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约的春天

东风

　　山还是那座杂草丛生的秃顶子山，路还是那条仅容一只脚踏下去的羊肠小道。

天空依旧时阴时晴。太阳会偶尔露出一脸的灿烂，告诉世人，这个冬季还有些许活力与生机存在。

风还是那么凌厉，漫山枯黄的蒿草，在厉风中拔地而起，又在风息中徐徐落下。

一切都好像那么依旧。

只是，那棵生长在秃顶之上的不知名小树不在了。一棵曾经傲气冲天、冷艳峻峭，在春天里总是开满黄色小花的树，不在了。

我曾叫她小青。

我曾无数次的爬山，路过她的身旁。也曾无数次的坐在她身边，一起看山下城里城外的车水马龙与高楼大厦；一起看天空的云卷云舒；一起沐浴阳光不知节制的曝晒。又一起领略山风的狂暴与温柔。我也曾无数次的与她默默无语交流。

我曾心里许诺，在春暖花开之时，把她移植到院里的温润之处。让她不再孤独，让她能有半世的快乐。

但，当我再次爬山到半山腰时，望见那山顶彻底秃顶了。那棵傲然而立的小树没了。不知道是被砍掉还是被移走，不知被山风肆虐吹折或是被山羊啃掉？不得而知。原因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棵峻峭的小树没了。

我再没了爬山的勇气。

已是冬至过后，该是春回大地的脚步启动之时。新的一年又将开始。只是那棵我将移植的树却没能等到春天。

记起几年前的末春，在乳山的海滩上。一枚身着黄色裙装的小姑娘，不顾寒凉犹余，在海水中赤着脚，跳来跳去。溅起的海水湿透了黄色的裙摆。小姑娘的那份忘情、那份陶醉感染着我。以至于多年后，我仍然时刻想起那与潮水交织在一起的银铃般的笑声。而这笑声总时刻催动着我去海边的心，就如春草，茂盛生长。曾和爱人约定，一定在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带着孙子去赶乳山樱桃上市的季节，让孙子去海水里无所顾忌的跳跃。而我更想去再次邂逅那不知何处、不知何名的小姑娘。

爱人突然去了。春天会如期而至。只是相约春之行的人却杳如黄鹤。那个小姑娘还会在海水里跳跃吗？想来，这一切都将只能在幻觉里存在。

“在经历过大西北与狼为伍的风雪交加夜晚，你才知道春来之际家的温暖！”一个自驾游的小伙子如是说。看过几个如今仍在大西北疯狂自驾游年轻人的直播，我有了在开春之时也去那荒无人烟的地方自驾游的心思。我不想再走进春天，就让春天在我身后跟着吧。

在苍凉的天底下，在漠漠的沙砾中。一棵树、一叶草、一汪水，都更像是春的生命吧。

不想再许诺什么，不想再相约什么。人易黄昏，再经历不起痛彻心扉的错过。而更多想要的却是，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