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父亲和母亲

夕阳无限

我的父亲上世纪1940年左右参加了新四军。 由于他识得一些字，曾经在店铺里面主管财务，可以双手打算盘。 那时候，识字的人并不多，所以他在部队里掌管经济大权。听说部队行军时，他经常用钞票和粮票搭铺睡觉。有一次部队行军打仗，剿灭洪张飞时，就曾经丢失了一麻袋的票子。 上世纪50年代初，他曾回家乡一次，想看看家乡父老乡亲，啊！那时候，家里是多么清贫，房子是四家合住的一座四正天井屋。更没有私人田地牛羊等财产。土改时，我家划分为下中农成分，仅次于贫农。 他在家仅仅住了几天吧，就一心挂念着部队里的事情，不得不回部队，其实他不恋家吗？人心都是肉长的，几年都没有回家，谁不想跟家人好好聊聊，只是时间不由自己作主啊！ 记得当时，我的一位叔叔曾经去他所在的部队看过，亲兄弟来了，他是高兴😃得不得了，烟酒茶水样样招待俱全。 要说实话，他当时就是请官，如果贪，要贪多少啊！ 当然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占公家的便宜，来人的时候，好烟好酒款待，凭他自己一点微薄的薪水，根本不够买这些好烟好酒的。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更谈不上是“贪”的。 说起来都是那次不该回家！别人都以为是不是带钱💰回家乡了（其实他回家分文没带）。 大约是1953年前后吧，“一打三反”运动（一打:“打老虎”（当时把部队里面的高官当着老虎。）三反:（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开始了，那是建国以来第一次运动，当官的都有点害怕，（比如后来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当官的都不把这当一回事儿了） 当时部队里的运动搞得非常厉害，像我父亲那样的官，自然而然的要受到打击了。但是，尽管运动是那样的严峻，党的政策依然是讲究实事求是，于是对我父亲一边进行审查，一边派人到我的家里调查，发现我的家里一贫如洗，于是调查组即刻返回部队，以便向领导汇报。 在我父亲接受审查的时候，领导出于关心，怕他经不住精神刺激，把他的手枪收缴了。谁知这一下他的精神崩溃了，受不了这样的对待，觉得自己没法再活下去了…… 可怜他戎马生涯一生，…… 当时，我父亲是想把一个亲身女儿带在身边，但是我母亲又不舍得，总认为在他身边要吃苦，就不要他带走。后来才想起，要是他身边有个牵挂，也许他就不会做傻事的，那么我姐姐的命运也就截然不同了。 出事后，我家的军属门牌即刻被摘了，成了“反属”，因为他这样做（自尽），属于对现实不满，是抵抗运动。 我这样一个光荣的家庭，没有了顶梁柱，就这样瞬间倒塌了。 后来（20世纪90年代）我也去市政府档案科了解过，不存在我父亲当时的信息了，可能是从那以后，他的一切信息资料都删除了吧！ 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对我说，你现在不也生活得很好嘛！不要去追究那些事了吧。我心里想，也是啊！算了吧。于是一直到现在，我始终把这件事埋在心底。 回过头来一想，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有多少地下党深入敌后，（听说解放南京的时候，200多名中共地下党员进入国民党高官内部，被冤死的就有百分之十左右，想想他们这些人，国家和人民亏欠他们多少？ 再说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有多少战士战死沙场，没有统计到的又何止成千上万。 最亏的就是“川军”，我们都称他们为“四川佬”。他们的补给经常缺乏，即使是有一点也不能立即到位，就比如说穿戴方面，冬衣要拖到夏季，夏衣要拖到冬季。所以他们往往都是夏天穿棉袄，冬天穿单褂单裤。 我家附近有一座尖尖的山头，过去都称为“北卦山”，顶上很小，也不过几十平方米，周边都挖了战壕，一个班的川军駐扎在这里。一天晚上，一个班的日本鬼子摸了上来，哨兵向班长报告:“板战（班长），柜子（鬼子）来了！”班长回答:“你娘的，瞎说子啥？”可怜，……十几个人一个没剩！从那以后，我们就称这山叫“白骨山”。 我屋后的小山脚下，有一片荒地，地里全是四川佬的坟墓。天长日久，这片坟地被开垦，种了庄稼。 　　附:古从军行作者: 李颀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枇杷幽怨多。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闻到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 春思作者:皇甫冉 鹰啼燕语报新年，马邑龙堆路几千？ 家住层城邻汉范，心随明月到胡天。 机中锦字论长恨，楼上花枝笑独眠。 为问元戎窦车骑，何时返旆勒燕然。 满江红作者:岳飞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有一首歌，名叫《清官谣》，其中写道:天地之间有杆秤，那秤砣是老百姓，秤杆子挑江山，你就是定盘的星。什么是功，什么是名，什么是奸，什么是忠？什么是傻，什么是精？什么是理，什么是情？嘻笑怒骂路不平，背弯人不弓。留下多少好故事，传给后人听。 《精忠报国》这首歌的歌词中写道: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这座大山的顶尖尖的，就是“白骨山”。 