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无言，家风永续

玄奇

　　“月儿弯弯照九州，有人欢喜有人愁”。我和家人再次踏入村里的公坟，看到的只是新堆起的大大的坟包——我的公公婆婆的合葬墓。他们生前没有显赫的地位，只有充满大爱的胸怀，朴实如华的勤劳。就是这种简单的墓地令我眼泪簌簌，怎么也止不住！

　　婆婆2009年暑假病逝的。婆婆的离世对我打击甚大，第二年中考，我和其他老师在合阳中学考点负责考生的安全和学科辅导。晚上在宿舍居然还能哭醒，以至于起床后其他老师问我嘴里不停的喊:“娘！娘！”到底是谁呀。我难以摆脱思念的痛苦。公公去世刚刚半月，可悲伤的心情难以化解，还是写篇文章来纪念他们吧！

婆婆的懿德风范

　　我记忆当中，婆婆是位虔诚贤淑的老人。身体一直不好，常年咳嗽不止。每年除夕，她会把蒸好的馒头摆在院子中间，自己磕头祭天神吧。元宵节的前一天晚上，根据风俗，她会在大门口大声呼唤家里成员的名字。我婚后第一年对这种行为不理解，当她喊到我的名字时，我还在房间大声答应了一声。我的女儿出生后，每年立秋后，婆婆会亲手给女儿缝制薄厚棉衣几套。直到去世的那个暑假，她还在问我女儿再要不要棉衣了。我哪里知道婆婆竟然是癌症晚期，还天真的说要呢。老天就是会捉弄人——把一位从不说儿女们不是的善良妈妈夺走了。

　　记得有一年春节，我们一家三口回到老家和公公婆婆在一起。早饭中，女儿年龄小，穿得厚，又急于抢饭盘中的肉辣子。结果把整个人跄倒在饭盘中——肉辣子碗倒了，整个右衣袖全是红色的猪油还有辣子。渗透力也强，不一会儿半截衣袖都油透了。我还在思索当中，怎样处理呢？只见婆婆快速的给娃换了个棉衣，抱着娃笑着说:“我娃不怕，只要没吓着就好。婆给我娃重新做一碗有我娃吃的呢”我原以为婆婆会生气的。婆婆的慈母形象令我终生难忘。

　　婆婆是二儿媳，换句话说，公公生前有弟兄四个，他排行老二。老大英年早逝，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听爱人给我讲述过:老三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又大。因此落下了不健全的性格。老四在县抽黄上班。老三老四媳妇本身年龄小加上精，七八十年代一大家子十八口人生活在一起。每天的做饭重任落在娘的身上，娘个头小，善良，似乎也就成了妯娌戏弄的对象了。特别是大夏天，窄小闷热的厨房只活动着娘的身影，吃饭时其他人第二碗饭都开始了，娘连碗都还没端上。整个就是“做饭机器”。后来分家时，妯娌争先恐后拿这个分那个，娘把自己的子女拉住动都不让动。可惜，娘一直身体不好，就这含辛茹苦不但抚养大自己的五个子女，还帮大儿子把他们的子女抚养长大。

　　刚才我说到公公的哥哥生前抓养了一个儿子，但无奈肺结核夺去了他的生命。嫂子改嫁，年幼的儿子即公公的侄儿的抚养任务便落在了娘的肩上。娘任劳任怨，在当时挣工分的年代，要抚养六个子女谈何容易，温饱问题都难以解决。可娘给巷子里哪个邻居吐露过一句怨言？我结婚后娘亲口告诉过我:只有老房子一张炕，挤满六个大小不等的子女，还有公公。每晚等孩子们都睡了她才给他们纳鞋缝裤，没有缝纫机只有一针一线赶制。我都不敢想象娘哪来的力气？哪来的信心？我真的被感动了。

　　天不假年，娘2009年5月被查出癌晚。病榻上的娘拉着我的手说:“娘最放心不想，你没有姊妹兄弟，以后遇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还有，把咱们的笛子（我的女儿）仔细培养，平时不要骂娃，她是你以后的依靠……”每每回想起娘最后的叮嘱，我的泪如雨下:娘！娘！娘！我的声声呼唤，你听得到吗？愿天堂里的娘没有病痛，依然贤淑如故！

公公的宽容大爱

　　公公由于排行老二，因此我们称呼他为大。大一生勤劳俭朴，为人宽厚。照顾弟兄堪为典范。

　　首先看看葬礼当天的挽联这样写道:“顾弟兄抚侄儿养子孙大家小家顶梁柱遗爱千秋 带工头当执事调琴和大队小队是里手风范长存。”横批:“一方同悲”其次，再看看灵堂前的挽联:“直快性几历灾卧床年余终解脱 媳照顾女伺候尽心尽力还有悔”。 公公虽然排行老二可一生承担的是兄长的职责:给父母养老送终，尤其是他老父亲瘫痪八年，后期为老父亲手掏粪便，悉心照料直到老人去世。照顾弟弟们成家立业，老四上班，一年四季的种地收割无一不是大操心经营的。去黄河滩是村里的工头，经年累月给队里当执事，头脑灵活，年富力强。一生虽不辉煌但却伟大。

　　世界上最伤心的事莫过于没良心:大和娘抚养成人的侄儿反目成仇；自己的大儿子背叛了自己；四弟从不把大放在心上。侄儿成年后，他妈去世后是大找人托关系让他接了他母亲的班。给他成婚后，他却回到村里要拆祖产。大脾气不好，看到他上房拆房后气不过扇了他两耳光。为此他把大告上了法庭，最终败诉。从此侄儿就和大结下了梁子，直到大去世也未曾谋面。大儿子是大和娘的心头肉，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种。可因为琐事从未真心或真正赡养过一天两老人。娘的癌晚似乎对他来说没影的事。娘去世后的十一年间他连大问都不问，更谈不上赡养了。2019年10月5日下着中雨，已是86岁高龄的公公栽倒瘫痪了，大儿子依旧不闻不问，直到大去世后，他没出一分钱的丧葬费还要当孝子。对于不讲道理的人而言世上就没有道理。

　　再说说大的四弟。早年是大担保让他走出村庄，后来推荐渭南西北林机厂。前面我说过分家，分家时老三老四家都手忙脚乱的抢来抢去。等家分彻底了，老四才从渭南拉了一汽车家具等，直接拉回他家了。而家里的种地收割则全是大一人负责到底。1997年6月我请产假在家，有次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我肚子饿的咕咕叫，可就是不见大下地归来。娘也急得嘴里不听念叨。终于等到大和牛车到家门口了，原来是大给老四家种地了。我看着热的满脸通红的公公，心疼的问:“大，地里不热吗？都这个时候了你咋才回来？”大说:“习惯了，早习惯了。我不给你四娘家种地，谁再管他们呢？”可公公晚年连续几次栽倒，骨折甚至瘫痪，老四没有一次主动看望大，更谈不上给照顾他家一辈子的哥哥买上一碗好饭送到大手里。今年暑假大在单元我照顾，大嘴里不停的喊“叫你四大去”。我们有什么理由让住在对面（抽黄）的老四呢？心里有你自然会主动来的，看不起你的压根就想不到你。

　　我在思考:公公一生宽厚仁德，是怎样一种信念和力量支撑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这就是大爱无言的真实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