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邑寻祖记

李长在

老子属于中国，老子的智慧属于世界。老子只有一个，老子的出生地却出现了两个，一说在鹿邑，一说在涡阳。

本来这事不归我管，这是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的事。但是老子是我的祖先，老子故里在哪里，不仅是国事，也是我们老李家的家事。寻根问祖，顶礼膜拜，总得认准自己的家门。

循着史学家司马迁的指引，我来到了河南鹿邑。

鹿邑，春秋时属楚国，称苦（Hu）县。《史记.老子列传》记载：“

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姓李，名耳，字聃，周收藏室之史也"。

鹿邑太清宫是老子的诞生地。太清宫始建于东汉桓帝延熹八年（公元165年），初名老子庙。唐高祖李渊追认老子为始祖，以老子庙为太庙，改名为紫极宫。唐玄宗李隆基加封老子为“高上大道金阙天皇大帝”，改紫极宫为太清宫。太清宫之名沿用至今。此后历朝历代，对太清宫都有修缮。

太清宫文物古迹众多，太极殿、圣母殿、娃娃殿、灵溪池、九龙井，错落有致，依次排列。唐代、宋代、元代、清代御碑造势雄伟，大气磅礴。历史上有八位皇帝到太清宫朝拜老子，他们或下诏，或勒碑，或修殿，都留下了痕迹。走进太清宫，没有新建景点的金碧辉煌，扑面而来的是岁月沧桑。

太清宫最古老的遗迹，应该是李母墓了。李母墓本来是一座普通的坟墓。唐乾封元年2月，高宗李治携武则天来到太清宫，封李母为先天太后，下旨重修李母墓，碑文为唐代著名书法家颜真卿书写。据民间传说，老子的母亲在河边洗衣，发现从上游漂来一颗李子。李母吃了李子，未婚而孕。怀孕81年，生下老子。老子生下来须发皆白，故称老子，以李为姓。我默默地绕墓一周，表达对这位老祖母的敬意。

李母墓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千年楮树，相传是李母亲手所栽。每年农历2月15日老子生日，树上会生起团团白烟，如云似雾，紫气东来。这一神秘现象，成为太清宫一大奇观。我是冬天来的，没看到这一奇观，但是看到了录相，惊诧不已。

太极殿是太清宫的核心建筑。殿前有两棵古柏。据说这两棵柏树是老子在同一天所栽。仔细观察会发现它们的纹理其一左旋，其一右转，就像太极图中阴阳两鱼旋转的方向，暗合道家的阴阳之道。鹿邑的百姓把它们称为阴阳二柏。西面这株为阴，好似窈窕淑女，杨柳细腰，袅娜多姿；东面那株为阳，一如关西大汉，虎背雄腰，孔武有力。当年玄宗皇帝视为祥瑞，称其为“瑞木表灵，奇文自现”。

出了太清宫，向右行约三公里，有一座十余米高的土台子，取名老君台。台上有正殿，系清代建筑，殿内 东西偏殿各一间和山门一座，殿前壁上嵌有“犹龙遗迹”、“道德真源”、“孔子问礼处”等明、清代石碑。殿内有老子紫铜坐像一尊，殿左前方有铁柱一根，传为老子“赶山鞭”。台上还有古柏十三株。县志记载是老子讲学之所，当年孔子向老子问礼也发生在这里。

抗日战争时期，这里还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1938年，日军进攻鹿邑，远远望见老君台，以为是中国守军指挥所。日军调来迫击炮，发射13枚炮弹，要把老君台炸平。不料想炮弹落在老君台上，都成了哑炮，一发都没响。

我登上老君台现场察看，当年的弹痕历历在目。有一发炮弹击中树干，卡在树中间，至今还保持原状，成为日军侵华的罪证。为什么落在老君台的炮弹没有爆炸呢？只有一种解释，老子显灵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个神秘的日本游客来到老君台，在老子像前长跪不起，泪流满面。此人名叫梅川太郎，当年参加了侵华战争。进攻鹿邑县城时，他是一名迫击炮手。向老君台发射迫击炮弹的，正是此人！梅川太郎对当年参加侵华追悔不已，他在老君台下方立了一快忏悔碑，又称和平碑。

作为老子的故里，道家思想在鹿邑有着肥沃的土壤。特别是近几年，政府号召市民学习《道德经》，要求学生会背，公务员会讲，老百姓能懂。老子的智慧深入人心，一般的鹿邑人都能来几句“老子曰”。

我在老君台门口，看到一个老头晒太阳。我走过去问他，听说涡阳跟鹿邑争老子，您怎么看？那老头一口鹿邑腔，慢条斯理地说，叫他争吧，我们不争；你争不争，他就在这里。老子不是说了嘛：“夫唯不争，故天下莫与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