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说自画》读后感之三（下篇）

戴上心的眼镜

郁家、吴家、杨家三世因缘



杨泓

写于美国新英格兰老林子

2020年12月8日起笔

《苗子郁风像》（沈嘉蔚 油画 213cm x 167cm 1995）

这是一个延伸、延伸、再延伸的推演。

沈嘉蔚的画与文字使很多人对历史产生延伸性的想象。我也不例外。

上篇提到，读此篇文时我联想起世交吴宏骞伯伯。

吴宏骞与黄苗子和郁风是朋友，与郁兴民既是师大附中的同学，又是西南联大的校友。吴宏骞移民加拿大后，每年两次开车从多伦多南下，到了哈得逊河谷一定会与郁兴民聚聚。郁兴民退休前在IBM工作，也是当地的知名人士。

吴宏骞称杨静九、杨铸九、杨绚九，杨睦九为世交。1943年吴宏骞结婚时，杨铸九当司仪。抗战胜利后杨铸九先去台湾，吴宏骞后去台湾。一个军人，一个工程师，彼此并无联络，居然在台北的街上撞见。堂哥杨世雄说，“吴伯伯，我们见过多次。他在台湾时，管过发电厂。我们小时候，爸爸带我们去玩过。”

我第一次见到吴伯伯是1982年。一天大姑杨静九从天津焦急地赶到北京。我陪她去友谊医院高级病房，看望正在住院的吴宏骞。

究竟郁家、吴家、杨家，这三家三世有何渊源？

壹

一个谜延伸出三位法官。

我开始设想，郁华是法官，杨寿岑是法官，可能吴宏骞的父亲也是法官。

很快，在郁、吴、杨三家直系人脉的努力下，有了解答，即三家都有中华民国的法官，当时称为推事。

郁华（1884-1939）、吴奉璋（1887-1952）、杨寿岑（1893-1951）是同一个时期的推事。

推事是沿袭古代的叫法。推事最早是宋代大理寺（最高法院）推丞、评事二官的省称。清末改革司法，增加任制。民国沿设大理院（最高法院）推事简任。新中国改为法官。

郁华是日本早稻田大学法律系毕业。杨寿岑是京师法律学堂毕业。或许吴奉璋也是京师法律学堂毕业。不然吴、杨两家怎么会成世交？有待考证。

三位法官参与审理的要案在网上可以查到。三位法官的因缘际会不得而知。有一些蛛丝马迹。

民国12年（1923）时任总统黎元洪，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北洋政府财政总长罗文干被告渎职受贿。当时蔡元培辞职以保罗文干，顾维钧表示罗案不澄清，绝不上任外交部长。1923年 6月 22日，在京师地方审判厅开庭。地审厅刑事第一庭审判长推事李受益、主任推事吴奉璋及陪审推事三人并罗案原检察官杨绳藻莅庭，刘崇佑以被告辩护律师资格出庭。29日午刻法庭做出判决，基本结论为罗文干等被控罪名不成立，判决无罪。

民国20年（1931），九一八事变后，日军要求中华民国最高法院东北分院刑庭庭长郁华留在沈阳，并将委以要职。他得知这一消息后，连夜出逃沈阳，潜回北平。杨家回忆录也提到杨寿岑从东北法院潜逃回北平的经历。郁、杨二人虽在东北任职，家在北平，孩子们也在北平读书。

三家因缘巧合是由三位法官的造化开始，使得三家的孩子们在北平有了结交为好友的机缘。三家一共16个孩子，最大的是1910年出生的吴宏宇，最小的是1938年出生的杨釪九。其中四人年龄相仿：郁风，1916年出生；杨静九与吴宏骞，1917年出生；郁兴民，1918年出生。巧的是郁风、杨静九都读过师大女附中。杨静九曾在贝满女中（美国基督教教会学校）读书，能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吴宏骞与郁兴民是师大一附中的同学。

1932年郁华被调到上海，任江苏高等法院第二分院刑庭庭长，并兼任东吴、法政等大学教授。当年10月，吴奉璋、杨寿岑被调到南京最高法院。郁风、郁兴民、吴宏骞留在北平读书，未随家南迁。

吴家的老照片（1935年冬，南京）

母亲陈育凤与父亲吴奉璋，在南京最高法院宿舍三号客厅（截图取自吴宏骞著《九十自述》）

我二姑杨绚九说，“和吴家是世交，父辈是同事。” 吴、杨两位法官在北平、南京、武汉、重庆的最高法院都一起工作过。

记得吴宏骞伯伯讲过我父亲杨睦九在南京的两件事。他说从日本放假回南京，他到我家看见杨睦九将一个钟表全部拆散，然后再重新组装好。他还带着杨睦九到中山陵去跑台阶。那时，吴宏骞读东京工大预科，18岁。杨睦九9岁。

