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刘虹/文</p> <p class="ql-block"> 与其说是行走白石峪,不如说是爬行白石峪。对于我这样很少进行户外活动的人来说,白石峪是一种考验。</p><p class="ql-block"> 所以手脚并用,做攀援的姿势,多少显得笨拙而滑稽。人在这时,未必会比山野的四蹄动物高明多少,不免羡慕那些在山石上,草木间,快如闪电,疾如劲风的身影。人在城市里圈养久了,早已失去作为动物的先天野性和行动的敏捷能力。</p> <p class="ql-block"> 便想,白石峪脚下的动物园,早年从西安城搬至秦岭脚下,其用心之良苦。那些动物们,从城市户口变为乡下户口,不光是生存环境变化,更是身份回归,天性回归,是一种幸福。</p><p class="ql-block"> 而人,多少就有点可悲而不自知了。人总是急匆匆把自己的乡下户口,变成城市户口,像奔忙的蚂蚁那样,从农村一次次,把自己搬进城市,在远离自然,远离山野的高楼丛林里,在被钢筋水泥挤压的逼窄的天空里,寻找幸福。</p> <p class="ql-block"> 白石峪位于长安区滦镇,是一条尚未开发的峪道,其特点就是依然保持原生态的野趣,没有繁杂的农家乐相扰,远离铜臭之气。进山不远有一寺,墙高屋深,寺门紧闭,不知其内何等陈设,但看外表,倒似一户生活殷实的人家。青砖原木的门楼,高大体面,门上一对大红灯笼高悬,门楣挂一匾,上书金笔大字“严福寺”,门扇上贴着大红对联“画雨书风煎白石,含微积翠倚青松”。据说,这是座唐代寺庙,是大画家阎立本奉旨所建,后遭战乱荒废,现在的庙是在原址上重建。此庙所建最初所为何事,无法考究,仅从字面解读,多少也粘了烟火气息。</p> <p class="ql-block"> 大门正对一巨石屏风,屏风外一拢修竹环绕,苍翠挺拔。有竹的地方,便有君子之风。竹外小院,水泥抹地,干净整洁,细细赏来,倒也不失清幽雅致。</p><p class="ql-block"> 离开寺庙继续前行,便逐渐感到气喘。路窄而陡,杂草丛生,碎石散乱,抬脚与落脚间,不得不小心翼翼。越往里走,越凸显其原始之态,野草,野果,野树,毫无章法,恣意妄为。那一抹山泉,也野味十足,一忽儿隐藏于草木间,一忽儿显现于山石上,全凭率性而为。甚至那偶露峥嵘的石头,也那么从心所欲,看着什么都不像,却各自展示原始风貌。白石峪,顾名思义,大约多白石。虽是秋日,许是时令不到霜降,满山植物依然茂盛,多灌木,多藤萝,绿被般,一层又一层,把个山覆盖的严严实实,居然看不出哪有白石。想来到了深冬,百木凋零,便可草衰见白石了吧。</p> <p class="ql-block"> 山中有几处飞瀑,或细弱无骨,或白龙出洞,或一幔珠帘飘飞絮,多少都有些情趣。只是瀑布这东西,信不得。它如狡黠善变的人,万不可自始至终,只将一种态度示人,会随环境变化而变化,若逢雨,逢旱,逢冬,逢夏,便另有姿态。那么,此时和彼时所见,定有不同形状。</p> <p class="ql-block"> 不知拐了几道弯,越过几座山头,早已浑身湿透,把攒了许久的汗,挥之一空,精气神似乎也被掏空,复转身下山。下山不似上山,上山因山路陡峭,走走停停,看山看景,听风听水,也算逍遥。而下山,也因山路陡峭,刹不住脚,虽腿似棉花秆,却一路飞奔,若仓皇而逃。</p> <p class="ql-block"> 下得山来,细想那白石峪,真有点佩服自己。峪太窄,两山对峙,局促的空间,使人眼界短小。草木葱茏,遮天蔽日,让人呼吸困难。山路陡,草木旺,有种抬不起头的压抑感。行走于这样的峪,如与一个小气又乖张的人相处,冷峻生硬不通达,让人无所适从。</p><p class="ql-block"> 征服它,还真是一种考验。</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作者简介:刘虹,祖籍陕西汉中,生于新疆伊犁,定居陕西渭南。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渭南作家协会理事。曾主持报纸副刊和文化专栏,撰写有散文、小说、评论、文化随笔,出版散文集《城之外》,现就职于渭南日报华州记者站。</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