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中朝台杂句

石头。

一张白纸。没有写字。不需给它赔不是。让它留着自己的白。或者把写下的擦干净。再给树木还回去。 ——0 0脚爱上走路。五十三等于零。脚踏在大地上。大地也在随喜呢。十个脚趾头。我的十个大将军。咱们出发吧。 0凌晨四点半就往深山走。天上还给留着几颗星星呢。山硬成黑影。树硬成冷风。月亮即将熄灭。教我如何提问。 0月亮也是一个大傻瓜呀。那么冷，那么孤单，还要照人间。 0白云寺的大门关着。但门前的观音菩萨一直站着。佛母洞的大门关着。但照壁上“感恩”俩字，我认得。 0鞋与脚说：“别怕，亲爱的，我陪着你呢！” 0向小草学习小草的小。向小鸟学习小鸟的小。向小松鼠学习小松鼠的小。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给了它们。何曾漏掉我。 0人终需一傻。迟傻何如早傻。地球转个不停。落叶又将出生。 0小鸟一醒，就开始歌唱。一路不停。我又不是权贵，你们何必热烈欢迎呢？ 0光头一颗。两肩一扛。往上。 0孤独的味道，我只品尝新鲜的。冷泉泡生普，有谁喝过呀。汗水和着泪水，掉在路上了。小松鼠瞪着眼看我呢！ 0走一步等于零。再走一步也等于零。五十三年一个零。“哇——”，我又哭出第一声。 0天空不矮。清高自活。人迹稀有。往前我走。 0心里住着魔鬼，也住着绳子。魔鬼与绳子比谁快。有时是魔鬼。有时是绳子。我哭。 0山是一面镜子。我是他的影子。我若为镜子。山作影子否。 0眼里只留下星星、月亮、太阳。耳朵里只留下风声和雨声。脚，请它走路。鞋，请它破。问脚可累否。脚说：累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0走完一步走一步。走路就这么简单。菩萨也是这么走过来的。菩萨也这么简单。菩萨等于零。菩萨啊，我也这么简单。 0感谢光荣的、诚实的、臭哄哄的脚。它没偷懒。鞋知道。 【注1】2020年5月24日（庚子年闰四月初二），独自徒步大朝台。疫情期间，五台山台顶寺院都关着门。无处借宿。近晚走到清凉桥（吉祥寺），正好有个温室大棚。拉开门，竟然还有一条破被子、一条破褥子。往地上一铺，便是一晚。感恩这床破被褥。躺在地上，正对星空。感恩落在我眼里的每一颗明星。旁边流着一条大溪，冰冷，够喝。感恩溪。 【注2】把诗从诗里消灭掉。戳破它。别含糊。一点也不！ 【注3】名称消失的时候，物才回到物。一切艺术最终被观念卡住。放弃它。 石头，本名宋连斌，1967年生，山西壶关人，居太原，卖茶为生，写诗自娱，行走于大山河，不识得落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