在《九十自述》中，吴伯伯写到，“八十岁时，前后接到老同学杨德增兄和世交杨睦九弟的《回忆录》，自己也曾一度兴起效颦之念。”

贰

一个突发奇想，延伸出三家的全家福绝照。

我想到20多年前台湾堂哥杨世雄曾经带来一张全家福。便延伸出一个突发奇想，若有三家的全家照该多好啊！那一定是十分有趣味的对比，还可以同时看到三家的兄弟姐妹们。

很快，在三家直系人脉的协作下，三张全家照都收到了。未料，这是各家最后的一张全家福，属绝照。每一个家庭自那张照片之后，就再无团圆。

三张同时期的全家福反映出那个时代的时尚：马褂、长衫和西装都可以做正装。三位法官以长衫为正装，不穿西服。 女人与女孩都以旗袍当正装。男青年与男孩都穿西式服装。不同年份的照片中郁家9岁男孩与杨家11岁男孩的西式着装一模一样。

还有一个共同之处，三位法官都授意自己的儿子们学习工科。最典型的例子是这三家16个孩子中比较年长的杨定九。

1996年11月2日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庆祝师大附中建校95周年大会上，汪德熙院士代表校友发言。他用很大篇幅提到杨定九。他说，1928年第一名考进附中，1931年毕业的第一名是杨定九。当时杨定九同时被清华大学和上海交通大学录取。汪本人以第六名考入清华。他接着又说，很可惜杨定九在父亲的干预下上了唐山交大，就是现在的西南交通大学。后来杨定九成为著名的铁路工程专家。说到这里，姜泗长还插话说，他和杨定九、汪德熙在当时是很好的朋友。

郁家最后的一张全家福（1939年夏，上海）

前排左起：陈碧岑、郁华、郁兴治

后排左起：郁晓民、郁隽民、郁风、郁兴民、郁怡民

郁岑说，“问了爸爸（郁兴治），他说那张全家福应该是1939年夏天的时候照的，没有多久，大伯伯（郁兴民）就出国留学美国。”

1937年上海沦陷后，江苏高等法院二分院迁入法租界，郁华多次收到日伪特务附着子弹的恐吓信，但他毅然留在租界，坚守岗位。1939年11月23日上午，他从住所出门上班时，被预伏的汪伪特务枪击身亡，成为民国司法界在抗日战争期间为国捐躯的第一人。

郁岑说，“电影《色.戒》里有一句台词，说到最近76号暗杀了一名法官，就是我爷爷。” 1945年，郁华的弟弟郁达夫在苏门答腊被日本宪兵杀害。

左图左起：郁恰民、郁兴治、郁晓民、郁隽民

右图：原郁华私宅

于1932年建，英式花园住宅

杨家回忆录提到杨寿岑是简任一级，薪水是400大洋。郁华惨遇不幸，全家失去经济来源，一定非常艰难。

郁岑说，“我是奶奶（陈碧岑）带大的。听奶奶说过，从大房子换到小房子住。奶奶不会讲上海话，只会说北京话和日本话。”

前排左起：郁兴民、郁风、陈碧岑、郁兴治

后排左起：郁晓民、郁怡民、郁隽民

（1947 上海）

1946-1947年间，抗战胜利后，加入美国海军陆战队的郁兴民被派回中国。1947年，郁家的兄弟姐妹与母亲在上海团聚时拍下这张照片。此后，三十年中美断交。郁兴民再次回国是1977年。未料，在机场郁兴民遇见从加拿大回国寻女儿的老同学吴宏骞。命运，充满巧合。

吴家最后的一张全家福（1948年7月，浙江老家前吴村留余堂）

前排左起：吴奉璋、韩凤云

中排左起：王冬心、李道清与儿子茂梁、吴宏宛、徐仙嶺

后排左起：吴宏宣、吴宏骞、吴宏宇

抗日战争胜利后，吴家人从各地回老家省亲时自拍下这张全家福。

吴宏骞谨遵父命，从台湾赶回老家与全家团聚。受哥哥吴宏宇的影响，他喜欢玩照相机。在《九十自述》中他提到自己一共有过26架照相机，还自嘲浪费过3万多张胶片。

在吴宏骞的自述里，有很多珍贵的历史照片记录了他在日本留学，参军在109师写抗战标语，在云南读西南联大，在重庆结婚，在台湾越南新建电厂，在美国进修，在加拿大工作生活，梅开二度结束20多年单身汉生活，回国寻女儿，以及与兄、弟、妹团聚的种种经历。那些照片为他的自述增加了画面感。吴宏骞是学工科的，有很好的逻辑思维，同时他能写会画，书法文笔了得。

