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公园城市要最大化利用环境资源

行者：乐在山水云月，笑看天下活剧

曼哈顿的摩天大楼群

流过曼哈顿的哈德逊河

比曼哈顿更漂亮的上海外滩

高层住宅林立的成都

我们这一代人，经历和见证了中国城市建设和城市经济的飞速发展。36年前，我作为新华社军事记者在天安门广场采访国庆35周年大阅兵，当战略火箭方阵经过天安门广场时，现场解说员一句激动而自豪的解说词让我至今记忆犹新：“……火箭全长45米，它竖起来比长安街最高建筑北京饭店还要高！”那时9层楼的北京饭店就是北京第一高楼。

在国门打开后，我们最惊艳太平洋彼岸的摩天大楼和高速公路。在城市化建设的初期，一些内地城市攀比着建高楼，“克隆”曼哈顿，甚至一些小城市的楼盘名称也叫“曼哈顿”。短短三十多年，中国城市群飞速崛起。世界上摩天大楼最多的城市是上海，在外滩拍的黄浦江边高楼群的照片，比在哈德逊河对岸拍曼哈顿的照片还要漂亮。

当然，我们建设城市的标准不仅仅是为了好看，而是要看住在城市中的居民的幸福指数。美国人说曼哈顿并不代表美国。拥堵、停车难、环境差、生活成本高等因素，让许多美国人曾经逃离纽约，逃离芝加哥这样的特大城市。

无可否认，改革开放后，中国城市建设和城市经济取得了惊世成就。但也留下一些遗憾。这就是“高、大、密”的问题。城市当然需要建设一些地标性高层建筑，但不是高楼大厦越多，楼越高就越好。由于土地成本高，内地住宅也多是高层建筑，越修越高。这就使城市人口密度过大，拥堵，空气污染，江河超过河流自然净化的负荷，水体污染，“摊大饼”造城城区地表大面积硬化，一遇大雨就淹城等问题不时发生。

高层早已注意到了我国城市建设中的问题。高层领导人发表在去年11月1日出版的《求是》杂志的文章就明确指出：城市建设存在“摊大饼”的问题。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人口密度过大。目前北京、上海主城区每平方公里居住人口超过2万人，远超过纽约、东京的1.3万人。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要控制人口规模。高层近期还强调要解决城市生态环境问题。

当前中国城市建设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就是要建设田园城市、公园城市。以修正和弥补第一阶段城建中的不足。许多地方的政府与业界都做了大量探索。比如：在新区规划中降低容积率，增加公园和道路绿化面积，打造水系和湿地公园，增加城市的“绿肺”。但在城市新区建设中也出现了贪大求洋，浪费土地和环境资源等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表现在以下方面：

第一，一些城市不顾我国人多耕地少的国情，在借鉴国外公园大道概念修建城市主干道时，标准超高。甚至比那些人少地多的国家和地区的道路绿化标准都高得多。比如有个城市新区的一条主干道，全长100多公里，双向10车道加辅道，这都没啥问题。关键是道路中间约20米宽的花坛隔离带，两边辅道、骑行道还有两重几米宽的隔离带，5个隔离带的宽度就超过30米，路两边还有各几十米宽的绿地。道路占地总宽度平均约200米。中间道路加5重花坛隔离带和人行道宽度就超过100米。规划俯瞰图很好看。但我们修建道路不是为了航拍图好看呐！世界上哪里有如此奢华的城区道路？或许有人说，我路边是绿地公园呀。可是快速通道路边的绿地公园的使用效率和价值是很低的。你又没有停车地点，什么设施也没有，草也不让踩，又远离社区，所以路边绿地公园很少有人去。从驾车安全的角度讲，你还不能把道路两边弄得太花哨复杂呢。所以，道路中的花坛隔离带和两边绿地多是浪费土地资源与环境资源。一条干道以平均浪费土地宽度100米计算，每公里道路将浪费土地约150亩，100公里道路将浪费土地1.5万亩！这都是肥田沃土呀！而超大城市新区地价多在1000万以上，每公里道路浪费的土地价值就超过15亿，100公里道路浪费的土地价值将超过1500亿元！一个超大城市东西南北需要多条干道，照此建法将浪费几万亩土地，浪费的土地价值更是天文数据。

