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20年的冬天,在袁宏伟、陈林辉、等几位同学的热心组织下,我们一行近20个原五中初、高中毕业的同学,又回到了位于闻名中外的浏阳河之畔,镇头镇文昌阁上的五中校园,回到了魂牵梦绕阔别了近50年的母校。</p> <p class="ql-block"> 虽然是是寒冷的小雪节气,校园里依然是春色满园,树木苍翠欲滴。一尊尊革命伟人和教育科技名人的雕像,使充满着浓浓读书氛围的校园平添了几分庄严肃和神圣。</p><p class="ql-block"> 我们举目顾望,校园早已沧海桑田,处处旧貌换新颜。低矮、陈旧的教室不见了踪影,四周长满青草的操场看不到了。泥泞的跑道消失了,常走的芳草小道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拔地而起的教学大楼,一排排整齐漂亮现代化的教室。操场上铺着红绿相间的塑胶跑道,整齐气派的钢玻蓝球架对对相立,网球场、羽毛球场、等运动场所和体育器具一应俱全。尽管是周末,校园里仍是书声琅琅一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负责接待我们的,是母校一位刘姓年轻的女英语老师。她领着我们参观了学校陈列着有关教学实验、航空重器、钱学森事迹等内容的展览馆,还热情地介绍了学校的变迁和发展概况。正在教室里学习的孩子们,见到学长们的到来,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向我们挥手致意。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充满着青春活力的笑脸,我的思绪仿佛一下又回到了在母校学习时的那些青葱岁月,一桩桩尘封已久的往事又活灵活现地呈现在眼前……</p> <p class="ql-block">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未,正是极左思潮泛滥的时候,教育界受其干扰和冲击特别严重。高中下放到公社办,初中则由生产大队办,初、高中学制均缩短为两年。由于受到“读书无用论”和“停课闹革命”的影响,学校生源严重缺乏。在这种情形下,我们这一群30多个十二、三岁的学生娃,被从各生产大队的“五·七”中学或农业中学集中起来,安排到浏阳五中初中第38班学习。成为浏阳五中创建后,招收的最后一届初中班。</p><p class="ql-block"> 浏阳五中前身为镇头完小附中,1958年转为浏阳五中初级中学。1968年开始增设高中班,1969年正式更名为浏阳县第五中学。我们入校时,高中部已有两个高二年级的毕业班,还有两个高一年级的肄业班。</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届初中班里的情况有点特殊,在某些人眼里显得很另类。30多个学生,大多是城镇户口,吃的是“国家粮”。其父母或是机关在职干部,或是单位企事业职工。论其家庭出身和阶级成份,不是走资派家庭,就是臭老九家庭,再不就是城镇小资产阶级工商业出身或黑五类家庭成份。而属于根正苗红出身的家庭,只是极个别。但是,这个末代初中班的学生,大都学习基础好,学习热情高,思想单纯而又活跃,任课老师们都爱来我们班上课。班主任也很另类,他任我们的“工基”课(即物理课。因物理改称为工业基础知识,故简称为“工基”课),他不太关心所谓政治,只注重抓教学和业务,被视为走“白专道路”的人。不过,我们都爱他上的“工基”课,因为他业务熟悉,授课重点突出,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课堂板述精练。每次“工基”考试,45分钟或60分钟的试卷,还不到下考时间,我们班就全部做完了试卷。李务明和我、张晓明、刘树根、袁宏伟、陈林辉、陈建军、陈世龙、唐曼辉等一大帮男同学甚至只用了10几分钟或20多分钟就考完交卷了。我们争着到球场上打蓝球,或从破窗户里钻进乒乓球室疯狂去了。只有女同学还站在教室走廊外面,三、五人一堆,交换着答案,争论着计算程序。不一会,有人喊道:“工基”试卷批改出来了!于是,大家又一窝蜂似地跑回了教室。得了满分的同学欢呼雀跃,因粗心大意而出现了一些小失误,被扣去1至2分的同学,就有些神情黯然。这时“工基”老师会悄悄地站在一旁,眯着他那双近视眼,默默地等待着我们对试题的质疑,此时,他脸上写满了笑意。课余时间,我们这群孩子追跑呀,打球呀,玩游戏呀,呼朋引伴,无忧无虑。