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18岁的女儿

碧莹

亲爱的闺女：

2021年的钟声刚刚敲响，你迎来了期待许久的18岁。生日快乐，我的宝贝儿！第一次缺席你过生日，还真是不习惯。我想送你一朵“小红花”，希望它能实现你的愿望。

2003年1月1日，你用第一声啼哭，向我们宣告，我们缘分的开始。预产期本来在9号，可是你出生前两天在我的肚子里不停折腾，胎动有点儿频繁，生怕你在我肚子里有什么不舒服，赶忙去医院吸了氧。虽然大夫说没什么问题，思量之后，我决定要剖腹产。托人找的妇产科主任是1号早晨八点下班，所以我决定早晨七点开始做手术。于是12月31日下午做了所有的术前检查，晚上禁食，等待早晨赶去医院做手术。谁知1号0：30分，一阵腹痛让我惊醒，感觉不是闹肚子，想起书上的提示，才知是阵痛来临。计算着阵痛时间，在家坚持到四点多才去医院。到那检查后得知，已经骨开三指，一周脐带绕颈，医生征求意见，是剖还是生？我知道顺产对孩子好处多多，当即决定——生！五点时又一次去产房检查，医生说现在产房没别的病人，挺安静的，就在这里等着吧！ 于是我孤独地躺在病床上，忍受一阵又一阵的剧痛来袭。因为体力不支，医生建议你爸买来了巧克力，就着医生倒的一杯水，用吸管喝上两口，补充些许能量。大夫告诉我，当时可把你爸急坏了，在病房外急得不停走来走去。终于，在8点02分，我听见医生说：“是个姑娘!”那一瞬间，所有的疼痛化作乌有，窗外一缕阳光照了进来，也照进了我的心里，带给我温暖。经历了为你骨开十指的痛，我没有掉一滴泪，我才知道自己可以有多坚强，我想我会成为你永远的坚强后盾。如果当时我选择剖腹产，你大概也是这个时间出生，可是你却自主选择了与我见面的方式，这应该也是一种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为了给你取名字，你爸可是煞费苦心，买了本取名字的大厚书来研究，又在电脑测名字打分，犹豫了半年才到派出所登记，为此还写了一张说明。“曦”是指早晨的阳光，我们希望你的心中一直充满阳光，拥有满满的正能量；“缘”字首先代表你是元旦出生的，还因为你属马，名字里有这个字预示着你以后生活富足。别人看到你的名字，第一反应往往是：这俩字多难写啊，孩子上学不发愁吗？你在幼儿园大班的时候，我就把字拆开教你写，倒是没有那么费劲，你很快便学会了，也没有埋怨我们。

　　现在想来，我挺佩服自己的，你出生三天后，你爸要去上班，我白天便开始独自照顾你。好在月子里的你特别乖，很少哭，醒了就吃奶，吃完我会用录音机放胎教时的音乐，一会儿你就会甜甜地睡了。虽然给你换尿不湿时，我要跪在床上，忍受侧切带来的剧痛，满身虚汗，但看着你的小脸，也是幸福的。晚上，看着躺在我左边的你和右边的你爸，微笑真的会不自觉地挂在脸上，感觉拥有了全世界。歇产假期间，一直是我在照顾你，每天在阳台带你晒太阳，轻声细语地给你讲故事，读儿歌，你咿咿呀呀地应和我，那是属于我们俩的幸福时光。有一天，隔壁邻居的阿姨看见我，夸我带孩子真好，我才知道我们的欢乐已经感染了别人。

　　三个月后，因为学校缺老师，我提前一个月上班。每天奔波在家与学校之间，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喂奶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在这期间，老姨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承担起了照顾你的责任，帮你洗衣，哄你睡觉，给你洗澡。这种忙碌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暑假。

　　暑假结束，心中纵然有万分不舍，我们也只能把未满八个月的你送到了姥姥家。记得那天下午，我在院子里不停地与你挥手道别，你隔着窗户朝我笑，也挥着小手，我忍着眼泪转身离开。刚回到家门口，隔壁奶奶的一句“孩子呢？”让我泪崩。从此，每周五晚上我会赶到姥姥家，或者把你接回宝坻。五天的别离，让我们倍加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陪你玩，逗你笑，教你说话、识字，带你认识世界。那段时间，为了照顾你，姥姥特别辛苦。白天要打点你的一切，晚上还要冲奶喂你，随时为你盖好被子，再把几次尿，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那时，姥姥的腰不好，不能长时间单臂抱你，你经常会奶声奶气地对姥姥说：“姥，端着我。”傍晚，姥爷回家后，你一定要姥爷推着你去菜市场溜达一圈，不然决不罢休。冬天，姥姥家的大炕就是你主要的活动场所，姥姥陪你玩玩具，教你各种技能：招手、鼓掌、飞吻，每次回去你都会展示给我们看，带给我们不少惊喜。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当音乐响起，九个月的你趴在炕上，随着旋律扭动着你的小屁股，那滑稽搞笑的样子让我至今记忆犹新。三姨和老姨对你宠爱有加，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当你会说话以后，只要看到电视里播放的广告，就会说让我三姨给我买这个，让我老姨给我那个。即使有这么多爱包围着你，现在我仍感到特别愧疚，我不应该缺失那么多陪你的时间。

