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城撸串

万里河山

原创作者：万里河山图片第三张摄于綦城红星屈臣氏。——*——*——*——*——*——*——*——*— 綦城撸串(一) 　　也许是寒冷让人压抑吧，也许是岁月的变迁改变了情绪吧。我不喜欢这样，该用什么来拯救我的情绪呢?某人提议去撸串，想想也不错，于是就去了。到了那里，远远地看见那家店的招牌叫开心串串。我开心嘛?我问自己。我苦笑，也许正因为不开心才来撸串呀，撸完呢，会快乐嘛?也许，又或者……也许。人生总是不知道之后的事，所以……撸了再说吧 我原以为綦城人缺乏热情，可一进去，我发觉我错了。四处通透的回廊里可能有一两百桌吧，竟然少有空桌。我略有拘谨地刚落了座，一大盆翻滚着红亮汤色的底锅便上了桌。同食者周兄丶岑兄未及开口讲话，便先去选了一大堆自己爱吃的菜，他们叫我也先去选一点自己爱吃的。我想了想，其实我并不挑食，荤素皆可欢啖入口……还是算了吧，遇着什么就吃什么呗…… 一大堆菜上了桌，我很是犹豫该从那里下手。他们讪笑着，随手提了一把便扔进去煮了。看看似还不过瘾，遂再抓一把塞进锅里。冷菜入锅，滚汤安静下来，汤色由鲜红转为凝重的暗红，不久，一个泡泡冒了上来。撕开了凝重，重新绽放出一朵鲜红，宛如春花般艳丽。随即，泡泡一朵朵绽开，热气四溢，于是一缕缕香味便四散开来…… 四周，食友们的热情早已被汤色点燃。或举怀小酌，或立而碰杯，或提腿踏凳吹瓶，或撸一串鲜烫，把鲜绿翠色伴了红油入唇，那进退不得的鲜爽与麻烫在嘴里徘徊，于嘴角溢一抹油光添色于綦城寒夜…… 起始还是须斯文的，我们相互散了烟，才在一缕烟雾缭中开了席。在最初的几筷饥渴的抢食后，肚子里便着了火。于是倒得啤酒盈怀，不须多言，略一碰怀便来了一钦而尽……爽啊……胸间顿觉豪气横生……于是扯开了架势，抛开了斯文，狂啖猛饮……哈哈哈哈哈……原来重庆人的豪气是从这儿出来的……人生一下爽朗起来，胸中便有无限话语想要喷薄而出…… 老周说起多年前在重庆大学城应该搞多少套房子……而老岑则聊起多年前在文龙的大街上又是多么的快意恩仇……顺便还提起了綦城有名的：唱死一条街。而我并未听说过，或许綦城是有很多典故的，只是内敛的綦城人平日里并不会提起，只用一抹恬淡的笑淡抹了传奇…… 我其实在綦城生活的时间并不长，只是胸中依然有翻滚的风云。只是在淡黄色的酒花里泛起的，不知是少年懵懂的希翼，那将开未开的桃色;还是青年时的左冲右突，却终未把命运之链挣脱，却在随波逐流中阅尽了人生的艰辛与浓情。当时觉得平淡，不过一点一滴汇聚之后，却是那般浓情……;也许还有未来的彷徨吧?壮怀激烈，也许还早，又或者已迟…… 慢慢地，人影与杯影交叠，从前又回到现实，而现实却飘向远方…… 锅中巳然腾沸，一如此刻脸色。彼此来一个讪笑，眉宇间神采便飞扬起来。斤斤两两心中大体有数，只是该鲜煮几片肚肠呢……管它，追峰逐尖，菜畅通底，于是再来一通狂啖猛饮……其时四周很是纷乱，到底谁说了什么，似听非听，也许是隔壁桌的吧，也许只有自己说的尚还听得清……。 席散，去了唱死一条街。唱的歌可追忆的约有三。《梅花三弄》丶《朋友》、《爱江山更爱美人》……本说好之后便去放浪形骸，只是临了，却都选择了归家……原本的东倒西歪，回家后才觉得，其实离喝醉还是有很远距离的……也许该算似醉非醉吧。 那晚我聊起过什么了吗?那些爱与哀愁的故事，那些英雄气短的儿女情结……我使劲地想，却了无头绪……半天，我释然自笑，说了怎样，谁会在意呢。不说又怎样，谁又会不明白呢……人生起伏之波，似同非同…… 綦城撸串，不知串起的是过往，还是现在，抑或是未来…… 如果你来綦城，我想约你撸串，名曰…………开心。 綦城撸串(二) 　　那也是捉秋入冬的天气吧，那样的天气总是下着小雨，冰冰的雨。