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新一年的太阳又将要升起。</p><p class="ql-block"> 这个太阳与今年的一样,温暖,光明,鲜红。</p><p class="ql-block"> 这个太阳与过去的不一样,更温暖,更光明,更新鲜。</p><p class="ql-block"> 因为,这是2021的太阳。</p><p class="ql-block"> 二十一年前,在那新世纪即将到来的时刻,我在东方的海边,要迎接那新世纪的初升的太阳。</p><p class="ql-block"> 1999年最后的辰光,我独自一人呆在宁波小港。那是一个原来海边的小渔村,古朴的民居低矮、黑暗,但开发区的大楼在一幢幢地平地而起,新与旧、传统与现代就在在世纪之交之时剧烈地冲撞,挤压。一边是带着毡帽的渔民在寂寞的冬日里温着黄酒,悠然自得地唱着我听不懂的小曲,一面是宁波通往小港的通途路在不断地向前延伸,犹如进行曲一般雄壮地奏响。</p><p class="ql-block"> 我就是在这传统的小调以与时代的交响曲中迎来了新世纪的第一个黎明。</p><p class="ql-block"> 那天清晨寒冷的海风夹着咸湿的腥味,猛烈地从街上刮过,直透进厚厚的冬装,寒冷彻骨;天空一片漆黑,寥寥的晨星在黎明前深重的黑暗中孤独地闪烁、跳跃,我在黑暗与寒冷中费劲地发动了汽车,向着海边驶去。想在在那东海的波涛中迎接那一轮初升的太阳,想让那新世纪的第一抹霞光暖暖的照在我的身上。</p><p class="ql-block"> 我面朝东方,坐在海边长长的防波堤上,任猛烈的海风吹开我的衣襟,听那阵阵海涛拍打礁岩的巨响。海水在黑暗中奔涌,海面上没有一星渔火,黑暗一片,一片黑暗,只是在浪花溅起时才闪现一道白色的泡沫,随即又消退无痕,等待下一个大浪的涌来,再划出一道白色的闪电,发出一声轰隆的声响。</p><p class="ql-block"> 渐渐地,天空中的黑色在隐退,白的色调在悄然蔓延,海浪的形状也微弱的光线中渐次地呈现出来,眼前的海洋,也从黑暗中展露出它的辽阔和它的雄壮,后浪推着前浪,向着海岸突进、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卷走一片片海滩上的污淖。</p><p class="ql-block"> 但是,随着黎明的到来,一种怅然的情绪也开始在心中萦绕。那天清晨,在海与天交接的地方,大雾弥漫,乌云笼罩,这原本浩瀚无际的海洋,那天却被迷雾锁闭着,海,仿佛被吸进了一个无边的黑洞,被压缩成一个狭小的湖泊,连那风中飞溅的浪花,也没有了雄浑的血性,犹如柔顺的白云一样。没有冉冉升起的太阳,没有绮丽多彩的霞光,我所看见的,只是越来越浓密的雾气在海天弥漫,只有那灰暗的海浪,在黄色的滩涂上慢慢的消退,在海退却的地方,露出一片泥泞,留下一片荒凉。</p><p class="ql-block"> 一种深深的失望从心底涌起,满怀热情地期望,起了一个大早,海风吹僵了手脚,海浪溅湿衣裳,然而新世纪第一天的黎明哇,我没有看见太阳。</p><p class="ql-block"> 从那天到现在,二十年的时光倏然离去,现在又将迎来二十一世纪新第三个十年新太阳升起,早上的阳光透过干枯的树枝,灿灿的照进窗户,洒落在冬日寂静的地上,那一阵阵鸟儿在阳光下的啾鸣,似乎在在说:二零二一,您好!</p><p class="ql-block"> 新的一天,新的一年,又将来到了我们的跟前。</p><p class="ql-block"> 对于这新的一年,我也不似过去那般有着期待,有着热望,而是如冬眠的蛇一般蜷在这阴暗的屋里,任室外阳光灿烂,任风吹往哪个方向,再无往昔那样去熬夜守候新年音乐会,聆听充满希望的新年钟声。因为,这钟声带来的,可能并不是希望,而很可能是更深的失望和彻底的沮丧。过去的一年已经有太多的伤痛与失常,在这股寒潮不断蔓延的时候,难道这新的一年会有清风和暖阳?</p><p class="ql-block"> 对此,我曾经不抱任何希望。</p><p class="ql-block"> 但,旧的毕竟要逝去,新的终究会来临,只要太阳每天升起,只要河流奔涌东去,这是规律的力量和趋势的指引。</p><p class="ql-block"> 新的一年,新的太阳,新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我们之所以能够允充实而愉悦地生活,正是由于有希望作为生命的支点,有了它,我们才可能如阿基米德一样去撬动地球,战胜一切陡然降临的灾难,而一旦失去了希望,我们的生命,将如熄灭了火焰的灰烬,冰冷、颓废、黯淡无光。</p><p class="ql-block"> 现在虽是最寒冷的时节,但我隐隐地听见,春水正在寒冰下流淌,新的一年,新的希望,新的气象。这是我在寂静的冬天听到的冰河解冻声音,是冻土层中种子悄然萌发的声音,是燕子从遥远南方回归的声音,是这个国家和这个民族进步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