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被逼到绝境的自我挑战<br>---挑战的人生之三<br><br> 一九八0年末,在伊犁州水利水电勘测设计院工作满四年,到了认定初级职称时间。<br> 开卷考试,内容是设计一座引水渡槽。<br> 成绩很快公布了,我第一名,夺了冠:59分。<br> 但,这是倒着数的。<br> 局直各单位参加考试的十多位“工农兵”学员成绩全在良以上,优者不少,其中两位少数民族学员用汉语答卷也过了及格线。<br> 独独我一人,偏偏差一分。<br> 公布的成绩没错,就这一分,名正言顺地把我一人拦在了入评资格门外。<br> 我惊讶,很惊讶,这真是我的成绩吗?<br> 开卷考试模式,教材在手边,考题难度不大,59分根本不该属于我;<br> 一同参加考试十多人,这个“冠军”也根本不该颁发给我。<br> 惊讶过后,我不会无语,我会愤慨的,很是愤慨。这不仅是我性格的必然反应,关键是,我虽是“工农兵学员”,但在这种考题前毕竟心有底气。<br> 主考官一脸不屑地回应了我的质疑,脱口而出的话是:你不是很牛吗?连苏联专家都不放在眼里吗?……有本事闭卷考考,省的争执不休,你不服气。<br> 话讲得再明白不过了,这五十九分,全是苏联那个姓阿的专家惹的“祸”。<br></h3> <h3>在这之前不久,我对世界著名水利权威、前苏联阿格罗斯金教授所著《水利学》教科书中的“曲线胸墙公式”提出了质疑(该书是清华大学翻译并使用的教材),把疑点和自己拟的公式整理成文寄至清华大学水利系水力学教研组,组长张永良教授不久即回了信,肯定了我的正确,并说:权威写的书也是可以挑战的。<br> 话赶话,气愤下自然赶出大话,大话却把自己逼向绝处:闭卷考就闭卷考,考不到九十分,这职称我还不要了呢! <br> 约定好一年后考四门基础课和一门野外操作课,涵盖了本专业的全部基础知识。四门基础理论课是:水力学、结构力学、钢筋混凝土、高等数学。一门野外操作课是:测量经纬仪实地测量操作。 <br> 回头冷静下来想,如此苛刻的“契约”,我当时竟敢一口应允,这是给初级职称考的内容吗?正值“三十而立”、事业处于爬坡阶段,我却“立”于崖边,悬空的无靠感充塞内心。<br> 说真的,当时在校四门基础课基本上是走马观花得其皮毛,高等数学基本上没有学,而高等数学恰恰是一门硬功课,理工科大学生都谈之色变,学起来少有轻松的。虽然我上的西北农学院(现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算是挺有名气的大学,但哪个时候是工农兵学校。 <br> 我从来放纵不羁的处世风格会无意伤及他人,现在都成了众人指责的依据,周围更多了嘲讽的面孔、讥笑的言语和冷漠的态度……我不记得那段日子是如何过来的。如果生活的挫折和考验是“三昧真火”,烧炼的我无处躲避,那么自古“华山”一条道,只有咬紧牙关向上冲了,虽然闯关的希望窄如“一线天”,但毕竟是有一线希望。</h3> <h3>那么,如何看待这次职称考试呢?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生阅历充添丰厚了,我的认识也发生了极大变化,甚至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对经历的事体悟更为深刻。<br> ——化愤恨为感激<br> 当宣布我开卷考试成绩不及格时,对于这明显带有惩罚性、嫉妒性的报复打击做法感到惊诧,更是对主持考试者恨之又恨,深恶痛绝,鄙视和不屑一顾充满了我情感深处的沟沟壑壑。当我闭卷考试取得了优异成绩后,更是视主考人如垃圾弃履,且一时感慨大有“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快意豪情。<br> 但是,伴随着艰难踏实的一年自学,我收获极其丰厚,使我在日后的专业工作中受益匪浅,许多以前不明白的基础原理、以前认为的技术难题都能迎刃而解。此后不久,我心中的愤恨的冰雪都渐渐消解融化了,这位主考老师后来还提醒我要不断纠正做人做事观,树立正确的处事做人方法,使“立柱”决不歪斜。