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国家博物馆看彩陶

梅芝

国家博物馆的这个彩陶展，不记得去过几次了。总是每去一次国博，就会进到这个展厅转一圈。真的是看也看不够。姚姚同学说，看过这个，别处不用再去。这话一点不夸张。不过，也正是因为看过这个，才诱惑出后来的大地湾和半坡的彩陶之行。 “国色初光～甘肃彩陶艺术”展，点题很到位，彩陶很精彩。甘肃不仅是世界上最早出现彩陶的地区之一，有“彩陶之乡”的美誉，而且，展品涵盖了甘肃彩陶中各个时期的代表作，是甘肃彩陶的集大成。加之文字和图片的内容介绍，条理清晰，深入浅出，既是精美彩陶的视觉享受，也是关于彩陶来龙去脉的知识阅读。真心希望这个展览用不撤展，如此，想的时候，就可以随时进去看看。 　　“国色初光”分四部分：“黄土下的彩色世界”，“笔画与色彩的奏鸣”，“大自然的生命组歌”，“精神的家园”。展出文物共计194件。 唯一感觉少许缺憾，是展览的分类过于复杂，很容易迷失。看着看着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眼睛里只剩下一件件精美的彩陶。 　　中国彩陶的历史悠久，可是，人们对它的发现和考古却是近100年内的事情。说到彩陶的发现，真的要感谢一个人，他就是瑞典的安特生先生。 　　在世界诸多彩陶文化中，甘肃彩陶是延续时间最久的一种。前后经历的时间跨度达5500余年。发展脉络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即新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新石器时代包括大地湾文化，仰韶文化和马家窑文化，青铜时代包括齐家文化，四坝文化，辛店文化和沙井文化。或者可以说，甘肃彩陶从距今8000年前的大地湾文化起始，其间经历了仰韶文化的兴盛，马家窑文化的繁荣，至辛店、沙井文化的余晖。彩陶文化所处的环境背景，前一阶段以农业文化为主，后一阶段则农业和畜牧业兼容。而分布范围有的限于甘肃一隅，也有甘肃为主，旁及周边地区，如陕西，青海，宁夏和四川。 沙井文化～距今3000——2500年，是中国最晚含有彩陶的古文化，它的消失，为甘肃彩陶文化画上了句号。 　　四坝文化～距今约3900——3400年，含有大量彩陶的青铜文化，彩陶纹饰受到东西方文化的影响，并含有畜牧生活气息。 马家窑文化～距今5000——4000年。此时关中，中原地区的彩陶开始衰落，甘青地区的马家窑彩陶文化迅速崛起，并臻于极盛。早期为马家窑类型，中期有半山类型，晚期马厂类型。此时的彩陶，绚丽典雅，被誉为新石器时代的“彩陶之冠”。 仰韶文化～距今7000——5000年。地跨陕西，河南，山西，湖北等9个省。彩陶初步繁荣。渭河流域的仰韶文化分为三个时期，半坡类型，庙底沟类型和石岭下类型。 　　大地湾文化～距今约8000——7000年。中国北方率先使用彩陶的史前文化，也是世界上最早生产彩陶的古文化之一。 　　双格调色盒，马家窑文化马厂类型。 　　研磨盘，仰韶文化晚期。 将有色矿物质石料打碎放在这个盘子里研磨成粉末，加水调和后，就制成了彩陶的颜料。 　　制陶盆形垫与制陶托盘。仰韶文化晚期。 说明文字：这是一套制造小件平底器的工具。倒扣的盆形垫承载泥条盘筑方式制作的陶坯，下面的托盘可以缓缓转动，用以调整陶坯角度，修边和打磨。 看到这一段文字说明，感觉制陶的工艺好古老。制陶方式承袭至今，只是有了电动的转盘。 　　换一个角度看彩陶，会发现很多纹饰如同盛开的花朵。（展厅的投影和图片） 　　彩陶纹饰图例 　　宽带纹三足钵，大地湾文化。 　　三足深腹罐，大地湾文化。 　　宽带纹钵，大地湾文化。 　　符号，到底代表了什么？ 　　宽带纹刻符钵，仰韶文化早期。 　　圆点三角纹钵，仰韶文化早期。 　　