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花开

越华

一段时间，曾着迷于练习《绒花》这首钢琴曲，曲谱抒情优美的旋律让人沉醉其中欲罢不能。促使自己努力练习的缘由除了这首歌哼唱了几十年，更在于冯小刚导演的电影《芳华》片尾运用这首歌所产生令人感动难忘的华彩效果。

记得在影院观摩时，当影片中两位主人公多年后重逢坐在车站长椅上，音乐此时将剧情推向高潮，韩红如泣如诉、深情地吟唱出《绒花》时，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看第二遍、第三遍时依然这样，以致于电影散场后一路心潮难平，到家时红肿了眼。为此，去云南时，还专门寻访了《芳华》拍摄地的边境小火车站，特意坐在那条长椅上拍了照。

绒花究竟是一种什么花，此后便成了一定要搞清楚的事。

好在现在手机无所不能，百度了一下，得到了答案：绒花即合欢花的别名。合欢花的别名还有：夜合欢、马樱花、苦情花.....

初识合欢花是在上海的某个公园里，成片的合欢树开出了花的海。

过去曾在小说诗歌中读到过合欢花，从字面去想像理解：其花一定并蒂盛开、美而娇艳，这朵凋零，那朵绝不绽放。宛若交颈而眠的天鹅、并肩戏水的鸳鸯、相亲相爱的恋人，生生死死、不弃不离；缠缠绵绵、难舍难分……

事实上，合欢花开得并不成双成对，一株花柄上同时开着几朵扇形丝状的花，组合成一团团、一簇簇，毛绒绒的满树盛开，叫它绒花确实很贴切。

合欢花浅红的身姿迎风摇曳着，远看，恰似云霞飘浮在树梢。或许是因花朵像羽毛，经不起风吹雨打，盛开时，风过，树枝上轻易就飘飘洒洒下起红雨，走近，树下便是残红一地，树上树下由此笼罩在绯色之中，倒也十分的喜庆和热烈，我觉得“合欢”之名应该蕴含这层意思。

昆明翠湖公园沿湖的岸边也屹立着一棵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合欢树，这颗古树枝叶繁茂，巨大的树冠遮天避日。抚摸着它，你会惊叹它的不凡：粗糙的树干竟开出柔软轻盈的花、长出细碎的小叶，强烈的视觉反差却偏偏营造出了一种和谐统一的美。

也许因为年岁太久，整棵树朝着湖水倾斜，一根木桩从湖面升出支撑着它，看上去像一个佝偻着身子拄着杖的老人。那日路过，一池落花浮在碧色湖面和杂生的水草上，好似粉蝶停在绿叶丛中。

因为花就开在父亲家门口不远处，所以日日都可驻足细细观赏。

合欢树的叶子倒是成双成对的组合，无数对像含羞草般的细小的叶、整齐的排列组成一片完整的大叶，绿茵茵的衬托着枝上的红花。

花朵朝开暮合。白天，合欢花像是展开一把把扇子迎着阳光，像一群身着丝裙手摇粉扇的古代仕女、在枝头翩然起舞。日落，花叶则静静的关闭合拢，像一把把合起来的伞，似乎象征着夫妻白日为生活风雨兼程各奔东西，夜里回归家庭、同床共枕、相拥而眠，所以合欢花也叫夜合欢。

有这样的传说：上古时期，舜在位时励精图治，造福于民，受到百姓爱戴，而他与妻子娥皇和女英这对姐妹花的爱情故事也是一桩美谈。史书记载，舜于南巡时病逝于路途，听到夫君的死讯，娥皇和女英千里奔丧至夫君的陵前痛哭。娥皇与女英不愿与夫君分离，一直苦苦守在坟前，终有一日，两姐妹的眼泪哭干了，渐渐的流出了血泪，直到最后血也流尽，两姐妹的灵魂和舜的灵魂一起幻化成了一株合欢树，不久之后合欢树便开出了唯美独特的合欢花，这样凄美的生死相随之情令人感动，将合欢花称为苦情花也是恰如其分的。

难怪清时著名词人纳兰性德的《生查子》这样写道：“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总是别时情，那得分明语。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寥寥数语，写尽了失去爱人后的怅然若失、忧伤凄苦，其中也见证了夫妻间美好的爱情。

而清时诗人乔茂才的《夜合欢》这样描写：“朝看无情暮有情，送行不合合留行。长亭诗句河桥酒，一树红绒落马缨。”诗句将合欢花朝展暮合的款款深情寓于人情之中，感叹人若有情，见此亦不当送人远行，而应当挽留离人。可是人事浮沤，流转不定，身不由己，当长亭河桥送别、吟诗痛饮之际，那满树红英纷纷飘坠、惹人肠断。诗人叹的还是爱人间的离愁别绪。可见，合欢花自古以来确实具有夫妻间重归于好、恩爱和美、合家欢乐的寓意。

如此看来，人们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追求、憧憬寄予于一朵花的展现，足以表达了人们认同自然界一草一木与人相即相溶、不可割裂分离的关系，是的，其实一花就是一世界。

花儿永远一年又一年如期盛开，它一直在向我们昭示，我们为何不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如花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