上世纪60年代末，我去过一次，在那山顶上砍了一棵柿子树，回来让木匠圐了一个火桶。当时就发现周边的战壕里还有子弹壳呢！ 这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吃尽了苦头，尤其是我父亲去世过后，那日子没法过，真是苦不堪言、到了不堪设想的地步。 你想想看，一个家庭妇女带着孩子，忍辱负重，那是多么痛苦多么艰辛啊！在那艰难困苦的年代，衣食住行都不保，自己挨饿也不会让儿女们饿着。 那时候，我也开始记事了。记得家里上顿不接下顿，实在是无奈之举，只得去偷一点食物回来糊口。大集体（生产队）的玉米地就在门口，不敢去神手摘一枝玉米棒，就到别的地方去偷。那时候河东的玉米多，深更半夜的，我母亲一个人去那里掰了一袋玉米棒。走到半路上，被厚村的一个人截去了（那个人也是准备去偷玉米棒的），还是熟人呢！于是我母亲只好空着手回家。你想想吧，心都碎了！😭 上世纪的1956年秋季，我开始在百梁厅小学上学。我的启蒙老师是章惠兰，听说她的丈夫姓朱，是国民党军官，她的几个儿子都非常了不起！ 母亲为了供我上学，省吃俭用，她一辈子都是这样的。那时候家里没钱，交不起学费，虽说学费也不过一块多钱，但是仍然交不起呀，于是我就经常带点菜去学校送给老师，算是交了学费。 我在百梁厅小学一直读到四年级，算是初小。过后才到双铺小学（就是现在的七一小学）读五六年级，算是高小了，再接着就是考初中。记得那时候到殷汇去考初中，老师带着我们全班同学坐渡船过河，大河里满满的水（这时正逢六月初，正是白水上涨的时候），小船在河里摇摇摆摆，好可怕呀！有可能说翻就翻的。 我这个班级成绩很不好，考试过后，果不其然，得到的消息很糟糕，只有一个人考取了殷汇初中，我考到马衙中学，不料这所中学又被撤销了。唉！真是命运多舛，时运不济呀！ 20世纪60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家乡实行人民公社化，老百姓吃大食堂，每人勉强有一碗稀饭，稀得像镜子一样照得见人。一家人的稀饭放在一个饭桶里，回家后再分给我们，分到最后，母亲自己只剩一点点。儿是娘的心头肉，哪有娘不心疼儿子的呢！我们这些做孩子的，就是一点事都不懂，麻木不仁，哪晓得母亲在忍饥挨饿啊！ 过年过节时，母亲买一件新衣服哪舍得穿，顶多穿一天就脱下来洗洗，折叠好再放进箱子里，过节时，或者是出门在外再拿出来穿。平常穿的衣服总是补了又补，补了多次，晾晒的时候，带补疤的地方总是晒不干。 想想那个年代，尤其是大集体的时候，家里没有养鸡🐔没有养鸭，更没有养猪🐷。一年到头都吃不上鸡蛋，更谈不上吃肉了。生产队里一年只分到几两香油，菜里只放一点盐，不晓得那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至于做人的方面，母亲总是抱着“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哲学，一点点东西都留着做人情。她常常对我说，人情最重要，更不能轻易的得罪人，宁可人负我，而我决不负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一定要做到问心无愧，这样睡觉都踏实些。人，一旦做了亏心事，就不会有好结果。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那时候，我家和堂兄弟合住一座四正的、有天井的老房子，过年时开门放鞭炮，两家一道出门。房子里有一道中门，两家互通。有时两家免不了闹矛盾，我家很弱，搞不过他们家，怕他们家来闹，吓得就把中门关了。记得有一次我家和他们家吵嘴，关了中门。他们家的女婿来敲我家中门，我们不晓得是计，不好意思不开中门，于是开了中门，他带头闯进了我家，他家人陆续跟在后面闯进了我家，闹得不可开交，打碎了好几个碗呢！你说那女婿坏不坏？简直就不是人了！ 1962年也搞了一次包产到户，那时候家里没有耕牛，别人家的田里都已经插秧了，而自家的田里还是空白的，你说急不急，母亲没办法，只好在自家的田里挖田插秧。你能感觉到这是什么滋味吗？ 这样也就一两年吧，因为那时候这叫搞资本主义经济，这实际上也就是邓小平上台后推行的政策，但还是站不住脚，后来土地又收归到大集体。 那时候生产队里识几个字的人还不多，1962年我刚好小学毕业。每逢生产队晚上开会，首先是政治学习，还要记录，当然这些事都是我的。（说实话，这样以来，让我在文化底蕴方面提高了不少。） 1963年，大队里（现在都说村里）领导说要培养赤脚医生，于是就让我去学医。我在七一村的姜村，学了一个月左右的医生，还跟在当时在半里铺医院的赵医生后面，实习了一段时间。 现在想起来，我是后悔不尽。因为我不但没有尽孝，而且还是一个蠢子，有一点小事就骂她，记得母亲为我说亲的时候，我就骂过的。 奉劝天下所有的儿女们，千万不要错过孝敬父母的好机会，千万不要像我这样蠢父母，一旦父母离世，你将后悔不跌。 1972年8月26日上午，生我养我的老母亲，永远离开了我，母亲结束了自己痛苦的一生，我再也见不到母亲那和蔼可亲的面容了！我可敬的母亲，来生还能相见吗？ 游子吟作者: 梦郊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春思作者:李白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 后来我仔细想想，母亲当时应该是受到某种精神刺激而导致的，否则是不会轻易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的这个美篇发出去以后，朋友们纷纷进行评论，关注量是很大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