这里没有青面獠牙的坏人,这里不讲阶级立场,也不分三、六、九等。大家纯洁得象一片雪花,干净得象一张白纸。</p><p class="ql-block"> 五中所在地的镇头人民公社,要召开贫下中农代表大会,公社革命委员会通知,除了五中校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要出演节目外,还需要从各班选调一些节目去祝贺演出。我们班就挑选了我、袁宏伟、陈林辉、唐曼辉等几个男同学和几个女同学排练一个红歌舞蹈《韶山出了个红太阳》,张锡萍同学任导演兼演员。这是我们班上一位青春靓丽,且品学兼优,又在同学中极有威信的女孩。她手把手地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还不厌其烦地指导我们手要怎么摆才行,脚要怎么迈才可以,头要抬多高才适宜。舞蹈中有一段“要问太阳有多红?五洲四海都照亮,太阳就是毛泽东,太阳就是共产党!” 其动作颇有些难度。舞蹈设计要求双手在胸前上下摆动后,快速移动脚步并有幅度地跳跃后,身体向后旋转180度,随即回身昂首抬头,右手向上高举,左手指向前方,作一个造型。这几个动作必须连贯,一气呵成。我们有部分同学老是弄不好,只好抽调体育课和劳动课来训练,但收效仍然甚微。在紧张的强化训练中,一个男同学心太急,力过猛,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这时,大家紧张焦虑的情绪瞬间得到了释放,一个个笑得前翻后仰。导演张锡萍虽然眼角上还挂着笑,但仍满脸严肃地对大家说:“要是演出时再跌倒了,那可就是不得了的政治事故啦!”大家立刻严肃起来,又不知疲倦地练习起来。</p><p class="ql-block"> 演出的那一天,放了晚学,我刚回到乡下母亲任教的学校里,袁宏伟和陈林辉两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告诉我,我们的舞蹈节目被挑选上了,今晚八点就要去公社演出。我们急忙赶回学校,在食堂里胡乱扒了几口冷饭冷菜。张锡萍就忙着帮助我们画妆,还一边让我们赶忙穿上她东寻西找借来的,虽款式不一,但颜色相差不多的草绿上衣,一边反复叮咛我们不能出差错。公社大礼堂里被两盏咝咝作响的煤气灯照得雪亮,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一大片,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学校宣传队《*****》大合唱结束后,我们的舞蹈节目《韶山出了个红太阳》上场了。随着舞蹈前奏欢快的音乐,我们的队伍一字儿在台中央排开。整齐划一的草绿色上衣,将我们红扑扑的脸蛋映衬得婉如春花朵朵。刚一亮相,台下就响起春雷般的掌声。我们个个朝气蓬勃,动作协调优美,在优雅的琴声伴奏下,人们似乎从舞蹈创造的意境中,看到了春雷响声过后,一轮红日从韶山冉冉升起,照亮了神洲大地,照亮了五洲四海,照亮了世界人民风起云涌的革命斗争方向。舞蹈结束后,全场又长时间地响起了暴风骤雨似的掌声。作为学校宣传队负责人兼二胡主奏手的父亲,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初中快毕业的时候,以大哥自居的熊锷林同学,招工去了地方国营浏阳氮肥厂当工人。当他穿着崭新的靛蓝色的工作服胸前印着黄色的“浏氮”字样熠熠生辉出现在我们面前时,令我们羡慕得一塌糊涂。不久更令人羡慕的消息传来了,漂亮而美丽又能歌善舞的张毅和稳重、机智的唐曼辉两个同学,要去曙光电子厂工作了。这是个军工企业单位,直属中央部门管辖,那可是天堂一样的地方啊!想着等待我们这些丑小鸭毕业后的结果,是要去“广阔天地安家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时,真是可怜兮兮的!</p><p class="ql-block"> 我很在乎38班这届末代初中班的学习生活。在那个特殊年代里,我们多么幸运,能有缘分地从茫茫人海中走到一起学习。不经意间,独特的的政治气候和环境,造就了我们这个年龄阶段的少男少女“一片冰心在玉壶。" 我这个臭老九家庭出身的人,虽然思想上比别人更多了一些桎梏,但心境淡泊,从不妄自菲薄。和大家不分彼此地融合在一起,忧乐与共,十分愉快。此时,我内心世界里,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学习上奋发图强,不甘落后,力争莫在当教师的父母脸上抹黑,免得人家说三道四。做人中规中矩,没有任何奢望。