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哥三

虎年大吉

据说，明朝万历年间，城里前埭有个郑五哥，是个饱学多才之士。他过惯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愿走科举仕途，每次参加科举考试时，他做完答卷后，就在考卷末了写上“五哥考试，有一名，没，零声。”（莆田方言）结果都是落第。但他为人豪爽，爱打抱不平，有时蛮蛮撞撞，闹出笑话。因此，人们都叫他小（疯）五哥。

五哥的传说轶闻颇多。如“五哥放大炮”、“五哥考试”、“五哥嫁妹”……这些都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故事。今天，我要给大家讲几则鲜为人知的五哥故事。

一、五哥出对难考官

据说，有一年秋闱，就是说，秋季考试。当时，省城派一个主考官来莆田主持科举考试。这个主考官是个不学无术，专营卖官鬻爵的贪官。

五哥听到这个考官从省城下来，想戏弄他一下，当考官的轿马循官道走，已经到三亭地界，他就搬来一张竹长凳，横在官道中间，人躺在竹凳上，解开衣服，露出肚皮，让太阳晒。考官轿马来到，看有一人横卧路中，挡住轿马去路，问其缘由，那人却说：“我满腹文章，未能表露，即将要发霉了，因此要在这里晒一晒。”

考官听了感到新奇，有这等事？说：“文章拿来给本官看看。”

那个人说：“文章在腹中，如何拿给你看。我就写在石板路上，请你下轿看看。”

考官为了好奇，走下轿来弯腰看他写在石板上的文章。五哥写一句，走十步，考官一直跟在背后，直走到城门口。五哥看到城墙根的土地上农民们开荒种的豆刚出芽露出土面，长出两片叶片，来了灵感，就对主考官说：“主考大人，学生看到眼前景物，想起有个对子的上联，向大人请教下联。

主考官大人说：“不妨说来听听。”

五哥说：“白豆出土，合掌拜天承雨露。”

主考官大人说：“这是应景之作，有什么难对。”于是他从田头走到田尾，口中不停地念着“白豆出土，合掌拜天承雨露。”想从现场中找出下联来。可是，转了半天想不出下联，但又不好意思说对不出来，却说：“这应该是没有下联的绝对吧。”

五哥说：“非也。有上联，必有下联。”

考官大人说：“那你对出来给我看。”

五哥说：“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考官大人说：“可以，如何打赌？”

五哥说：“对不出下联，取消我的这场考试的资格。”

考官大人说：“你能对出下联，我不当主考官，立即打道回省城去。”

五哥说：“一言为定。你听着，‘红菇戴笠，单脚立地受风霜’”。

主考官听后，自觉汗颜，说：“莆田文献名邦，果不虚传。”于是，轿马向后转，打道回省城而去。

五哥出对难考官，笑话连篇。

二、五哥写对联闹喜堂

话说城里后塘方家有个财主，他排行第三，人们称呼他方三舍。有一年，他两个儿子同时结婚，当时叫做双成人。

方三舍为了炫耀自家的财势，大办酒席，大宴宾客，只要有权有势的人，不管远亲近邻，一律请来饮酒。不仅如此，还请来十音八乐，吹吹打打，搞得热火朝天。当时真是鼓乐喧天，锣鼓震地，闹得左邻右舍寝食难安。

这一天，五哥跟几个哥儿们来到后塘，看到如此排场，心里很不好受。其中一人说：“五哥，你看，方三舍想借儿子结婚，来炫耀自己的财势，太过分了。”

另一人说：“人家有钱办喜事，搞得热闹一些，与你何干？”

“他也不想想别人心里怎么感受。”那人说。

“你想你的，他做他的。管那么多干嘛？”

“我去教训他一下。”

“你是想去喝酒吧。”

“我才不喝他家的马尿。”

五哥说：“别吵了。要喝酒好办，我们也得给人家送贺礼，总不能白喝人家的。”

大家听了五哥的话，感到很惊奇。五哥喝酒，还要送贺礼。这是天大的新闻。

五哥说：“怎么，你们想白吃白喝的吗？”

“没有，没有。那你准备多少贺礼呢？”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

五哥说：“送去红联一对。”

“啊？！送红联一对。”大家听了面面相觑。

五哥说：“对啊，我红联写一对，你们把它贴在方家大门口。明天，我们就可大摇大摆地到他家喝喜酒去。”

大家听了高兴地说：“快写，快写。我们马上就去贴。”

