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作浮雕

把酒临风

第一次作浮雕

一天早晨，我照例骑着摩托车去学校，继续制作校园浮雕。

屈指算来，暑期即将过半，可是计划中需要制作的浮雕任务还远没有完成。不过经过这些天来的忙碌，加上爱人也抽空儿来帮忙，总算把西侧一栋教室后面10个墙垛弄完了，浮雕内容是关于历史文化名人方面的。想想为了迎接上级花园式校园建设验收，岗台中学做出的一系列决策和部署，想想师生们两个多月来付出的心血和汗水，必须赶鸭子上架，争取在九一开学之前做好这项工作。第一次尝试做浮雕，我心里还真没底。孟校长看出我的心思，就派我到先锋中学、天山四中等几所学校去参观学习，先看看人家是怎样做的。回来后依葫芦画瓢，根据本校实际拿出一份草案，在得到孟校长首肯后，我便开始制作浮雕。好在有几年前教美术课那点底子，有孟校长的再三鼓励，才使我有勇气去大胆尝试。

我来到校园里，先到水房打来水，给已经制作完成的10幅作品养浆，一边养浆一边审视每一幅作品是否有明显败笔：孔子、张衡、李时珍、蔡伦、祖冲之......构图还行，抹工亦可，五官、衣褶等处理得也大致说得过去。但不知领导们看了是否满意，老师们会怎样评价，心中还是有点惴惴不安。养完浆，我把铁制的脚手架挪到东侧那栋教室后面，这栋教室也是十个墙垛，按照事先预设的草图开始勾勒轮廓。由于放假，看门的老王头儿窝在屋里很少出来。此时的校园，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显得十分空旷、静寂，静得连粉笔划过墙面的沙沙声和院墙边白杨树上的鸟叫声都能清楚地听见。我勾勒完一幅草图，从脚手架上小心翼翼地下来，站在离墙三四米处端详一会儿，再爬上架子去修正。由于构图时身体紧贴墙面，视距过短，很难把控线条的位置，一幅图要如此反复几次，觉得还好，这才移动脚手架去勾勒另一幅。有了前面那10幅作品的基础，制作起来相对容易多了。时近中午，我已勾勒完这面墙10幅图的轮廓。此时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尽管我在教室的背阴处，还是觉得口干舌燥，汗不住地从额角和脊背往外渗。于是从脚手架上下来，躲到墙根处稍事休息，喝点凉水，抽支烟，正好食堂的李占武师傅前来做饭，我也就此收工跟他搭讪着去了食堂。我要感谢孟校长考虑的如此周到，专门为我安排了值班师傅，解决了我的午餐问题，使我有了充足的午休时间，饭后能美美的睡上一觉。

从下午开始，进入浮雕制作的关键步骤。搅拌水泥是力气活，先用筛子把原沙过滤一遍，筛好的细沙用推车子推到教室后面，再搬来水泥，按5:1比例掺好后加水用力搅拌均匀，这样水泥才好用。如果灰号再大一些挺浆后容易开裂，灰号太小又不结实，容易脱落。抹水泥则是技术活，左手握灰板，右手拿泥抹子，先用泥抹子把水泥翻几下铲，翻出泥浆的水泥抹到墙上才能不往下掉。抹的时候不能超出轮廓线以外过多，多了不仅浪费水泥，主要是把轮廓线覆盖了难以刻划。水泥抹好后，不能急于刻划，要等到挺浆，用手指轻轻触摸，感觉泥浆被墙体吸收得差不多了，表面有了一点硬度，这时开始刻划最好。刻划是一种艺术，由于事先画好的轮廓被水泥掩住，只能凭着记忆用小铲的一角划掉轮廓线以外的部分，再细致地刻划轮廓线以内，此时每一小铲划下去，都是艺术再创作的过程。如果把这面墙体看做书法家面前的宣纸，把每一幅图看做一个字，那么决定这幅书法作品艺术美感的，既要体现个体的美，又要做到字与字之间协调配合，尽最大可能突出画面的整体效果。盛夏的午后，太阳斜挂在天空上，一丝云彩也不见踪影，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我抹完一幅，就用小铲小心翼翼地刻划出轮廓线，端详一下，然后铲去多余的水泥，我一下一下地刻着，图案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待全部刻划完了，又用泥抹子在图案上用力擀出浆来，进一步修饰后，便从脚手架上下来，擦汗、喝水、抽烟，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刚刚完成的一幅作品。不知不觉中，天上的云多起来，继而连成一片，云层也逐渐加厚，一阵风吹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这天说来也怪，这点云彩连太阳都没遮住，怎么就下起雨了呢？我赶紧跑到对面的屋檐下去避雨。密集的雨点，在阳光下闪闪地斜射下来，无情地射向还没有完全挺浆的浮雕，顷刻间砸出无数的麻子坑，有两处水泥正打着卷儿往下脱落，简直糟糕透了。说来也怪，正在我懊恼无比的时候，雨停了，我气急败坏地拿起小铲走过去，索性全部铲除了之，可转念一想，何必跟老天爷生气呢？于是耐着性子细心地修复起伤痕累累的浮雕。

经过前后近二十天的紧张劳动，在开学前，我终于如期完成了校园内所有浮雕的制作，一幅幅涂好颜色的浮雕看上去很爽眼，清新，亮丽，有质感。我沉浸在完成任务的喜悦之中，尤其是那几幅长八米高两米的“万里长城”、“大鹏展翅”和“迎客松”，新上色的油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感动着我，给我勇气和力量，让我在以后的工作中更加信心百倍。 1998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