第二，道路两边的大量绿地，远离社区，绿地环境资源与社区割裂，利用率低。一些城市机械地规定，道路两边绿地绝不允许建商业设施，几十公里道路两边都是绿地，没有了人间烟火味，更谈不上商业气氛，完全没有了城市道路的感觉，更没有“街”的气息。压根就没考虑人的需要。只考虑汽车的需要。十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没有红绿灯，行人不要说老人小孩没法过马路，就是青壮年也根本没法过马路。路太宽连过街天桥或下穿人行道都很难修。根本就没考虑人的需要。

超标准学别人的公园大道，其实也没学像。那些每千人拥有汽车量是我国几倍、人少地多的经济体，也没有修建这么宽的城市干道。也没规定公园大道两边的绿地就绝对不能修建商业及服务设施。他们会在干道两边绿地，在路口或每隔一定距离，都建有商业服务设施。它有城市道路的功能。比如奥兰多国际大道，它既是一条漂亮的公园大道，又是世界闻名的商业大道。它并不很宽，浓荫覆盖，鸟语花香，许多很有创意的商业建筑，分布于奇花异树丛中。每个商业中心都有不同的面貌和充足的停车位。在这条大道的两边，分布着迪斯尼世界、环球影城、世界最大的海洋世界、冒险岛等十大乐园。还有进场排期要等一年以上的国际会展中心。

内地某超大城市的新区公园大道

新城区公园大道

奥兰多的城区人口只有30多万，大奥兰多地区人口也才140万左右，却是全美接待游客最多的城市。2019年赴奥兰多旅游人数接近8000万，是拉斯维加斯的两倍多，夏威夷的8倍。它的几条公园大道都很美，路边商业服务设施布局也合理，像一串珍珠分布在路边绿化带里。

奥兰多荒地很多很便宜，但即便如此，人家也不浪费土地。最大化利用环境资源，建成了真正的公园城市。迪斯尼、好莱坞的大本营都搬去奥兰多了。

第三，我国国情不同，人均耕地少，更不应该浪费土地资源和环境资源。目前一些大城市新区建设规划太粗放，一说搞公园城市，就攀比着修一条更比一条宽的公园大道，把路边绿化带越搞越宽，再建几个几千亩的超大公园，弄几片大面积的湿地人工湖。这不仅浪费资源，还有个公共资源分布不公的问题。既然是公共资源，首先要考虑其“公”的属性，就是要让全体市民都能享受到这些公共资源的福利。不能只有大公园、人工大湖周边的少数社区受益。我前面说过，路边绿化带公园使用效率极低，因为他与社区割裂。同样，超大公园也存在使用效率不高的问题。一个城市最需要的是星罗棋布融入到各个居民区的社区小公园。而社区公园使用效率和使用价值是最高的。下楼步行三几百米就能走到的社区公园，居民会天天去，使用价值最高。要开车坐车去的公园你一年能去几次？谁不希望自己小区附近就有公园，哪怕是个小公园。儿童有玩的地方，成年人特别是老年人有散步、打太极拳和跳坝坝舞的地方。一个超大城市道路旁边浪费的绿地和超大公园、人工湖将浪费的绿地，可能多达几万亩，可以用来建上千个社区公园。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所以，城市建设一定要考虑居民的需要，特别要考虑儿童青少年和老人的需要。要让下一代健康强壮，起码让青少年有户外运动的地方，有个打球踢球的地方。马拉多纳的足球天才是在11岁以前练就的，他生活在贫民区，也有地方踢球。我国城市这么繁华了，但有多少可以让青少年随时可以去踢球、运动的地方？不要只吐槽国足不行，我们的足球运动有群众基础吗？现在足球爱好者都要自己开车去很远花钱租场地练球，踢足球甚至打篮球都成了小众奢侈运动，这哪能行呀？几个月前我与地产界一位人士谈到过这个问题。令人欣慰的是，两个星期前，住建部下发了一个指导性意见，要求中等以上城市，各个社区都应该建有足球场（中等城市不一定都建标准足球场，至少要有练习球场）。若真能做到，不光中国足球有希望，对青少年的健康成长更有意义。

