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文章/马栓贵 图片/赵满富</h3> 单听这名字,就想游游石魁山。山中之魁,不游之何?打听了许多人,都没去过,因为它很远、很险。自古僻处人烟少,却留风光在险峰。于是决定还是游它一趟。<br> <p class="ql-block"> 这个村叫“大郊”。这个村名引起我的好奇。“郊”,形声。从邑,从交,交亦声。“邑”指城邑。“交”指“相交”、“ 交错”。“交”与“邑”联合起来表示“城乡结合部”。《尔雅》解释:“邑外谓之郊,郊外谓之牧,牧外谓之野,野外谓之林。”《周礼》解释:“郊,距国百里为郊。” 而“大郊” 是那个国的“郊”呢?更令人费解的是这一片儿竟有许多的“郊”:大郊、小郊、前郊、后郊、上郊、郊底……</p> 一 <p class="ql-block"> 由于事先和大郊支书打了电话,他备好了一辆叫“五征”的三轮车在家等我们。因为怕路远搭黑,没寒睻几句就发动车上路。几个塑料小凳子放在“五征”车斗内,嘣嘣嘣嘣,我们上路了。</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是很担忧的,要乘坐这样的车上山,是很担风险的。我见过三轮车在山道上前轮蹶起,腾空离地,我也见过三轮车在山道上刹车失控,倒退侧翻。但这些担心是不能说出口的,生怕成为“乌鸦嘴”。但在暗暗祈祷的同时,也还是悄悄地留意、观察着车况。我发现,这车,就一盏车灯,而另一侧是早就没有了灯罩的黑窟窿。操作把旁,弄不明白的电线无规则地搅和戌一团。</p><p class="ql-block"> 但我们还是显得兴趣昂然、意气迸发。因为我想起了有个人曾和我说过的一句话:只要他敢开,咱就敢坐!</p><p class="ql-block"> “五征”车分高、低速档。支书有才看起来也是个非常稳重的人,我们挂着低速档,哼叽哼叽地爬在路面尽是石头蛋蛋、石头块块的山路上。</p><p class="ql-block"> 车爬上山已老高,路边已没有了庄稼田,只是树林、灌木。我庆幸有这辆“五征”,我庆幸有敢在如此山道上开车的支书有才,才使我们免于徒步却走上了这么远、这么高的山道。</p> <p class="ql-block"> 正当我暗自庆幸之时,“五征”突然发出了异样的声音,排气筒喷着浓浓黑烟,车轮却在原地打转,溅起许多碎石,车身也在一车宽的山道上“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支书说,你们抓好。然后又发动了几次,意图冲上去,但终未成功。支书说,不行你们下吧!我们下车了,下意识地去推车。但支书说,你们离开车后。我知道,他是试图退一下,再加足马力猛冲。但我们现在所处的路段仅有六七米长,后面是个向左的急拐弯,前面也是个向左的急拐弯,且坡度陡、拐弯急。车前不能进,后不能退。我说,先停它这里吧,咱步行!支书说,前面的路还远哩!要不你们先走,我再试试。我实在无所措,且心惊肉跳,不敢目睹,只得告诫:别动车了,咱能走多远走多远,实在不行,还能不去。支书说,你先上吧!看来支书还是不想放弃。我和赵总只得慢慢地继续上山。</p><p class="ql-block"> 10分钟内,我给陪在支书旁边的李主任发了三次短信,且一次比一次字少,一个意思:车别上来了,我们步行。但还是不断听到发动机轰鸣。</p> <p class="ql-block"> 我们渐行到了石魁山岭头上,这里虽不是最高山头,但已分外亮堂,峰峰峦峦一下涌入我们眼前。但我企盼的是李主任和支书慢慢地跟上来,我们共同赏景,再说一些石魁山的故事和传闻。</p><p class="ql-block"> 岭上有一座不大的小庙,像山里的传统民居一样,石板砌成。应该是山神庙。我钻进去,看见一块石碑,清朝的,字迹清淅,保存完好。我拿出相机准备拍照,却听嗡嗡一阵声响,不知从哪里飞出一群不知是什么品种的马蜂,顿时黑天黑地地封锁了小庙门。我顾不得拍照,双手乱舞,护住头冲了出来。 民间有传说,许多灵验的庙宇和石碑都有神灵神兽护着。我在夺火勤泉松峰顶为一块倒在地下的石碑拍照时,就突然见到了一条金黄大蛇盘在石碑边上威严地守护着。也许这些都是偶然?</p> 三轮车的轰鸣声又传来。我说,这家伙准是又挣扎上来了!两眼瞪瞪地望着来路。果然,不大一会儿,“五征”来到了我们面前。那支书有才,淡定的象没事一样。<br> 从这儿再往前走,就要下山进沟了。看看眼前的深沟和贴在崖壁上直陡急拐的山道,我相信, 我们几人都没有坐三轮下去的胆量。