两岁八个月的你走进了幼儿园的大门，虽然离姥姥家不过几十米，但也让你用了整整三周才适应过来。那段时间，我知道了小小的你内心的矛盾和对妈妈的想念。那时，有两个小朋友会找你一起去幼儿园，每到上学时间，你会边看着钟表，边不停嘟囔：“我不想去幼儿园，大新二新咋还不来找我？”姥姥牵着你的小手送你去幼儿园的路上，你还在不停地念叨：“我去幼儿园溜半天滑梯，我妈就来接我。”有一次，你在里面看见大门外面路过的三姥姥，曾声嘶力竭地求她帮你去找姥姥带你回家。后来，你适应了这里的活动。据园长向姥姥反映，有一次雨后，从厕所回来的你没有直接回教室，便在院子里与另一个小男生踩积水玩，渴了之后又跑到园长的办公室自己动手接水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起来。两个月之后，因为姥姥还要照顾11个月的小弟，我们只能把你接回来，半路插班没能实现，只好先把你送到西城幼儿园。三姨放心不下，每天中午下班后，都会到幼儿园偷偷看上你一眼。四周后的那个周五，你从幼儿园回家后又拉又吐，让我心疼不已，只得把你又送回了姥姥家。

　　2006年初，刚满三周的你插班进了宝坻二幼小一班。开学第一天的早上，我牵着你的小手把你送进教室，你坐在椅子上与我告别后，就开始跟别的小朋友开始玩积木，再没有哭鼻子。傍晚我接你回来的路上，你主动跟我说起那天学过的儿歌：太阳公公起得早，月亮婆婆晚来到，星星姐姐眨眼睛，他们都是乖宝宝。Sun公公起得早，moon婆婆晚来到，star姐姐眨眼睛，他们都是乖宝宝。你的表现，我惊喜万分。从此，接送你的路上，我们俩都会愉快地聊天。幼儿园的你非常活泼，小班交过你的刘老师曾经跟我说，你最爱跟小坏小子玩儿。中班的时候，我把你转到了宝鑫幼儿园，你又结识了新的朋友，我送你的时候，你喜欢把宣传栏中的一周食谱读给我听。大班的时候，因为争玩具，你跟小朋友打过架，老师开玩笑地跟我告状，说你真厉害。那时你还迷上过拼图，于是我们给你买了许多，你说同学夸你是“拼图高手”。那次你在国旗下讲话的稿子不但能读下来，还能背下来了。大班毕业的那年暑假，你已经不满足看电视剧《巴啦啦小魔仙》，还买了一套不带拼音的书来看。

　　两年半的时间，你获得过很多次“全勤宝宝”的称号，不是因为幼儿园有多么大的吸引力，而是我们虽心疼，却无能为力。你爸五点半要到校开始训练，我七点半要到校上班，所以必须七点二十之前把你送到幼儿园，你经常是前几名到园的小朋友之一。尤其是冬天，我总是先给在梦中的你穿好衣服，然后把你抱到床下，你才能睁开朦胧的睡眼，自己洗漱完毕，再把你送去幼儿园。你每天都要嘱咐我一句：“妈妈，要第一个接我！”特别感谢那时的两任校长，体谅我的难处，特批我可以提前倒好课，才能准时接你回家。

2008年，你走进了北环路小学，开始与我同进同出，也开始了你愉快的学习生活。为了锻炼你的自理能力，从上学的第一天起，你就学着自己收拾书包，一直到大学报到的前一天晚上，行李箱也是你自己整理的。学习上我没有过多干预，只要你独立完成作业就好。操场应该是你的乐园，下课的时候，我肯定会在单杠上搜寻到你的身影。四年级时，我们并校到北城路小学后，你还时常向我提起那个土操场。不过，学校就在咱家隔壁，倒是让我们不需每天行色匆匆了。2013年，你迷上TFboys,开始了追星之旅。你听歌，买海报，进粉丝群，忙得不亦乐乎。为了你，我也开始关注那三个小男生，时常和你交流心得。从一年级开始，你的心态就特别好，班里的最后一名永远是你的参照物，对学习始终没有那么上心。六年的小学生活转眼即逝了。

　　2014年，你到宝坻二中上七年级。全新的生活展现在眼前，很快你便适应了。那时你的成绩还好，老师说你是班里女生中最聪明的那个。可是还是一样的不上进，每天开开心心地去上学，下课与男生打成一片。你说跟男生一起玩，比较简单，没那么多事。2015年，你转到宝坻六中，成绩大不如从前，可惜我们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只在口头上嘱咐你该好好学习了，却从来没有真正关注过你是否在努力。我记得临近中考的一天，你气冲冲地来到客厅对我们俩说：“我同学的爸妈在家都不敢大声说话，就你们俩这又看电视又唱歌的，我要是考不上高中赖你们！”我说：“考不考得上是你自己的问题，跟我们没关系。”直到你上高一时，你同学的妈妈说他儿子九年级时每天学到深夜，催着睡觉都不去，再想想你每天七八点就说写完了作业，我也没关心过你究竟在学啥，反正九点半之前你就睡觉了。后来，我同学来找你的复习资料，翻开那一本本崭新的课外题，我才知道原来你根本没有学习啊！中考后，你对我说过，到高中就会好好学习了，我信以为真了。