正是这些东西束缚了自己,可能无意中给人留下了“文质彬彬”、“不求上进“的印象。一个靓丽而又深情的女同学,在我的毕业留言本上,悄悄的写下两篇长长的毕业留言。不知她是否将“愚友”一词理解为最好的朋友?还是恨我像梁山伯一样不懂风情的愚人?总之,她大笔一挥,下笔就直呼我为“愚友”。接下来,她左一个“愚友舒若”,右一个“舒若愚友”,弄得我啼笑皆非。当然,正文中也不乏一通很有当时政治特色的用词:“高举”、“认真”、“紧跟”,云云。结尾,她还意味深长地留下了,在那个年代不常见到而又充满诗情画意的文字祝福: “希望愚友舒若,学雄鹰展翅高飞,翱翔万里;学红梅傲霜斗雪,迎来春光!”多么美好的意境,多么美好的祝福和愿望。只可惜思想单纯的我,却无法去感同身受。正如唐代李商隐所诗云“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初,我上了高中,编入第7班学习。我们原38班初中同学,被零星地编到5、6、7三个高中班。我们的班主任还兼上我们的语文课,他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他单瘦的个子,消瘦的脸庞上戴着一幅高度近视眼镜,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在镜片后发出威严的光芒。他是教师队伍中少有的出身根正苗红的家庭,又是毕业于南方某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心高气傲,天不怕地不怕,在文革中参加了造反派组织。后来,受到了不少挫折和冲击,心里难免有些憋屈。正因如此,在我们班上语文课时,有几个同学没有遵守课堂纪律,上课时随便讲话,惹得他怒火中烧,一下失态,摆出了文革中的造反架势,用手指着全班同学说,我要与你们战斗几十个回合,一直要战斗到共产主义。弄得我们一头雾水,同学们对他有些敬而远之。不过,很快我们就被他丰富的学识,独到的见解和生动的课堂教学所折服。渐渐地又和他亲近起来。特别是有次语文课,他身体好像不太舒服,脸色腊黄,牙齿上还挂着血絲,他仍强打精神给我们上课。讲的是一篇报告文学,内容是写湖南某地蔡家岗公社书记刘春樵,带领人民群众战天斗地,在很短的时间内改变了公社的落后面貌,丢掉了外号“烂柴蔸”的帽子。他讲读带有“烂柴蔸” 帽子,这个句子时,不断出现口误。不是把“烂柴蔸” 说成“烂蔸柴”,就是说成“柴蔸烂”。 三番两次,课堂上立刻轰堂大笑,语文老师也大笑不止,这堂课就在大笑中结束了。事后,我们知道他这几天生病了,觉也没睡好,饭也没有吃,为了不影响教学,他带病坚持上课。我们很敬佩他敬业精神,对他越发尊敬了。他因为有文革中的教训,办事很紧慎,特别注重阶级立场。班上团支部几次高票通过了我入团申请,但他对我这个“臭老九”家庭出身的孩子,始终不敢同意让我加入共青团组织,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过他还是很“爱才” 的,对我们几个语文成绩较好的同学总是另眼高看。同时,也很欣赏我的所谓“能力”。班干部是有团员身份的人才能担当的,轮不到我。只好委屈任命我当了个小组副组长,每期评选助学金对象时,还让我当助学金评选组长,让我过了一把学生时代的“官瘾"。</p><p class="ql-block"> 到了1972年的上半年,形势起了一些变化,中央发出了整顿教育号召,学校开始抓教育质量了。各班整顿课堂纪律,要求认真完成各科作业。数、理、化老师还办了学习专刊,将优、劣作业展示出来,进行点评对比,对不按时完成作业的同学提出批评。语文老师为让学生提高写作水平,每周作文课要讲写作手法,以同学中的好习作当范文讲评。我班班长万植勇同学很喜爱文学,写作基本功也扎实。他的一篇作文《月形山下话今昔》被语文老师拿作范文讲评。那是他到柏田岭和良田村一带搞访贫问苦,进行社会调查。以新、旧社会对比为主题,邀请在旧社会当轿夫出身的章大爹,在旧社给地主做长工的老农民一起座谈。回到学校后,写下了这篇记叙散文。要知道柏田岭一带,是湖南著名花鼓戏《三打铜锣》故事的发生地,章大爹也就是蔡九哥的原型人物,这里的历史沉淀和文化底蕴是多么的厚重啊!万植勇以此地和此地人物为背景,可见其匠心独具,真是妙不可言。</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语文老师充分肯定文章立意好,主题思想不但健康,而且紧扣当前形势。热情赞扬文章结构严紧,首尾呼应。说到兴奋处,还不时用手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一推。