黑彩细颈壶，仰韶文化早期。 　　弧边三角纹圜底罐，仰韶文化早期。 　　叶形圆点纹钵，仰韶文化中期（前4000～前3500年） 　　弧线圆圈纹罐，仰韶文化晚期。 　　变体鸟纹壶，仰韶文化晚期。 甘肃仰韶文化晚期与关中仰韶文化已经有了很大差别。鸟的形体除了眼睛，已经完全变形，颇有现代美术的感觉。 　　漩涡纹四系罐，马家窑文化马家窑类型。 彩陶罐敛口鼓腹，身上饰以大小不等的漩涡及水波纹，其流畅的线条与精美的构图使其成为马家窑文化的代表作，被誉为“彩陶之王”。 　　水波纹内彩盆。马家窑文化马家窑类型（前3000～2700年）。马家窑类型彩陶非常盛行用漩涡纹和水波纹做钵，盆，豆等盛器的内彩装饰。 　　波浪纹内彩盆，马家窑类型。 　　漩涡纹尖底瓶，马家窑文化马家窑类型。小口尖底瓶是仰韶时代的典型器物，漩涡纹是马家窑文化的标准纹饰。 　　漩涡纹壶。马家窑文化马家窑类型。造型浑圆完美，涡流夸张，在动态构图中表现出沉静之美。 黑白彩十字圆点纹壶。马家窑类型。 　　漩涡纹带盖罐，马家窑类型。 　　十字圆圈纹内彩曲腹盆，马家窑类型。 　　漩涡纹三联杯，马家窑类型。 　　网格纹钵，马家窑类型。 　　棘刺纹瓶，马家窑类型。 　　圆点弧线纹内彩勺，马家窑类型。 　　黑白彩束腰网格纹罐，马家窑类型 　　漩涡纹内彩豆，马家窑类型。 　　圆圈十字网格纹壶，马家窑类型。 　　弧线水波纹壶。马家窑文化半山类型（约前2700～前2300年） 　　水波纹罐。半山类型。 　　葫芦网格纹罐。半山类型。 说明文字说，锯齿纹朝上成U形，看上去就像一个眼袋下垂精神不振的大鼻子老头。 　　葫芦网格纹壶。半山类型。 　　圆圈圆点纹壶。半山类型。 　　圆点芒角纹罐。半山类型。 初步具备了四大圆圈纹基本结构的纹饰。 　　编织菱格纹圈足罐。半山类型。 半为菱格半编织，将几种纹饰并列展示，在马家窑类型的葫芦网格纹壶上已经出现。到半山类型，不同纹饰间的界限变得更加鲜明。 　　锯齿菱格纹罐，马家窑文化半山类型。 　　垂弧网格纹罐和编织网格纹壶。半山类型。 　　编织网格纹罐。半山类型。 　　垂弧锯齿纹高低耳壶。半山类型。 高低耳壶，大垂弧纹，细如毛发的锯齿纹，都是半山类型晚期的典型特征。 盘曲条带锯齿纹壶，半山类型。 　　垂弧锯齿纹瓮，半山类型。 从器物侧面看，是黑白复彩层层描绘的垂弧纹。正面俯视，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这是甘肃彩陶艺术鼎盛时代华美与绚丽的象征。 　　圆圈网格纹罐，半山类型。 　　回形纹豆，马厂类型。 说明文字：两两对称的变体回形纹，很可能是后世瓦当图案的祖形。 　　回形纹钵，马厂类型。 　　菱形斜线纹罐，马厂类型。 　　回形纹罐，马厂类型。 　　回形纹单耳壶，马厂类型。 　　折曲网格纹单耳带流罐，马厂类型。 　　菱格条带纹罐，马厂类型。 　　折线叶形纹壶，马厂类型 　　四大圆圈十字点纹罐，马厂类型 　　圆点水波纹提梁罐和卦象纹罐。马厂类型。 卦象纹与八卦圆形接近，但是并不表示这种纹饰就是八卦象。这样的图案很可能起源于最初的计数活动。作为纹饰只与装饰有关。 　　折线双联杯，马厂类型。 　　编织网格纹罐，马厂类型。 　　菱形网格纹罐，马厂类型。 　　竖条锯齿纹壶，马厂类型。 竖线纹是后来齐家文化条带三角纹的先驱。 　　网格纹筒形杯，马厂类型。 啤酒杯？但是肯定不是啤酒杯，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啤酒。可能是喝其他酒的杯子，也或许是喝牛奶的杯子。 　　四大圆圈网格纹瓮，马厂类型 　　对三角纹大双耳罐。齐家文化（前2200～前1700年）。 　　菱格带纹圜底罐，齐家文化。 　　网格纹高圈足单耳杯。齐家文化。 　　三角网格纹罐，齐家文化。 　　菱格纹罐，齐家文化。 　　对三角纹罐。齐家文化。 