。在群臣簇拥下，他往里面走到了正院，迎面看见一棵更大的柏树，汉武帝心中颇为懊悔，但金口已开不能更改，于是就把这棵古柏封为“二将军”。汉武帝继续往里走，又见到一棵比前两者都高大的柏树，他略显为难，但同样基于天子淫威，不肯改口，就把这棵最大的古柏封为“三将军”。

此番赐封之不公显而易见。这不仅引起随从们的交头接耳，也使古柏们分别做出强烈反应。身躯最为高大的三将军深感受到莫大的羞辱，一气之下枝叶枯萎，含恨而亡，以后再也无人看到过它的身影；二将军按捺不住满腔怒火，一下子气炸了肚皮，在树干下部留有深深的裂痕；大将军颇有自知之明，没有因为美誉而得意洋洋，而是深感受之有愧，低下头把脸扭向一边。

　　这则传说深深刻入我的记忆中。若不是苍柏有灵，便是智者灵感的出神入化。其构思之巧妙、逻辑之严密、和场景之吻合，真让人叹服。

大学毕业前后，一部新上映的电影《少林寺》把河南登封的这座千年古刹展示在世人面前。那扣人心弦的情节、精湛的武功成为千家万户闲暇的谈资；那优美的插曲旋律成为人们随口哼唱的小调；“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尽形寿，不杀生，汝今能持否？”之类的经典台词成为人们不经意玩笑的口头禅，一场“少林热”迅速遍及大江南北。上班后才蓦然得知，闻名遐迩的少林寺就在单位之西20公里左右的嵩山五乳峰下。有一次，在办公室谈到电影《少林寺》，对面金公子便兴奋地讲起他曾巧遇电影拍摄现场，亲眼目睹过李连杰的雄姿。关于少林寺的诸多传闻激发了我前往游览的热情。一个周末，六七个弟兄一拍即合，乘车到了嵩山腹地少室山密林之中的这座天下第一名刹。

在少林寺门前、殿内的每一角落，我都在环顾四周，竭力搜寻电影中那些动人场景的准确位置和拍摄角度，进而联想起那些鲜活的人物。少林寺向西约三百米就到了庄严肃穆的塔林。弟兄们在那里席地而坐，天南海北畅聊着，在不知名姓高僧墓塔一旁的空地上吃了简易的野餐。那时光渐行渐远，却愈发让人留恋。

（部分图片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