我真该好好谢谢主考老师,在人生前进的岐路上对我一声棒喝,他是我冥冥之中的点拨者,是施恩与我的人。<br> ——化屈辱为动力 <br> 一年所学,可抵得上我前半生的学习总和。我把水力学、结构力学、钢筋混凝土三门专业基础课的习题全都了两遍,弄通了基本原理。中学数学内容就不用说了,樊映川的大学高等数学上、下两册的习题全部做了或两遍或三遍,一年下来习题稿纸足有一米高。五门专业基础课全面涵盖了水利学专业课的基础知识,使我的专业知识全面得以提升,工作也如虎添翼、获益匪浅,在以后的专业技术工作中,不再惧怕什么测试。在我到深圳特区求职和另谋高就时,又遇到过两次考试,虽然离校多年,都能轻松过关,成绩之优异令主持考试的人莫名惊诧,刮目相看。<br></h3> <h3>——化骄狂为自知<br> 因考试不及格带来的沮丧,在一年的艰苦自学过程中,迫使我深刻反思,我慢慢悟出那场危机对我人生的重要转折意义和价值。法国大作家巴尔扎克说过“苦难是人生的老师”;他又说“苦难对于天才是一块垫脚石,对能干的人是一笔财富,对弱者是一个万丈深渊”。我不是天才,但也决不甘做弱者,在痛苦中思过,在挫折中磨练,的的确确收获一笔财富,不仅仅是知识面的,更多的是个人品性修养。<br> 痛定思痛,我意识到自己以前是多么浮躁,莫名的骄傲,旁若无人的作派都是酿成人生有过挫折的原因所在。老子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福祸全在自己一念之间。如果没有职称考试不及格一事的沉痛打击和教训,说不定会在人生的道路上跌大跟头,在技术设计中捅大漏洞呢。当时我多像一个得胜的小公鸡,头昂的高高的,眼中哪有什么他人,别人的劝说是根本听不进去,是主考者用他的权力给我来了个当头棒喝——不及格,才挫败了我的傲气,使我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不再天天动不动就吟颂普希金的“墓志铭”—-“他抬起那个不肯屈辱的头颅,高高的耸立在亚历山大的纪念石柱之上”,像个骄傲的骑士,开始老老实实转变成小学生坐了下来学习了,使我身上的骄浮、狂躁和虚荣之孽顽得到磨励与荡涤。</h3> <h3> ——化悲观为振奋<br> 我游历过国内的许多名山大川,其中“一线天”景观去过多处,如杭州灵隐寺飞来峰的“一线天”、峨眉山的“一线天”、华山“一线天”等险峰奇景。最令我产生恐惧感、激起心灵震颤的“一线天”景观则是武夷山的“一线天”,当随着前面游者一点一点走进群峰西南端“一线天”缝隙口时,抬头仰望只见岩顶裂开一缝,裂隙不满三尺时,我诧时惊愕的叫出声来。回首后看,身后是百尺峡谷,自己身临于缝隙的最前端,若想后退,万分难险,若有跟客,唯有前行,我担心自己肥胖的身躯会卡在缝隙中,后怕吓出一身冷汗,惶惶然不知所措。此时此在,仿如当年听到第一次职称考试不及格时的心境,又像我担心闭卷考试几乎不可能过关一样的绝望,可想我当时内心恐怖和悲观,对我的打击和教训是多么深刻。但是,走进“一线天”就不能往后看,想退没有余地,是吉是凶,都必须一往无前。<br> 我的人生,就是穿越多道“一线天”走过来的!</h3> <h3>冯兴民简况<br>1949年9月出生于湖北省房县,1953年初随母进疆与父亲团聚,开始了幼年至少年的部队生活;1976年9月毕业于西北农学院(现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水利系水工建筑专业。<br>曾先后担任过新疆伊犁州水利水电勘测设计院设计室主任、州水电局水电处副处长、州流域规划勘测设计队副队长。<br>1988年调深圳市南海石油开发服务总司,任深圳市滨海房产有限公司总经理;1994年创立广东大潮建筑装饰有限公司;1999年创办深圳市卫视康科技有限公司。<br>2001年9月至2013年7月,在深圳大学文学院中国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班进修学习,结业。</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