支书猜透了我们在想什么,但还是很巧妙地给了我们一个台阶:你们步行吧!这拐道上有几个平台,很好照像。我们连说好、好,心里却觉得让人家一人走险道、冒风险实在是有点惨忍。<br> 支书先头开车下去,我们边走边拍,不经意间也下达了沟底。<br> <p class="ql-block"> 突然间发现路边躺着一辆摩托车,我们极为奇怪,这是从哪里进来的呢?摩托车,飞鹰牌亦或雄鹰牌不是很看的清,两轮气还鼓着,只是油箱盖已不在,后挡泥板上有“修武”字样,想必车主应为河南人。</p><p class="ql-block"> 支书的三轮车在前面等着。我们赶到后又重新爬上了车斗。这里的路已不象先前上山、下山时那么直陡直竖。在山凹里转,虽也有一些路段徒直,但我们已不觉得徒直,心情放松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不知又嘣嘣了多远,来到又一个岭头,“五征”停下来。这里奇妙的是那两株松树,长在山脊却不与其它树同伍,独居一地,树下辽阔。树冠特奇,不象大家俗见的迎客松,树枝幽雅婀娜。其实在路上我们已多次望到它,结果现在就在它的身边。支书说它叫“望客来”。是的,这深山老沟,一年能有几多客?</p> 停车场下面不远,有一处很规整的院落,石壁石墙,但屋顶已全部塌落,支书说那是1996年那次大雨的祸。跟着支书往下走,竟有一座很完整的屋子,石墙缸瓦,上下两层。我们从后面打开门直接进入楼上。这是木棍扎的棚,很干燥。支书说,这是过去的学校。现在河南人在沟里承包了些山,就住在这里。一看,锅碗瓢盆齐全。支书说,你们休息,我造饭。于是我们惊叫着上树摘枣。房子里炊烟也袅袅升起。<br> 午饭是煮挂面,屋子里存放的土豆和我们带来的菜椒炒菜。支书很会做饭,菜炒得特香。支书说,烧柴的火做出饭菜香。真的,能在这大山里吃上这样一顿饭,也真够福气。<br> 二 <p class="ql-block"> 准确地说,石魁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群山,由主峰延伸至三道山脉,许多山头。我们上午登临的石魁岭旁就是石魁山的主峰,山高插云间,半山腰的悬崖峭壁,裸露出雄风骨气,统领着群山,携带着深涧和河流。</p><p class="ql-block"> 石魁山原名应该叫十缋山,指登山需攀上十多个盘缋。缋,即麻绳盘而为结。我们来时的路,即当年的“缋”,只是前几年把弯改大了,相对减少了陡度;把道辟宽了,不似当年之羊肠。</p><p class="ql-block"> 这个偏僻的山落,历史却很悠久。每个山凹中都有青石垛起的石岸,一层一层,既拦水,又淤积成田。田埂上,那么多的老核桃树干粗冠茂,只是今年春季遭冻,成果瘳瘳。间或中有梨树、果树、枣树,开始飘落的叶子间还悬挂着不少的果实,引人垂涎。山野间失落着一些石屋的残墙剩壁,这是当年的那些村庄,叫西十缋、东十缋、马庄、小马庄、委掌、杨家庄、灶掌、宁家庄、水掌、柏背掌、柳树掌、麻地沿、石板鞍、茅梁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吃罢了饭,我们步行沿山凹东行。一路观景,从背面欣赏了黄围山的祖师顶,从东面欣赏了马武寨的宰官楼,却也轻松。这时路边有个山头,我们要沿这个山头下去几百米,去探寻那个叫“颂天河”的地方,去看颂天河瀑布。林间有一条似路非路的路,我们抓住树干、藤条、石缝,滑走在厚厚的落叶和松针覆盖的山坡,小心翼翼,前呼后应,跌跌爬爬,总算下到了沟底。仰头一望,更见山之高矣。沟下顿时有些阴暗,似乎快要天黑了。这里的河谷并不宽阔,乱石毫无规矩地排在河沟里,将那河水遮得不见身影。我们在石上跳越,甚至爬行。</p> <p class="ql-block"> 一座不起眼的小庙吸引了我,它的局部已塌毁。这是龙王庙,建于三条河的相汇处岸上。这位忠诚的保护神,已庇护和陪伴了祖祖辈辈的石魁山人。过去,周边山村遇旱均会来这里跪求“普降甘霖”,龙王爷会毫不悭吝地施舍于人。于是越迷越信,越信越迷,直至如今。小庙虽已不整,但梁头悬挂的一颗小铁钟却格外显眼。我不想去庙上动手动脚査看这铁钟的冶铸时代,但庙已受损然钟则存足可以说明什么。传说这个钟是和龙王通话的工具。倘来求雨,嘡嘡嘡敲响小钟,和龙王的通话渠道即打开,人们尽可尽情倾诉,龙王即可布云洒雨。“最灵时三个月未滴雨,但当众人敲响小钟通话龙王后,人还未出沟,雨便倾盆而下。”支书这样说。</p><p class="ql-block"> 这里的河道有所加宽,河床也成了一级一级的石板。