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书名叫簿,但主人常常叫我为笔记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主人是一名扶贫干部。那年,我的主人认了位没有一丁点儿血缘的“亲戚”——贫困户。也是在这时,主人在我的扉页写下了我的另一个名字——扶贫工作记录本,然后把我装进了他的手提袋,开启了我和他的扶贫情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和主人第一次走“亲戚”,是2013年夏天。坐了很久的车,我在手提袋里被颠簸得头昏眼花,下车后主人却把我塞进他的衣袋,又走了很长的、杂草丛生的毛狗路。上坡下坎,主人的汗水浸湿了我的外衣。那一次,主人在我身上记下他的第一个帮扶对象——陈姓老人。回来后,主人立即在我身上写下《那湾河水依旧那么深绿》,描述了陈姓老人的沧桑人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14年,主人换“亲戚”了!我也跟着主人换“亲戚”——安某、蔡某,他们的家庭情况、贫困原因、收入来源以及住房、就业、入学、医疗、田土、林地、产业等等,还有他们的需求、愿望,都装进了我的心屝上。看着“亲戚”的期望,主人找政策、想对策,帮助“亲戚”争取特惠贷,帮助“亲戚”争取教育扶贫,帮助“亲戚”争取技能培训,介绍“亲戚”到企业务工,一项项、一点点、一步步落实,我的页码也一天天往前赶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年,“三改三化”给脱贫战场带来了新政策,主人带上我“走亲戚”,帮助他们协调解决联户路。主人的另一个“战友”——摩托车,托上我们在湿滑的黄泥巴路上东奔西突。那天为躲开一个深水坑和顽石,主人被战友摔了个“嘴啃泥”,我也从手提袋里“摔”了出来,“滚”了一身泥巴,我身上又多了好多好多泥土味,还有“亲戚”们修路要用的水泥、砂石、人工,政府补贴多少、“亲戚”自己掏多少等等。夜幕下,我陪着主人嗅着“亲戚”家的油烟味,闻着青菜香,聊起了“亲戚”们未来的小日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伴随主人的扶贫路,我身上们墨香味越来越浓,还夹扎着好多汗味,它们与泥土味、油烟味混在一起,我姣好的面容一天天退色、变老而斑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了冲刺和啃硬骨头的日子,我随主人不再只记录“亲戚”的点点滴滴了,还记录着一干“亲人”的所需、所盼、所求。“亲人”们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主人都一一刻印在我身上。有了柳家坡、大池塘、赵家山、落窝组、楠木岭这些山旮旯地名;有了李支书、吴组长、周老汉、老九九等一窜窜庄稼汉的名字;有了低保兜底、生态移民搬迁、因病贫困、因学贫困等等一个个特殊的“名字”。这个时期,我还发挥了记账的功能。老九家,院坝28平米、阶檐坎12平米、后檐沟15米,用木板18张,换大梁3棵……一户户、一单单,记满了我的全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这样,我陪主人一起顶着烈日、冒着风雨,在泥泞的乡间小道、杂草丛生的农家院落,和“亲人”们唠家常、话农事,讲政策、谈未来,晨出暮归,亲人的家越来越亮、亲人的笑越来越多、亲人的情越来越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去年七月,我与主人走在平整宽阔的联户路上,坐在干净整洁的农家院落里,品着爽口的有机茶,看到了“亲人”们的脸,变成一张张可爱、可近、可亲的笑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对了,我的主人这些年添了一个个“我”,我们被主人收藏进了他的小书房。这天,主人又在我“弟弟”们身上记下了好消息——主人“亲戚”家的两个儿子大学毕业了,老大在御珑湾房企当技术工人,兄弟俩在那里还购了新房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听说陈列馆要珍藏我们“几兄弟”!但我想告诉主人,我不想去。我愿意呆在他的书房,陪伴着他,成为他最美的回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风雨声</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2020年12月31日</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