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地球那边的笨哥哥

阿衣江

前言：

十几年前的信。背后主角不是笨哥哥。但信的确写给他，一个非让我叫他哥哥的人。

背景音乐用《网络情缘》，因为事情正好发生在那个时代。初由田震独唱，宿舍下面超市常播，后由黑鸭子组合演绎得深情款款。不错，歌中所唱，正是那时很多人的真实写照。单位有个女孩差点丢工作。都知道她会网上恋人去了。

全文如下：

笨哥哥：半年前答应过你，说要替你写首诗。你当时挺高兴，一直等着看。因为不曾真正写过诗，我想拿你开这个头。总以为再怎么着，我也肯为你写首歪诗来着。可快一年过去，诗不见写，人已渐远。

我知道你失望。没办法，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而我相信，人大致一样，都不知好歹，总忽视对自己不错的人，特别是当人明白了一个生活的秘笈后，更会如此。

不是么，对别人太好，和别人对你太好，最终不过是一场伤害。这个明显不过的道理不经历一番，又怎能透悟。

四年前我学会上网。三年前的五月间，我发现新浪聊天室，摸进去胡言乱语。这时你来了，自高自大，一定让我把你当哥哥。我讨厌你狂妄自大的态度，告诉你一边儿呆着去！说我不和三十岁以下的人聊天。后来干脆不理你，你进来我就屏蔽你。最后，你换了个名字跑进来，让我上了好大一个当。

这一当上得我哭笑不得，也让我知道，原来你也懂乖巧，原来你并非那么自大，原来你还挺聪明调皮。我干脆就和你逗闷子。

那一天晚上，逗得你在学校试验室呆了一夜，喂饱好多蚊子。你的收获，是让我答应让你当哥哥。其实是我不耐烦和你纠缠不休。那时我很不以为然，你怎么自我感觉就那么好？

那些日子非典肆虐，你说室里正在申报一个计划，要为消灭非典出把力。还说年青人嘛，国家需要的时候就得挺身而出。我一听，感觉这人真不错，毕竟好久好久，没听人高谈阔论没听豪言壮语了。不管真假我喜欢这种话。

然后是你出国，签证不顺利。

我替你出主意对付签证的鬼子。

然后就是你没成功。

再然后你怎么样了，我慢慢弄不清楚了，因为你最终没让我把你当成哥哥，最终没让我把你放在心上，最终让我看到你多次留言，就没想过要回你一次，一直到你再也不留言，我慢慢忘记了你。

转眼间过了一年。

这一年我没上网。有天下午在朋友家上了一下QQ，突然对话框跳出来：林儿，是你吗？

因为那机子没安五笔，我不想打字，你的好多问题我都懒得回，最后只留下一个印象，你已经在加拿大读搏士。看来你到底蒙出去了。

没错，你说过你是个执著的人，就像你当初一定要和我聊天，一定要当哥哥，最后你都达到目的了。

只是我又匆匆下了。

一晃到了04年冬天。那年冬天真冷，地上的冰足有二十公分厚，我也掉进了冰冻的地狱，一直到春天，一直到初夏，都没能解冻。我以为此生永远也走不出来了。

无奈又去上网。

老号早丢了，新号上一片空白。

又是五月长假的某天，无意中发现小本上不知何时记下的一串QQ号，其中有你。我发了个请求。

是的，那时我极需你出现，不瞒你说，我是本着实用主义态度给你发的请求。后来你心里也是再明白不过。

只是至今还记得你第一次回过来的话，让我好感动。那天是那些日子我真正高兴的一天。接下来的日子，你竭全力占满我所有没用的时间，白天黑夜盯着我，一点点拉我出来，就像治疗染上毒瘾的人，就像我给病人做脱敏实验。

你坚持对我说：林儿，从心理上来说我更成熟，所以你是妹妹。我终于承认，事实如此。

你喜欢笨郭靖，你说笨郭靖忠贞不二，仗剑前行；又告诉我，笨郭靖喜欢的人叫蓉儿，所以你就叫我林儿。那时你全力要帮助我做个乐观的人，你说相信一定能够改变我，因为你自己是个乐观的人，是个有毅力的人。

我暗中想着，二年过去，你居然仍然狂妄，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改变?可我毕竟按你说的，开始接着写小说了。你看后说写得非常好，边写边发吧。

我三心二意的，又一次往网上发东西。你总是对我说：林儿加油！点击就快一千了；或者说：加油林儿，我在注视你呢！就这样，我慢慢走进小说，走进一群新朋友中，走进一片新天地里。

再此后，我有意无意总说让你生气，让你失望的话，然后又因为你生气的话而生气而失望。我不想那么做，可总要那么做，一直到最后你真伤心了，真失望了，我也慢慢感觉不再需要你了。

像三年前一样，我又开始想不起回你的留言了，并且不时打算着合适的时候把你放进黑名单里。因为我总相信，各自认真做自己的事情，本是你内心的愿望，虽然一开始我这么做，让你有些痛苦或者不适应。

是呀，我就是打算这样做，我不想骗你笨哥哥！你看，我现在挺好挺好，你在和不在，我都已经不在乎，你就算从此永远消失，我也无所谓。

我说这些话你不会再生气了吧？

如今我感觉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这计划由你和我，一点一点演绎得十分到位。我甚至于真的重新对生活有了积极的态度，而最主要的是，经过这一年你的参与，我感觉自己在心理上真的成熟多了，虽然我仍习惯性称你"笨哥哥"。

我没学会写诗，所以最终不能送你诗。

可我又是个守信用的人，所以写了这个东西送给你。你在地球的另一边，太远。可因为网络，我们又离得这么近。如果你愿意，你马上就能看见这些话。我知道，那边现在是中午。当然，你根本想不到我今天在写这个，所以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不会通知你看。

当年，我非三十岁以上人不聊天的，真是对年龄的一种误解。有些人的确如你所说，少年老成。你改变了我对年龄所持的机械态度。所以现在，我不再坚持那态度了。

只是现在，三十岁以上的人我也不想理了。好比你，不管是不是离乡的人，总想有个温暖安稳的家了。去年底你满三十岁那天对我说：心气儿不高。听到这话的感觉，我仍然清楚的记得。

三十而立，是中国人对男儿的一般要求，我想你的确该成个家，我也要祝你美满幸福了笨哥哥。而当你看到我恪守信用写给你的信，如你仍觉自己这些年所做还值得，我就高兴了。

2006-5-20 2:37:16



后记：笨哥哥最终看到了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