河水每形成一帘瀑布便在下层造就一个水潭,然后溢出水潭,平铺在青石板上,静静的似乎不流,直至到另一个叠台。支书说,这叫阳光浴,少时我们常躺在河床上,享受着水的拥围和山间阳光的温柔,那叫个舒服。</p> <p class="ql-block"> 我太有点累,不想前行。支书说,我想让你们看看石门。我懒得去,让赵总跟了去。半个小时后,他们回来。我抢过相机,一睹了石门风釆。夺火凤凰有个石门,水凿而成,挺形象,挺壮观。这里的石门与凤凰石门不同,上面没门槛。但水将石壁击穿自然成门,门体浑厚高大,却也不得不偑服天斧之工。支书说,这门叫鸿门。进门去内阔几十亩,四周皆壁立,很像一个人造城府。我问,为何称“鸿门”?支书说,老辈人都这么叫,为什么,不知道。</p> <p class="ql-block"> 从鸿门回来,我们就开始返程。我牢记着,三轮车上就一盏灯,务必不能搭黑。</p><p class="ql-block"> 支书给我们设计的路线是不走返程,而从另一道沟谷回;看颂天河瀑布。返程虽然比来路近一些,但有一处坎台却是归途险要,攀登极难。</p><p class="ql-block"> 跨乱石,涉小溪,半小时后,一堵绝崖挡在了我们面前。略向右拐,我们便看到了那“颂天河”瀑布。面前那高高的悬崖,在半中间形成一个叠台,一帘瀑布从崖顶喧囂而泻。至二叠处。叠台接水,瀑水向上反溅,形成一个弧状,然后从叠台上二次下叠,形成更宽的瀑面,囂叫着跌向谷底。上下两瀑即浑然一体,又中有小折,打造出别样的瀑布奇景。这就是颂天河瀑布。颂天河,这是一条歌颂老天的歌吗?是的,它是在为苍天而唱,千古不息。它是耸立在天地间的大河,联通天地,和合阴阳,为天地而唱,万古青苍。</p> 三 <p class="ql-block"> 支书说的回时要经过的所谓“台坎”,着实让人胆寒。我们跟着支书上了颂天河瀑布旁边崖上的一个宽仅尺余的断坎,断坎上跌落着崖上落下的石渣和已风化的石粉,甚难落脚。沿坎贴壁向前10米就是所谓的“台坎”。什么台坎!不过是在宽仅尺余的台坎上沿崖壁竖了一根树桩,树桩左右有几个自然长成的间距不规则的枝杈,像一架主轴在中间的梯子,上边搭在两丈多高处的一个仍流着水的流水口,而更险的是这个小断坎的下面就是万丈悬崖。为了少走点路就来登这样的“坎”,未必太冒险了。但已无退路,退回去路途太远,且已体力不支,很可能在沟中过夜。支书说,我在下面给你们抱住杆,你们上,记住,不要慌。他抱杆的时候,我看到杆在湿漉漉的断坎上滑动。</p><p class="ql-block"> 上!我不敢看前面两个人怎样在危险中攀爬,我在想着自已。我想,爬上这关键几步可能就好了。我上了杆。杆上只有那么几个杈,需左、右脚踩对,不然到上面就踏不到石壁上的脚窝,就无法爬上水槽。我踩错了脚,换不转。只有冒着踩折枝桠的危险,定了定神,在木桩上强行换对了脚。这时,腿上的肌肉都处于紧张和极度疲劳状态,我担心会腿抽筋。但好在没有。不敢看、也不敢想下面那万丈悬崖,我只得一切向前看。上面的小壑口,是个流水槽,有水苔,所有能抓住的石头尖都是滑的。我已顾不了衣服、裤子,跪在地上,爬在水中,只求坚持一下。</p><p class="ql-block"> 我上来了,我们都上来了。任凭颂天河轰隆隆地地泻下那万丈深渊。</p><p class="ql-block"> 经过这番折腾,我疲惫到了极点,以至上山途中走得很累,甚至手脚并用,边爬边登。我说,我算知道那动物们为啥要利用四肢而不直立行走了。</p> <p class="ql-block"> 终于又坐上了那静等在那里的“五征”。经过了半天的爬山涉水、身体力行,我们更感谢这“五征”,感谢支书,他们简直是救苦救难!</p><p class="ql-block"> 车挂着慢档慢慢地前行。又回到了极陡峭处。我们下得车来,让支书一人开着车上山,在连着走了几个转弯、到了个转弯的时候,车后轮陷进了虚土中,进不得,退不得。支书试图再发动一下,但电瓶已无电。支书说,让它到这儿吧,明天再来开它。</p><p class="ql-block"> 虽说还需再攀上石魁岭,再翻下石魁岭,行程还有差不多10里,但大家相跟着边说边走,虽然累点,但省去了许多操心,反倒轻松的很,愉快的很。</p><p class="ql-block"> 路边有个整块的石壁,我拣起块石子在壁上留言:到此一游。写完了,觉得很不尽兴,于是在前头加了几个字,这留言就成了:因无钱出国,到此一游。</p><p class="ql-block"> 我想,让那些驴友看得,想必能一乐解疲劳。</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