　　2017年，你成了一名高中生。我以为的高中生活会是忙碌的，紧张的，可对你而言，那应该是表象的。从高一开始，晚上回到家，你一直说作业完成了，从来没写过作业。晚上的书包里装回来的只有空空如也的零食盒子，早晨又背着我做的各种小零食出发。你通常都是先边吃夜宵，边和我侃侃而谈学校生活，再舒舒服服地洗个澡，最后趴在床上边吃水果边看会书。一般二十分钟后会大声通知我：“妈，我困了，睡觉了！”

　　2020年，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应该都是难忘的一年。大年初二那天中午，我们接到通知，从老家赶回来，就正式开始居家抗疫。由于百货大楼成了疫区，而我们俩偏偏去过，所以被记录在册，成了居家隔离的人员。好在你的心态很好，对日益严重的疫情不以为然，也没受到什么影响。上网课的那段时间，本应该进行如火如荼的复习，你却过得悠哉游哉。转眼就迎来了高考，你从来没有我想象中的紧张。你说你不明白你的同学为啥连续好几天都失眠了。6号那天晚上，你爸值班，你和我躺在床上聊天，不到九点就说困了，一会儿就睡着了。记得高考第一天下午从考场回到家，我问你有什么感受，你说早知道这样，就该从高一开始好好学习了。对于填报志愿这件事，我们仨实在有些敷衍，都没有认真研究，你只关心住宿条件和食堂。我曾问你有何感受，你说三年的高中生活过得太安逸了！最后，我们费力帮忙填满，只是最后我把现在的学校提前了，没想到就被录取了，这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住宿两人间，应该是给你额外的惊喜了。

　　10月10号那天，看着你走进大学校门，望着你的背影，想着这一别就是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在外面久久不愿离开，我还偷偷地抹了眼泪，没敢让你爸看见。毕竟在千里之外，生怕你遇到什么困难，各种担忧。不过，我坚信你有独立自主的能力，能管理好自己的生活。后来看到你自己添置各种物品，打理得井井有条，与室友相处融洽，我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学习以后，你对专业产生了强烈的质疑，认为自己不适合，我很担心你放弃。后来终于步入正轨，我相信你能行。我真的希望你以后能与我们成为同行，那样，我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去不同的地方，走不同的路，赏不同的景，享受生活中的各种小美好。

　　18年来，为了陪你长大，我练就了十八般武艺。为了让你吃好，我从一个厨房小白，到煎炒烹炸，烘焙煲汤，只要你想吃什么，我便学着做。虽然有时你会说外面添加剂的味道也挺好，我也乐此不疲。为了跟你有共同话题，我不断接受新事物。为了培养你的爱好特长，从你三岁到十五岁，每个周末和寒暑假，风里雨里我都会带你去上课，珠心算，剑桥英语，中国画，书法，拉丁舞，象棋，古筝，琵琶，只为丰富你的生活。为你缝包包，织毛衣，陪你逛街看电影，不管为你做什么，不管再苦再累，我也甘之如饴。

　　18年来，我最后悔的事莫过于降低了对你学业的要求，让你一直没有端正学习态度，得过且过，虽快乐却丧失了很多机会。希望你引以为鉴，能在以后的学习中弥补。

　　还有几个问题，再唠叨几句：

关于爱情：六年级时，班里的一个男生对你有好感，怕影响到你，我还偷偷把他叫到一个空教室和他谈过话，劝他要以学业为重。中学时，有密探向我告密，说有男生跟你搞对象，都请过客了。我询问你，作为事件女主角，后知后觉的你竟然不知道。你说就是朋友，根本没有那么回事。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的，不过后来的几天，我每天下班后都去接你，还加了他的QQ，跟他聊天，让那个男生退却了。也是从那时候起，你的QQ我可以随时登录，直到高中毕业。高中时，也有对你有意思的同学，被我聊跑了。那时，我对你们同学的了解比你还要多。现在你已经18岁了，我不会再干预，只是希望你能擦亮眼睛，找到一个内心善良阳光，有责任有担当的男孩，从初恋到白首。

关于学习：轻松了12年，我希望你的大学生活是紧张充实的，把专业课学好，为以后工作打好基础，千万不要再懒惰了。人生能有几次搏，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关于生活：照顾好自己的饮食起居，注意营养，合理安排好时间，养成锻炼的好习惯。

　　18岁以后的人生，我希望你所做的一切，能为自己负责。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为你提供建议，帮你解决困难，当你坚实的后盾。今天，我还是要把所有的美好祝愿都送给你，希望你今后所遇皆良人，所行化坦途，喜乐常伴，健康平安。

感谢你选择我做你的妈妈，让我的人生更加完整。我陪你快乐长大，希望你陪我幸福变老。

永远爱你的妈妈

202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