齐家文化的对三角纹，不同于此前仰韶的规整和马家窑的横向，它变为竖向，犹如一只展翅的蝴蝶。 　　条带三角纹壶，齐家文化。 条带三角纹是齐家文化的典型装饰图案。 　　贴绿松石回形纹大双耳罐，四坝文化（前1900～前1400年） 这种工艺在齐家文化嵌石工艺的基础上发展而成。有草原文化的影响痕迹。 　　茅形盖条带纹罐。四坝文化。 　　回形纹壶，辛店文化（前1400～前800年） 　　太阳双钩纹壶，辛店文化。 双钩，很像大角羊头像的变形符号。太阳，也是游牧民族单调生活的精神寄托，也是辛店文化陶器上最经常出现的图案。大约是游牧民族文化的体现吧。 　　双钩纹鬲，辛店文化。 鬲，中原典型器物；双钩，辛店典型图案。鬲+双钩，可见中原文化对西北地区彩陶文化的影响。 　　漩涡纹大双耳罐，辛店文化。 　　倒三角纹圜底罐。沙井文化（约前1000年～500年） 倒三角纹有沙生植物的茎叶特征，是沙井文化的代表纹饰。 　　鲵鱼纹壶，仰韶文化晚期 　　神人纹壶。马厂类型。 说明文字：神人纹上下肢弯折处绘有数目不等的指爪，什么含义？ 　　菱格宽带神人纹壶，马家窑文化马厂类型（前2300～前2000年） 　　变体神人纹罐。马厂类型。 说明文字：神人纹简化为肢爪纹，其原因不单是艺术风格的改变，也与人们信仰思想的变化有关。 　　神人纹壶，马家窑文化马厂类型。 　　变形神人纹壶，马厂类型。 神人之间漂浮着很多气泡，联想到蛙类，很容易想到这些气泡是蛙卵。由此猜想，纹饰或许与人类的生殖崇拜有关。 　　人形罐。四坝文化。 此塑成人像陶罐，是仰韶和马家窑文化人头形器口陶壶基础上发挥而成。造型与彩绘显示了河西走廊游牧部族的衣装特点。 　　哭泣纹人面像，马家窑文化马家窑类型（前3000～2700年） 　　哭泣纹人头形器盖，马家窑文化马厂类型。 此类陶器，有可能是祭品。还有说匈奴人悼念逝者时有用刀划破脸，让血泪交融的作法。总之是表达出极度的哀伤。 　　兽首流壶。仰韶文化晚期（前3500～前3000年） 　　人面形罐。马家窑文化马厂类型。 据说，这件陶罐是人蛙结合的形象。 　　三兽足单耳罐。齐家文化。 陶罐造型有齐家文化足形罐的传统，也受到中原陶鼎风格的影响。戳印纹和乳钉纹则可能来自西北方的草原文化。 　　红彩鸽，齐家文化。 　　鸮形罐，齐家文化。 后世的青铜鸮尊，是否受到这只可爱的小猫头鹰的影响？ 　　人头形器口壶，仰韶文化中期。（前4000～前3500年） 　　人面器口漩涡纹壶，马家窑文化马家窑类型。 　　靴形足罐，齐家文化 　　舞蹈纹瓶，马家窑文化马家窑类型。 　　折线网格纹鼓，马家窑文化半山类型。 　　国家博物馆的常年展中，彩陶数量不多，却是不能不看的展品。 　　袋足陶模，客省庄文化（前2500～前2000年）（国博常年展品） 　　小口尖底陶瓶（仰韶文化）和筒形陶罐（新乐文化）（国博常年展品） 　　彩陶盆，仰韶文化。（国博常年展品） 　　彩陶碗，仰韶文化 　　舞蹈纹彩陶盆，马家窑文化（国博常年展品） 　　鹤鱼石斧图彩绘陶缸，仰韶文化。河南临汝阎村出土。（国博常年展品） 如果鹤鱼分别为不同的部族，彩陶上的画面，就是部族之争的场面。 　　交错三角纹陶壶，仰韶文化 　　鱼鸟纹彩陶壶，仰韶文化（宝鸡出土，国博常年展品） 　　彩陶背壶，大汶口文化（国博常年展品） 　　船形彩陶壶，仰韶文化。（国博常年展品） 　　彩陶盉，大汶口文化（前4200～前2500年）（国博常年展品） 　　裸体浮雕彩陶壶，马家窑文化（国博常年展品） 陶壶融汇了浮雕和绘画的艺术手法，表现出男女同体的崇拜。具备沟通天地人神的能力。可能是用于祭祀的礼器。 　　中国先民留给我们的这一份遗产，弥足珍贵！最早的艺术，源自于泥土，源自于内心的真实、纯净，也源自于智慧和灵巧的双手……能欣赏到这份遗产，追寻先民的审美品味，我等有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