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艺文创的美篇

见桦

原创　长篇纪实文学《母亲》九 县城里的锣声 作者见桦 （接上篇）这位长年生活于大山深处的农村阿姨，临时照看我弟弟的保姆，第一次来到县城，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出奇。街道两旁的小铺子，有卖百货的小商铺，有售食品的小麺馆，还有理发店，一到夜晚，这些店铺明亮耀眼的电灯光从窗户照射出来，把长长的青石板街道点缀得亮丽诱人。这比起她生活的那个乡村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更何况生平第一次在城里目睹耍猴的戏班子，那目光仿佛就被粘住了，神情也凝固般专注于此情此景了，我的弟弟何时离她而去，她全然不知。当保姆阿姨猛然发现我的弟弟不见了时，心里有如崩塌了一座大山似的“轰”的一下惊懵了，她慌忙环顾四周，一头扎进人群里寻找，呼喊着我弟弟的名字。寻找的范围由近及远，仔细在附近街坊小巷寻找仍未见我弟弟的身影，才慌忙决定跑回会议驻地，告诉我的母亲。这天下午是以区为单位分组讨论。保姆在会务组人员的带领下找到我母亲时，这时我的母亲作为优秀的蹲点干部典型工作汇报发言刚刚结束，会务组工作人员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声，就向会议主持人请了假，拔腿跟随保姆跑向街角。母亲在人群中，在街道傍边的小巷子里找了一会，这时才感觉事情的严重性，心“轰”地彷佛要窜出胸堂了，两眼发黑，完全懵了，一屁股坐在街旁的石头上，目光往四周扫了片刻，便转过头来，盯住刚刚散场的耍猴戏的那个墙角一一那个墙角已人去声消，空荡荡的，只有地上丢弃的一些烟蒂，还有被风吹起的在空中飘动的几片树叶......“我的儿啊……你在哪啊？”母亲此刻已完全无法自控，猛然站起，失声痛哭，撕心裂肺，立于一颗梧桐树下，抬手使劲的锤打着树干......“主任，主任......多多保重。你这样会伤了自己身体的。现在你需要的是冷静，如何想办法寻找儿子”。闻讯随后赶来的县妇联工作人员紧紧抱住我的母亲，并使劲抓住母亲疯了似的在空中乱挥的双手。县妇联办公室工作人员说，情况已经报告会务组了。会务组已经通知公安，交通部门对车站，航运码头加强监控和寻找，并且已经派出人员在城区敲着锣寻找。果然，不一会，一声声清脆悦耳的锣声，从街头的小巷里传来。“各家各户，各位居民请注意了，参加县里会议的一位同志的小孩走失，如果有人看到一个一岁多的男孩无人照看或被人抱走，请近快报告县会务组.......”被派出寻找我弟弟的人，手里举着锣.一边敲打，一边呼喊着。悠扬的锣声在县城里的小巷里飘荡.......近黃昏，天空飘撒起几滴雨水。街道地面上湿漉漉的。母亲脑子一片空白，绝望极了，精神几乎要崩溃了。她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缓缓地朝会议驻地走去。几人刚迈入会议驻地大院门口，带我弟弟的保姆忽然身子一歪，扑通一下往地下扑倒去，母亲见状一个箭步赶紧拉住保姆，双手抱住其上身，让她侧躺着。我母亲此刻深知，保姆是因害怕，紧张，焦虑，不安等因素交织于一体，才导致晕厥，片刻休克的。于是，母亲就俯下身子，右手垫其头部，左手大拇指使劲按压保姆的“人中”穴位.....片刻间，保姆从晕厥间刚一苏醒，嚎啕大哭：“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死啊！娃娃丢了，娃娃丢了！我对不起主任啊！怎么办......怎么办啊.......”保姆痛哭流涕的一边呼喊，一边双手往地下使劲锤打......母亲使劲拉住保姆双手，说：“老妹，你冷静冷静啊！娃不见了，你这般糟蹋自己也无济于事啊……。无论如何，姐不会怪你。不会怪你啊！”“主任，你们二人此刻需要冷静。现在派出寻找的人还未回来，还在满街的寻找。吉人自有天相，娃不会丢失的，会找到的。”随行的会务组妇联工作人员安慰着我的母亲，同时把保姆拉向一旁，仔细的寻问了解当时的一些情况。忽然，有人指向不远处的街旁，喊：“那边有个娃....！”我母亲随声抬头，朝所指的街道望去，目光所触之处，只见我的弟弟手里提着自己的一只鞋子，一只脚光着脚板一步一颠的朝会议驻地大院门口走来。母亲飞快地奔过去，伸手一把抱起我的弟弟，喜极而泣，同时抬手抽打着弟弟的脚板，说：“崽啊，你去哪了？你去哪了啊！愁死娘了。你丢了要娘怎么活啊……”弟弟莽懵的望着母亲，脚板许是被打痛了，亦或很长一段时间未见到母亲，或受了什么惊吓和委屈，“哇”地一阵大哭。保姆见状一把抱过弟弟，带着颤抖的哭腔，说：“崽娃子，我的崽娃子，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这么聪明啊，还知道朝会议驻地返回？”“好了，儿子终于回来了。主任做了许多好事，善事，苍天都会护佑......注定是你的儿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丢弃的。”会议组工作人员说着拿起弟弟手中的鞋，忙穿上我弟第被凉得又红又嫩的脚上...... 弟弟终于回到母亲身旁。许多年后，母亲谈起此事总是心有余悸。一想起我那一岁多可爱的弟弟，在当时陌生的城里，在失去保姆和亲人照看的时刻，懵懂乱窜于迷茫的世界，幼稚的心灵是恐惧？是不安？亦或是惊慌？或是嚎淘大哭地盲目地呼喊着妈妈？或者是有人拿着什么玩具引诱而远离了保姆的目光？或者是有人想拐走，闻着城里那一阵阵的锣声和呼唤声，良心的觉醒把我的弟弟送回了会议的驻地？这一切，都是未解之迷。这一切许久许久，母亲思之，便会惊慌失措的令全身寒颤，懊恼，后怕……然而，每当想起弟弟当时那么幼小，打着赤脚在无人引导的情况下能独自朝会议驻地返回，想起弟弟的灵性，心里不免泛起的涟漪，推涌无尽的欣慰和自豪，促使自己越过许多人生之道的无数障碍，沟壑，险峻，汹涛.....我每当思念母亲时，想起我母亲的一生，她很普通，普通得有如群峰间一颗小草，亦或一颗小树，亦或一颗小石子，其微不足道，极不引人注目。然而，在我母亲身上所体现的普通，普通有普通的独特性。这种独特性凸显出的光芒便是生活中无处不在的慈善和大爱。她很平凡，平凡得有如河流中涌起的一朵浪花，亦或海面被微风吹拂泛起的一道涟漪，亦或湖面被鱼尾拍打串出的一滴水珠，在浩瀚的宇宙中，在历史的长河里，在时空的遂道可能只称那么一瞬间。然而就是那么一瞬间，她生活和工作中所体现的勤劳纯朴的光芒，点缀了宇宙空间的斑斓多姿和生生不息。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春秋 （未完待续)下篇《母亲》十 除夕泪痕 作者见桦原名曾建华自由撰稿人，出身农民，扒过牛粪插过秧，穿过军装打过枪，坐过办公经过商。曾有诗歌小说见诸报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