我一度以为在那样的雨里包含着雪花……那样的雨并不大，却密织如网在不经意间便沾满了你的头发，眉毛……只是别想着去触碰它们，因为当你触摸到它们时，它们便迅速汇拢成水滴，再顺着你的脸角滑落，宛如伤心的泪……温宛而凄迷……如果透过綦城五彩的灯光你可以看见一双秋水之瞳……于是你便迷失在夜色里。 我从开心撸串回来，离家已经不远了，大约还有一站之地吧……车行夜雨中，忽然记起，这下面是綦城最老的集市，而在十字交汇的路口多年前是一家串串香……我定晴看去，原来那家店巳改了火锅店，只是那明亮的灯光和欢声笑语还仿若从前…… ”琼，天都黑得差不多了，不如收了工去吃饭吧。”我放下抱着的瓷砖对琼说。她看了我一眼说：”轻一点，这种玻化砖挺贵的，我们面积算得又比较死，别摔坏了啊。”我把砖轻轻地放在纸皮上。应了一声”嗯。”辅砖的师傅起全用胶锤把面前那块砖敲平，他直了一下腰说：”再提桶灰过来吧，这个天虽然黑得早，其实时辰还早呢，才刚过六点，还可以做一会。”可能是因为做体力活的原因吧，我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琼听了莞尔一笑：”看来肚子要闹罢工了，好吧，收了工吃饭。”起全师傅看了我们一眼说：”先别慌，这间屋还有4一5个平方就铺完了，留在那里，不小心踩了又会成空砖，还是把它辅完了再吃吧，再说拌的水泥灰不用明天也就废了……”见他这么说我只得忍了饿提了灰桶过去琼那边。 她正吃力地拌着灰浆，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见我过来，抬起一双大眼晴笑咪咪地看着我。她松开铁锹，伸手便要把额头上的汗试去……我抬手挡住了她：”你手上有灰，我来吧。”她听话地放下手，轻轻闭了眼等着我给她试汗……她红红的脸庞微微绽放着笑容，宛如桃花般开放，而细密的汗珠似雨滴落在上面，更增娇艳……好一朵漂亮的花儿呀，哈哈，我的花。我情不自禁探下头去欲要偷吻……快要触到她脸上的绒毛时，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呸，不要脸，又想吃人家豆腐。”……忽然，她发觉还有外人在。强自忍了笑，只把脸憋了个通红……师傅微咳了一声，只作不知……终于做完了。看看巳完成了三间，只剩下一间没贴砖了，琼笑得很是灿烂，这是属于她的家，漂亮的家…… ”老公，今天你和师傅都辛苦了，我带你们去吃点好的。”坐电梯下楼时，她如此这般地说。我问她到那家吃呢?又吃什么呢?她只笑而不语，说我们只管跟着她就行了……师傅虽然嘴上说随便吃点就行了，不过我看得出，他其实很期待。我呢，期待嘛，我咽了一口口水，如此这般的想…… 来到店家，她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我们刚坐下，她便蹦了免子步跑开了……不一会，店家便端上来一盆底汤并拧开了火。其时，吃串的人好多，四处都热闹非凡，不知是红亮的汤色，还是凫凫弥漫的热气，秋冬的寒气早已渐次退去……在美食前面，人们便放开了拘谨，大快朵颐起来，欢声笑语伴着鼻尖微冒的汗滴溶化了寒冷，也晕散开沉重的夜色…… 我回过神来时，琼已为我们烫好了一拨。她递给师傅一瓶啤酒，又拿起另一瓶开好，只笑盈盈地看着我，却并不递给我。这是什么意思呢，我挠了挠头搞不清楚她这又是玩的什么名堂，只得干着急讪笑不止……她见我半天没反应，假装举起瓶要喝。我一下急了伸手便要去夺，她轻灵地躲开，不满地嘟囔道：”老婆都不懂叫，还想喝我的啤酒，没门……”我方才如梦初醒，正要叫，只是终究碍于人多，一时之间真的叫不出口啊。又恐她恼了，只得在不经意间悄悄挪近她耳边小声说：”老婆。”……我看见，花儿一瞬间便在她脸上开了，很灿烂。