五哥铺开红纸一挥而就。他特地交待去贴红联的人说：“千万别让人家看到这是你们干的。”第二天，方家门口贺客盈门，大家看到门口贴的对联议论纷纷。

这时，五哥带着五六个公子哥儿们气冲冲来到方家厅堂，拍桌子，踢凳子，大喊大叫，要方三舍出来说理。

那些围观的人都说：“今天麻烦可大了，五哥他没面要煮一大缸，谁去惹他，真倒霉。”

管家一看五哥带人进来，就跑去告诉三舍。

三舍来到大厅看是五哥，赶忙拱手让座，还亲手斟茶。可五哥不买他的帐，他说：“别来这一套。我问你，你家儿子结婚与我何干。你取笑我七八科不中是何道理？”

三舍说：“没这回事。”

五哥说：“别装蒜。你看大门口，人们都在议论。”

管家附在三舍耳旁说如此如此，三舍听了目瞪口呆，说：“有这等事？”赶忙走到大门口去看，一对红联赫然夺目。

上联是：二三子成婚，且喜后塘方三舍。

下联是：七八科不中，可怜前埭郑五哥。

三舍看罢对联，大骂哪个缺德的人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害得自己有口难言。他只好再三向五哥赔礼道歉。五哥就是不肯罢休。最后三舍请当地有名望的乡绅为之斡旋调解。

五哥提出二个条件：1、在广场之中办酒席十桌，请左邻右舍及乡亲等来喝酒。2、当众取红布三尺给五哥披红挂彩赔不是。

方三舍无奈答应，一切照办。事情才算了结完事。

有一年，五哥的父亲续弦，也就是说五哥的亲生母亲去世后，他父亲为他娶个继母（后娘）。

他父亲要再结婚，当然没有点灯结彩，大办宴席。但贴红联，布置洞房，搞得喜气一些，总是应该的。于是，他父亲把写对联贴对联的差事交给五哥去办理。

写对联这是五哥拿手好戏，一挥而就。他在父亲洞房门上贴上一对表明自己凄婉而无奈的心情的对联，然后就溜之大吉，不知去向。

他父亲结婚那天，新娘进门，宾客纷纷送来贺礼。大家都想到洞房去闹一闹，走到洞房门口，双眼被门上的对联吸引住，于是，大家停下脚步，观赏联句，评头论足。大家都说，五哥对父亲续弦并不乐意，有苦难言。我们不能去凑他的热闹，还是回去为妙。于是，宾客们一个一个的往回走。

他父亲在房中等了半天，不见一个宾客进来，感到奇怪，为什么大家站在门口发通议论后都走了。他走到门外，抬头看见门上的对联字字怒目圆睁，画画如刀似剑，难怪这些宾客被吓得落荒而逃。他仔细看看联句一边是：老父有幸再做二度新郎；一边是：小子无辜平添三年孝服。

他父亲看了联句后，气得七窍生烟。到处找五哥要狠狠揍他一顿。家人告诉他说五哥早就和他的朋友溜出城去了。

这就是五哥写对联闹喜堂的故事。

三、五哥雇工薅草惩狂徒

据说，有一天早晨，五哥带几个公子哥儿们出城到乡下游玩去。时值夏末秋初，农田已插上新苗，南风吹拂，绿浪翻滚。这时，正是耘田薅草的季节。农民们早早就下田劳作去。

种田要赶季节，常言道：不误农时。现在是禾苗成长时期，要及时除草，禾苗才能茁壮成长。因此，缺乏劳力的人家就雇工薅草。北洋平原一带，薅草的人是双膝跪在田里禾苗的间距之中，然后左右双手推拿泥土，杂草就浮出水面。这样薅草，既除草，又施肥，禾苗长得快。

有两个薅草的农民，看到一个年青貌美的妇女走过来，他们有意来调戏她。其中一个说：“东家水田养护得好，泥土软，双膝跪下软意意（软绵绵），比跪在棉被上还轻松。”另一个说：“是的，双手摸过去比摸妇女的奶还快活。”这话正好被五哥听到。五哥看那个妇女听了满脸通红，低着头快步往前走，心里很气，想对这两个狂徒要好好整治一下。

于是，他对哥儿们说：“你们去跟这两个薅草的人说，五哥明天要雇他们薅草。”他的哥儿们听了莫名其妙。他看大家疑惑不解。他补充说：“我付双倍的工钱，但不能误我的时间。”

第二天，这两个农民就到五哥家。五哥的管家告诉他们说：“五哥睡还没起来，他要到九点半才起床，你们去休息了再来。”