老师通读全文,最后饱含感情地朗诵道:“结束了月形山下的座谈走访,已是夕阳西下。晚霞将整个月形山映衬得红彤彤的,喇叭里传来京剧《林海雪原》中的唱段:迎来春色换人间……”</p> <p class="ql-block"> 但随后不久,校园里就掀起了批判资阶级教育路线回潮的运动。作业优劣展览刊上贴满了批判文章,整个校园里大字报铺天盖地,真是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p><p class="ql-block"> “在极左路线的干扰下,浏阳五中一度停办,整个校园成了学农基地” 小刘老师清脆的湘塑普通话的介绍声将我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她充满热情地接着介绍:“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改革的春风给学校带来了生机,浏阳五中重新恢复办学。2000年,又将浏阳七中合并了过来,这里成了浏阳西区的教育航母。校园现占地面积有120多亩,建筑面积达到4万多平米。现有教学班44个,师生有2370多人。近几年来,政府投入了5000多万元,新建有多功能教学楼、科技楼、特长生舞蹈厅、语言室、微机室和高标准运动场。" 小刘老师满带自豪地接着介绍道:“学校坚持立德树人,守正创新,进行了一系列的教育、教学改革。高考成绩年年获得丰收,高考上线率名列长沙市前茅。学校被评为长沙市文明单位、德育示范学校、市园林式单位。”……</p> <p class="ql-block"> 美丽的浏阳河,她日夜不息奔向湘江,奔向大海。时代潮流势不可挡,这是一个中华民族大发展,大作为的时代,是每一个奋斗者都能够梦想成真的时代。在这个伟大的新时代里,五中母校将会更大踏步前进!我们相信这里将会培养出更多的有用之才,奔向祖国四面八方,在不同的岗位上,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出他们的聪明才智!</p><p class="ql-block"> 我们衷心地祝福浏阳五中明天更加美好!</p> <p class="ql-block"> 陈林辉同学回母校有感作诗</p><p class="ql-block"> 七律•想念</p><p class="ql-block"> 同学少年忆往昔,纯真友情无尘埃。</p><p class="ql-block"> 教室窗外识鸟语,课堂内外无声烟。</p><p class="ql-block"> 操场球场互竞技,考场赛场比拼昂。</p><p class="ql-block"> 烛光灯前有歌声,课桌旁边诗歌诵。</p><p class="ql-block"> 天涯海角永不忘,开心健康不会老。</p><p class="ql-block"> 唐曼辉同学回母校有感作诗</p><p class="ql-block"> 七律•访母校</p><p class="ql-block"> 二年同窗情谊深,一朝分别五十春。</p><p class="ql-block"> 庚子小寒重聚首,满眼尽已老年人。</p><p class="ql-block"> 举杯叙旧言不尽,互道珍重勤叮咛。</p><p class="ql-block"> 尚约来年再相聚,一个不少都到齐。</p><p class="ql-block"> 本人愚钝也填词一首献丑相和</p><p class="ql-block"> 临江仙•阔别五十年回五中</p><p class="ql-block"> 再访五中回母校,友人多是白头。</p><p class="ql-block"> 当年青葱斥方遒,劳动浇菜地,</p><p class="ql-block"> 斗私又批修。</p><p class="ql-block"> 正本清源春风劲,校园遍地高楼。</p><p class="ql-block"> 学子奋发争上游,共筑中国梦,</p><p class="ql-block"> 屈指数风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2020年12月31日于浏阳市行政中心</p><p class="ql-block">(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在此致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