我假装很男人地先和师傅碰了一下瓶，猛干一通后转头看她时，却发觉琼很是失落。嘿嘿嘿，她的小心思我还是懂的。我再次于不经意间挪近了琼，为她碗里小倒上一些啤酒。再端起碗，喂到她的唇边……琼到底害了羞，抢过碗，头别过一旁去干了酒。回头时，脸庞便多了一份嫣然…… 低头看碗时，她巳为我和师傅都装了很多菜。师傅碗里多是肉菜，我的碗里除了肉菜还有鲜嫩的豌豆苗，我看向她碗里时却只有豆干和菠菜……见我看她，她笑着说：”秋波好过春波，在白白红红的油碟中好生脆嫩哟……”我点点头，趁她阔论时，为她碗底压上她爱吃的火腿肠………… 那样的夜就算下着雨其实一点都不冷，因为我们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和胸中的火热，烧得寒冬一片白雾缭绕…… 我清晰地记得，当我们躺在纸皮辅的临时狗窝里。她说：”天天的星星好美呀。”我疑惑地看向漆黑的夜空：”星星在那儿呢。”她咯咯咯一阵猛笑，接着用手指戳了戳我的心。仍是嫣然的笑着说：”在这儿。”我低头看时，却只看见一泓秋天的湖水在泛着春天的细波……哈哈，我看见了，我的星辰。忽然我有一些口渴了，似沙漠那般的渴，而陪伴沙漠的是一弯月牙泉………… ………………。 又下起了毛毛细雨，我又一次车行那个红尘路口，琼已如星辰般陨落……多年前的雨其实很暖和…… 路灯拉长了孤单的车影，而我已溶化在冰雨里……或许是因为无觉，所以…………不冰。 綦城撸串，请帮我串一个过往。因为我还想在那样漆黑的夜里，去看一遍…………星星。 綦城撸串(三) 　　我是一个商场的保安，某日上夜班值守员工通道。同班伙伴说要撸串，我并不饿便笑着说你去吃吧……稍顷，他为我烤了一餐盒，略客气便笑纳了。那是用豆腐干夹榨菜烤的串……起泡泛油的金黄表皮上撒了孜然和麻辣味的香料，在这个已闭店静悄悄的冬夜里格外诱人……我知道，稍远处的綦城繁华夜市灯光璀璨，人声鼎沸喧闹，夜并未睡去……　　我记忆中关于串串的回忆可追溯到久远的童年……　　那时我背了小背篓，拿着一把生锈的婆儿刀，把一株绿翠的苦蒿吃力地办了，再反手扔进我的背蒌里。那株苦蒿悄无声息地飘进我深深的背篓底……　　大姐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咯咯咯笑着。笑够了才说：”弟呀，似你这般一根一根地割将下去，我估计猪都饿死了你还没割满呢。”我还不太懂姐姐的打趣，也不理她自去寻了鱼楸串开刀……姐叹了一口气：”弟呀，割个猪儿草还文诌诌的，将来怎讨得到婆娘哦……走快点，我们到油房那边打鹅儿长去。”说完便不再理我，径自走了……我吃力地追赶着她，不过还是吊了很远……偶尔还要跌几个羊角撞……仿佛她后面偶尔打着旋儿的尾巴……　　……当我在油房的山石边把气喘匀时，姐已笑盈盈地回来了。她利索地把背篓里的猪草分出来塞进我背篓里，看看我瘦瘦小小的个儿便又拿回去一些。我呼了一口清鼻脓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她依然浅浅盈盈地笑：”弟呀，你就在这儿等我不准跑，顺便去周围拾点干柴啥的……”　　我咕噜噜转转小眼睛。心说妈叫打猪草的拾柴干嘛呀……她已蹦跳着去得远了，不知是歌声还是笑声顺了风飘来，乡野里一片开春绿的下午其实很美丽……　　……愣神间，她巳割了一大背猪草回来，还用衣服包了一大包胡豆夹和一片竹。她冲我努努嘴：”弟呀，把胡豆剥了，只要黑了线的哈。”我傻傻点了头剥胡豆认黑线线去了，她把竹片弯了涮把签笑着看我笨手笨脚地剥胡豆，不一会清鼻涕又成了吊吊……　　……姐烤的巴掌胡豆串好香哦。(竹签串了胡豆形似巴掌。)面面的胡豆崩开了皮直窜着香气，皮焦肉面好好吃哦。我忍了烫咬在嘴里哈了好一会气才把它吃了呢……　　我们都吃了很多，夜色渐渐浓了。