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生活认怂——《装台》读后感

闫津

　　题记———这是生活在作者陈彦笔下的一群夹缝中求生存的人，看似平凡，实则不凡，这是普通人带给我的感动，也是作者的悲天悯人带给我的震撼，文字是辛苦的，又是神圣的，生命是脆弱的，也是值得尊重的。😊😊😊

《装台》是著名作家陈彦创作的长篇小说，读这部小说的起因是央视播出的同名电视剧，有一天，我无意中打开电视，镜头中正是小说的主人公刁顺子（张嘉译饰演）家来了新媳妇儿蔡素芬（闫妮饰演），又是西京城，又是老戏骨，一下子就吸引了我。虽然已经演播了两集，但丝毫不影响欣赏两个老搭档的本色表演，剧集结束的时候看字幕，原来这部电视剧改编自同名小说，而且小说获得了茅盾文学奖，便迫不及待在微信读书搜到了这本小说。
整整一周时间，我沉浸在《装台》的故事中不能自拔，电视剧已经被抛在了一边，只是偶尔瞄一眼，对比了解个大概。看小说，眼睛又酸又涩，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但一拿起书来，越读越感觉小说是非看完不可了，不说故事的冲突，单就人物极端的表现，心里活动的细腻描写，那份深刻是很难在荧幕上呈现的，毕竟是少了小说的原汁原味。
因为读这本小说，我了解了小说作者及其写作本书的背景和起因，在读的过程中，我和小说中的各色人物一起同呼吸共命运，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一会儿是刁顺子，一会儿是蔡素芬，一会儿是刁菊花，一会儿是韩梅…… 人生不易，生活看似波澜不惊，讨生活，过日子，装台，拆台，一边是为生计的忙，一边是为日子的累。我在故事的柳暗花明里欣慰和放松，又在故事的风起云涌中垂泪和叹息。好难，刁顺子，作为一个父亲的难，作为一个丈夫的难，作为一群人的“头儿”的难，但就在这种种的难中刁顺子还是一步步往前走着，就像那一群蚂蚁，忙忙碌碌，为了一个目标，他们合力扛起了可能是相对它们而言的一座座“大山”。他们在夹缝中生存、娱乐，有的是为了娶个媳妇，有的是为了孩子的将来，有的是为了家中的老少生计，他们没有可保障的任何个人资本，但却有牢不可破的一个小小阵营，也像那群蚂蚁。他们弱小若蝼蚁，却也坚韧如磐石。
《装台》在情节的跌宕起伏中塑造了这样一群生活在城市底层的边缘人物，他们因自身生存属性的边缘化，过着谨小慎微的生活，而这些边缘人物并未作为弱势群体而被额外施加恩惠，城市生活在这群人身上呈现出更具普遍意义的苦难记忆。“城里的人”一边缝合着伤口，一边将鲜血融入这座城市，此时，苦难赋予人们的不是逃避而是说服，每个人都在说服自己努力生活，平凡的人无法抵抗世界施加于个人身上的重压，滑稽的众生相背后是象征着生命存在的强烈欲望。这是官方的见解和评论，我欣赏并赞同，但我也有一己之见，下述之。
从小说中看，装台，是一份工作，是一个职业，它成全的是演员精彩的演出，导演独到的编排，剧团丰厚的收入亦或对一个行业的影响力。而装台人不分昼夜，汗流浃背完成演出方的各种要求后，稍许的休憩和放松，或许还能得到一丝丝艺术的熏陶和鼓舞。看似是付出一份劳动，获得一分报酬，虽然那份报酬可能会因为种种合理或不合理的原因而大打折扣。但又能怎样，他们得坚守，不止在讨生活的卑微中，还在日子往前奔的希望中，一个家得撑住，一个人得站住。
每个人都是演员，只是有的人在台上，有的人在台下，有的人是演给观众看，有的人是演给自己看，人人都在努力，小说的第76章，写到顺子和大吊临时为剧目《人面桃花》打追光，其中有一段是靳导的指挥，“注意，注意，两只追光的光圈要完全重合，不许有一丝错开的影子。定住，定住，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晃动，就像美丽的死亡。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在凄厉的二胡声中，随着男女主人公的慢慢撕开，舒缓分离，分离，呼吸，分离，再呼吸，再分离，要像湖面一样平静得能映月……流动起来，追光随着主人公的表演流动起来，呼吸，追光要呼吸起来，就像锦缎一样，柔和地展开，展开，再展开，这是两匹没有丝毫瑕疵的锦缎，美得让人陶醉、窒息……呼吸，再呼吸……”
我读到这里，紧张地为两位临时打追光的装台人捏着一把汗，也激动地为在心中为他们鼓掌和呐喊，“呼吸”，这是导演的高度，也是导演的艺术，靳导的指示始终言犹在耳：“你们是艺术家，不是搬家公司，不是装台的刁顺子啦，是行为艺术家，呼吸，深呼吸”，顺子们出色地完成了导演为他们分配的任务，锦上添花。看到这里，激动的是观众、是导演和读者，我想，应该还有顺子他们吧。他们的价值在演出最高潮、小说最精彩的部分得以体现，虽然谢幕以后，他们失去了一位兄弟。但呼吸就是艺术的生命，他们居然成了最挑剔最苛刻的靳导眼里的行为艺术家。这是小说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生命灿烂的一瞬，他们在别人的舞台上成了彼此眼中最耀眼的明星。这是作者对人物的同情和悲悯？还是文学对生命的尊重和敬畏？也许兼而有之，总之，我欢喜地落泪了，深深地感激作者给他笔下的人物这个喘息的机会。
　　在小说的结尾，顺子观察蚂蚁搬家，发现它们行进得很自尊、很庄严，尤其是很坚定。是啊，日子就得这么过，虽然素芬走了，韩梅走了，自己的亲闺女菊花还是没个着落，但是周桂荣和丽丽来了，他的善良，使他有新的责任继续往前奔了，就像那群蚂蚁一样，虽然没有顶天立地的强大，但却有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和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