奥兰多国际大道

奥兰多迪斯尼世界

奥兰多迪斯尼未来世界

奥兰多迪斯尼商城

奥兰多环球影城

奥兰多国际会展中心

最大化利用土地和环境资源，让城市绿肺贴近社区，融入社区，让居民近距离享受绿色福利，这需要地方政府和城市建设者共同努力创新，走符合中国国情和文化特色的城市化道路。我们欣慰地看到，一些地方政府和实力开发商，在这方面已经做出了成功的探索，甚至打造出了一些公园城市范例。仅以四川省为例，前些年政府就提出建设田园城市。尝试让一些具备实力的开发商进行面积较大的城市运营商模式的开发，即一个超大楼盘几乎就是一个城镇的开发规模，由投资商和开发商以一个城镇的功能进行综合设计规划，经政府批准。比如早期的金杯七里坪，就是把生态环境资源巧妙融入社区生活的成功例子。以及后来天府新区的麓湖生态城，已经成为内地公园城市的标杆。麓湖生态城占地8300亩，已经是一个新兴城镇的体量。投资商集中了国内外众多环境和建筑设计规划的顶级机构，做出整体规划。他们把约2400亩麓湖水系，由近百座造型各异很有艺术范的桥梁连接各个组团。加上带状岸线绿地，以及600亩湿地公园，设计成珊瑚状，巧妙契入每个社区、组团，使水系与绿地环境资源与每个组团无缝融合，也就是不仅每栋楼都有公园视野，而且每个组团、每栋楼下都是水系绿地。居民下楼就可步入公园。而且，考虑到所有生命能量都来自阳光，成都直射日照时间又少，开发商在楼的朝向上都做了精心考虑，让每一栋楼的每套房子都能有更多的直射阳光照到。每栋楼之间不会互相挡住阳光。而且，高层建筑没有一栋楼的外立面是一样的，堪称不同的建筑艺术品。这样的品味，要它不成为神盘都难。

人们对高品质人居建设的要求，不仅仅满足于户型、楼盘质量、小区环境及周边生态环境这些硬件如何，还需要良好的社区文化等软环境。人最重要的是交流。邻里之间天天相遇却视若无人，老死不相往来，这是社区软环境的痛点。引导、创建有交流、分享、互动、互助，温馨和睦的邻里关系，才是和美人居的应有氛围。在这方面也有开发商做了创新探索。比如成都大邑青霞的幸福公社，一、二期一共才200来亩的体量，距离主城区远，不占地利区位优势，但却做成了全国闻名的网红乡村旅游打卡地。省市区领导和国家旅游局领导都带队去考察过，京沪等地相关部门官员和业界纷纷去参观学习，他们一年要接待几百批次的参观考察团，市县政府不得不在小区内专门设置办公区和接待点。那么幸福公社到底靠什么惊动各方？当然不仅仅是小户型却带院子的人性化规划设计，呈现的安逸舒适的硬件，更重要的是他们通过软性服务，引导、鼓励社区居民构建了交流、分享、互动、互助、温馨的邻里关系和孵化乡村创业亦居亦商的传统小镇模式。幸福公社家家的院子是可以向邻居和参观者敞开的，邻居之间在院子建设方面也互相学习，互相帮助，每家都要把自家小院子弄出自个的特色，就形成个性化鲜明的整体社区形象。邻居之间乐于串门。甲家做的泡菜特别好吃，会请邻居品尝，并分享制作泡菜经验。乙家的面包烤得特别好吃，也会手把手教邻居怎么做。不定期的幸福坝坝宴，家家都会拿出自家的辣手菜与邻居分享。互相交流传授手艺。幸福公社能创建这样的邻里氛围，并不需要投入多少钱，而主要是靠开发商用心引导、组织等软性服务。

成都麓湖生态城也在社区建设方面做出了努力。如果说幸福公社尝试做到了小街院落的邻里亲和，那么，麓湖生态城要解决高层公寓的邻里关系，则面临更大的挑战。他们的总裁兼总设计师专程去考察了花园城市之父霍华德留下的遗产：英国来泽沃斯镇的花园城市基金，用以支撑这个著名花园城镇的社区人文建设和公益活动。他们回来后，也创建了麓客社区活动基金，由开发商捐出大头作启动资金，业主志愿者参与社区公益活动，目前麓湖生态城启动板块入住的300多户居民，已经组织起各种兴趣社团64个，如摄影爱好者的光影会、琴棋书画艺术兴趣爱好者的艺术会、厨艺会、花艺园艺会等等，每年组织500场以上的各种兴趣活动，吸引社区居民参与。还有龙舟赛、获鱼节等大型社区活动，都是由社区活动基金支持。

社区文明建设是高品质生活人居建设的重要一环。麓湖生态城有关人士表示，他们在社区建设的尝试还只是初步的。要真正构建亲和、互助、文明的邻里关系和社区氛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作者羊慧明，经济学者，曾任新华社解放军分社记者、经济日报记者。本文系根据他在2020年12月29日在成都举办的《成渝双城经济圈论坛》上的发言整理。）

麓湖生态城

成都幸福公社坝坝宴

麓湖生态城社区龙舟赛

麓湖生态城获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