她浅笑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边收拾边对我说：”弟呀，走时记得撒尿把火堆灭了哦。”说这话时她正背过身整理背篓呢，她把烧剩的干柴也挷在背篓上……我掏出小鸟鸟很认真地洒水灭火。没发觉她已转过了身来，我赶紧收起我的小管管，一阵慌张错乱……姐咯咯咯大笑起来：”你个小屁孩还知道害羞了，去年还穿开档裤呢，也不知看了几千次了，也没见你害羞呢……”我不太懂害羞是什么，只是觉得那样子不好吧……夜色渐浓，饮烟已近，家在竹林旁飘着饭菜的香味……山村的夜色很美，蓝天里有很多星星，还有姐清脆的歌子声……　　………………。　　许多年后，我聚了老婆琼。闲时便去郊外爬山……　　那是冬欲尽而春不来的天气吧，我本想宅在家里看电视却被她一把扯了：”猪猪，姐姐拉你出放放。”我不满地欲要抱怨几句，奈何都出了郊野了……唉，就将就从了她吧。我正要腻上去逗逗她，她却一摔手跑了开去……边跑边喊：”猪头，追上就给你拱。”……见我久未赶上，她回头似笑非笑地说：”来呀，幺儿，来追我呀。”对于她的任性，我很无奈，只是……喜欢。　　追上她时，她正在山边忙活着。见我发愣她大声地吼：”笨猪，蹲下来把衣服兜起。”我不解地撩起衣服，她已扔进来好些红薯。”哎呀，你把我衣服搞脏了。”我正要扔掉，她一个凌厉的眼神飞了过来：”你洗过衣服嘛。”我讷讷地傻笑，不知该申辩呢还是不该申辩……”懒猪子，还不去拾点柴来，等会不给你吃。”她傲娇地笑着，扬了扬嘴角，还挤了一个媚媚的白眼过来……嘿、嘿、嘿领导说了算，我乐滋滋地拾柴火去了……　　树技串的烤红薯好香哦，皮皱烤出油的那种……好好吃哦。　　夜色渐近，城市的灯光已亮起，天上早起的星星巳揉开了迷蒙的眼睛……琼笑盈盈地看着我：”怎么样，姐烤的红薯好吃吧，来、叫声亲爱的老婆来听。”我腻过去就要亲，她忙用手来擦我嘴上的碳黑。我那里管，亲了一个红薯味的吻……夜色渐媚，她说没吃过瘾，去街上再补个饱……我点点头……那天我们都去吃了些什么，除了琼的笑脸，我都记不太清了。我依稀记得的是烤豆腐皮里的榨菜……好好味……　　………………。　　綦城的串串最早我是在九十年代吃的。那时我还不认识琼，背了帆布书包去城里自学考试，母亲送我到车站，上车后车开出好远后，她还站在那里眺望。我无奈地笑，不过离家才一百公里，没有必要吧…… 一番穷尽精力之后，就着香味四溢的夜色，把一串串菜蔬和毛肚等一干签签鲜烫于红亮翻滚的盆盆里，未吃前，已咽了好一些口水……那急急入口时的滚烫和鲜辣却是欲吞不能，欲吐不舍……好一番矫情方才下咽，不过额上有汗，呛眼有泪，很是囧迫不愖。急用手掩面遮丑，见旁人亦复如此，便释然畅享了……饱食肚圆之后方才想起离家时并未带多少盘缠，遂于次日啃了两个馒头以节用度方回。现时想起，那时，撸串还是在路边的摊摊上呢……。记忆中城市的路灯略有昏黄，仿佛送我上车时母亲柔柔的眼睛……。　　………………。　　又是很多年过去了，大姐巳出嫁远去，而琼已仙去天堂，只有母亲还陪着我……　　这半生，我已记不清，吃过多少回串串了……烤的亦或是煮的、荤的亦或是素的、山珍的亦或是海味的……　　………………。　　漂泊在艾迪逊酒店时，我在整洁漂亮的员厨里再次吃到了家乡的串串……那一阵香辣……辣出了我的眼泪……璀璨辉煌的灯光好迷离、好迷离……　　………………。　　我又回到了綦城，间或也会陪着朋友们去撸串，我很依恋，那些……味道。　　如果你来重庆，请记得顺道来綦城，那儿有一个关于串串的约会……我会陪你煮进几份清纯，几份青涩，几份浓情，几份火热和一个红亮的未来，让我们翻滚于……红尘里的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