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记忆中收藏了两个冬天,一个是贵州的冬天,另一个则是东北的冬天。</p><p class="ql-block"> 贵州的冬天,满眼皆是生机,当温和的太阳老人悄悄摘下群山的雾罩,睡了一宿的油菜花和小麦苗渐渐醒来,轻舒懒腰,昨夜刚刚披上的冰丝袍,又一次化成饱含希望的一捧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着光。</p> <p class="ql-block"> 东北的冬天,空气中总是充满爽朗的味道,街道上冰覆着雪,雪盖着冰,早出的人们,嗓门不知不觉便拉大了,仿佛要压过咔嚓咔嚓的踏雪声,唤醒突然沉默的岁月,到得下午四点,冷风里挣扎了一天的几盏街灯又重新亮起,温暖着一丝丝想家的柔情。</p> <p class="ql-block"> 自从成为琼西人后,又见识到了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冬天。当一夜北风撕打着窗外的铁皮棚,琼西人知道,冬天又来了。此时,你感受不到丝毫震撼心灵的美,你伸手可及的,是一日触摸四季的亲和,低调得让人心底踏实;你随处可见的,是人人生而平等的高贵,不会因少了一件风衣而显得尴尬。 </p><p class="ql-block"> 清晨,太阳老人从云缝里探出惺忪的睡眼,瞟了瞟小院的东墙,然后扯了块厚些的黑里透着红的云锦,将整张胖脸蒙住,便倒头继续睡着回笼觉,任谁都爱搭不理。 </p><p class="ql-block"> 小区院墙前,上个月刚修过桠枝的老紫檀树们,一摄摄嫩芽已尺许长,黄里透着绿,绿里泛着黄。对于琼西的花花草草来说,冬天的阵阵冷风,只不过是季节打了个喷嚏,调节一下突然冷场的气氛而已。 </p><p class="ql-block"> 习惯早起的琼西女人,骑着电驴,或买菜,或为生计四处奔走。任扑面而来的冷意,钻进包面巾,钻进车把上的手套,钻进裤管,再狠狠扎进骨髓,蜇得人生疼。而心疼女人的琼西男人们,似乎也不大好意思再去计较什么家庭地位了,赶紧翻出柜底去年藏起来的棉大衣,主动承担起接送孩子上学的重任。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约莫九点光景,冷意渐渐退去。重新醒过来的太阳老人,信手便筑起了一面厚厚的光墙,将北来的劲风,狠狠阻挡在光墙之外。爱美的琼西姑娘们,稍稍犹豫片刻,便决定脱下前些天刚淘来的新款外套,嘀咕着“这鬼天气,还让不让人好好穿衣服!”</p><p class="ql-block"> 至于晌午,是不适合出门的。硬硬的紫外线,重重锤打着将将铺好的柏油路面,行人要是不屏住呼吸,都担心会不会惊醒前方那棵老树上曾差点把一整个秋天叫残了的几只寒蝉。</p> <p class="ql-block"> 傍晚,落日的余晖铺满鱼鳞洲的浅海,将海军山的身影渐渐拉长,气温又骤降好几度。眼看潮水渐涨,一群群新东方人有些意兴阑珊,将短袖T恤往光着的膀子上一搭,边慢步离开沙滩,边跟队友们商量着明天再来。 </p><p class="ql-block"> 爱热闹的琼西男人,此时已联系好了三五友人,相约大排档见。牛肉,羊肉,狗肉,都不是重点;国是,码经,女人,涤荡着酒的灵魂。 </p><p class="ql-block"> 兴许,掌管琼西的龙王爷对消失的九龙山多少有些情绪,每每一到冬天,老龙王便故意忘了施法,造成琼西的冬天十年九旱。然而老龙王或许并不知道,正因他的不经意,造就了一个风湿、哮喘人群康养的天堂,造就了这里的瓜果别样甘甜。</p><p class="ql-block"> 当街边的灯光渐冷,星星也有些倦了,强劲的北风便又开始撕打着窗外的铁皮棚。不惑之人突然发现,原来美真的无处不在,缺席的是发现美的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