等到九点半，他们又去五哥家，管家对他们说：“五哥十一点才起床，他说你们去吃点心，然后去休息，工钱照付一分钱都不会少。”他们说，五哥是耍他们，他家没种田到哪里去薅草。但也没办法，吃了人家的饭，拿了人家的钱，总得听人家摆布。硬着头皮等下去就是。

十一点，他们又去了。五哥起来了，请他们吃午饭，四菜一汤，吃饱了叫他们去午休。他说，时间到会通知他们。这两个人听了，心里甜滋滋的，哪里有这样的美差。吃饱饭，不干活，工钱照发。

中午十二点半，太阳毒辣辣的烤得石板路会冒烟。五哥叫他们起来薅草。他们问：“田在哪里？”五哥把他们带到石埕上，说：“就在这里，你们来回爬完就行。”他们听了头快要炸开了，天哪，这怎么行呢！天上火球般的太阳烤着，地上火炉般的石埕烘着，人爬下去，不被烤干也会被烤得半死。他们向五哥哀求，说：“我们不要工钱，免了吧。”

五哥说：“这比摸奶不好受点吧。”这时候，他们才知道，昨天他们说了轻薄的话，今天受到如此的惩罚。他们承认错误，要求饶了他们。但五哥说：“拿了工钱，吃饱饭，不干活怎么行呢？你们就在这‘田地’上薅草来回十趟就可以。薅完了，到账房领工钱就是。”

这就是五哥雇工薅草惩治狂徒的故事。

荔下诈“吻”

据说小五哥姓郑，是明朝莆田城里前埭人氏，舅父是当朝国师陈经邦，家族显赫富裕，本人也读过书，颇具才华机智，但他喜爱调侃作弄人家，有点故家不肖子、无行文人的派头。小五哥的“小”，莆田方言有疯癫的意思。今凭记忆寻译出来，故事大框架不敢变动，行文渲染处，添油加醋，在所难免，谅此读者自明。

且说仲夏里一天，小五哥与一帮自诩为诗人骚客的朋友，出南门郊游，路过一处菜园，见园中韭菜葱绿可爱，其中一人便高吟：“风吹麦叶绿油油。”众人听了齐呼“果然好句!”这时园中有几位农家少妇少女在劳作，听到有人把韭菜当麦苗吟入诗，还自夸好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其中一位最灵巧的女子也就出口成章地吟道：“一群猪，也读书。今旦韭菜认做麦，复早马仔看成驴。”众女笑得直不起腰来。小五哥一帮人落得没趣，灰溜溜地绕过菜园到荔枝林里去玩。

当时正近大暑季节，荔树枝头垂挂着累累红荔果子。过了一会儿那群少妇少女也收工归来，路过这片荔林，小五哥那位吟歪诗的诗友，捋袖想前去取闹报复。小五哥把手一拦，说：“何必呢？没点怜香惜玉之心！让我前去叫她们一个一个与我亲吻当道歉，如何?”众人说：“这不可能！”小五哥说：“可能不可能，待着瞧吧！请你们离得远一些，别打扰我的好事！”众人真的就退到远处望着，看小五哥如何行事。

只见小五哥斯斯文文地前去与众女说些什么，一会儿手指下，一会儿手指上。众女听了个个摇头，摊开双手。那帮文人在一边窃笑着说：“看小五哥吹牛！怎么可能让许多女人与他一个人亲吻呢?”这时又见小五哥指着自己的鼻子与众女说些什么。然后闭着眼睛，仰着头，若有所待。

果然奇迹发生了，看众女一个接一个撮着嘴唇，前去贴近小五哥的鼻子下面，恰似亲吻。完了，小五哥大声说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见众女有说有笑地离开。

这一切让在一旁观看的众文友，愣得目瞪口呆，不知小五哥是在使什么妙法。大家前去问小五哥。小五哥自夸自己是帅哥嘛，吸引女人喜欢。屁！小五哥那副脸长得像倭瓜，谁喜欢他？！那他用什么妙法呢？

原来小五哥对众女手指下是说这地是他家的，手指上是说她们刚才偷摘了他家的荔枝。众女摇头摊开手是否认小五哥的指控，小五哥说她们把荔枝吃到肚子里去了，手上当然没有。他要她们每人吹口气给他闻，断定有没有荔枝味。远看这个动作就与亲吻一样，于是赢得众人佩服。

这种损人缺德的伎俩只有小五哥想得出，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