幸运的是1982年，分离34年的吴家四兄妹在沪滨首次团聚。三兄弟，都喜欢照相机。

左起：吴宏宇、吴宏骞、吴宏宣、吴宏宛

不如郁家、吴家幸运，杨家的兄弟姐妹在抗日战争胜利后没有机会再次团聚。

杨家最后的一张全家福 （1936年夏 南京）

前排左起朱淑甲、杨睦九、杨寿岑

后排左起杨铸九、杨定九、杨静九、张耐雪、杨绚九



杨绚九在照片后面注释。

1989年杨铸九的二儿子杨世雄将这张照片从台湾带回大陆。他说，“我们从小就看这张照片。”

1936年夏，杨寿岑生日那天，全家吃完西餐后，在南京的一家照相馆拍了这张全家福。这张照片展示出一个平静美好的家庭：杨寿岑与朱淑甲同岁（46岁）。杨定九（24岁）与妻子张耐雪已经工作。杨静九（20岁）读东吴大学。杨铸九（17岁）读芜湖萃文中学。杨绚九（13岁）读汉口路小学六年级，杨睦九（10岁）读五年级。

1937年“七七事变”，改变了中国，也改变了这个家庭。大儿子儿媳成家立业在外，大女儿结婚去了香港，二儿子参军抗日。杨寿岑先去了重庆。1938年朱淑甲生下小女儿杨釪九后，带着二女儿和小儿子乘船离开汉口去了重庆。

抗日战争胜利后，杨铸九被派往台湾。二女儿与小儿子在读大学。杨寿岑带着妻子与小女儿回到北平，住在西城区高华里，时任北平最高法院民刑庭庭长。他参与审判过川岛芳子一案。

60年代，我与奶奶同住一室。因为奶奶在，我见过所有的长辈，唯独未曾与二伯父杨铸九谋面。常常听到奶奶对儿子思念的哀叹，“我见不到了。”

大约35年间，两岸的兄弟姐妹没有往来。

左图后排左起：齐兆孚、杨睦九、卢志正 （60年代初，北京）

右下图：杨铸九、韩祖循 （70年代初，台湾）

右上图：杨定九 （80年代初，河南）

读《造像苗子、郁风》，再读《九十自述》，不胜感慨。郁、吴、杨三家第二代16位子女悲欢离合的故事太多。不赘述。写此文时，这一代人已有11位仙逝。

郁家兄弟姐妹：

郁风（女 1916-2007）

郁兴民（男 1918-2007）

郁隽民（女 1924-2019）

郁恰民（女 1925-1983）

郁晓民（女 1927-2017）

郁兴治（男 1930）

吴家兄妹：

吴宏宇（男 1909-2005）

吴宏骞（男 1917-2015）

吴宏宣（男 1923）

吴宏宛（女 1927）

杨家兄弟姐妹：

杨定九（男 1912-1983）

杨静九（女 1917-1999）

杨铸九（男 1919-1984）

杨绚九（女 1923）

杨睦九（男 1926-1998）

杨釪九（女 1938）

叁

郁、杨两家第三代在New Paltz巧遇。

郁家、吴家、杨家第三代分落在中国、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各地。偏偏机缘巧合，在美国纽约上州哈德逊河谷边上的一个美丽小镇New Paltz，填补了郁、杨两家前两代人尚未直接往来的空白。

这个缘分仍然与吴宏骞伯伯有关。

1988年春，吴宏骞伯伯从多伦多驱车南下，途径SUNY New Paltz（纽约州立大学 New Paltz 分校）时，来到我的住处。毋庸置疑，是他的世交老弟杨睦九（我爸）告诉的地址。

自费出国留学头半年是最艰难的阶段。在我贫穷潦倒、自身难保，疲惫不堪、焦头烂额的时候，吴伯伯的到来使我犹如见到亲人一样。

吴伯伯带我到镇上的中国餐馆下馆子美餐一顿。还用三头两机一架为我在校园里照了很多像。我曾经听说过专业摄影师都是用两个机身，三个镜头。看着吴伯伯熟练地摆弄着相机与三脚架，我真是大开眼界！后来读《九十自述》得知为我照像的这位世交伯伯已经有50多年把玩照相机的资历。

New Paltz图书馆与“未名湖” 1988 吴宏骞摄

吴伯伯说要为一位朋友的侄女拿下学期的课程与申请入学的表格。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的那位朋友是郁兴民。

秋季开学时，校园里出现一位从上海来的读会计专业的女学生，第一次打招呼，我就记住了她的名字，郁岑。因为我祖父的名字里也有这个岑字。

同期，表哥齐文化（杨绚九的大儿子）入学读计算机科学的硕士学位。他是北京师大附中的老三届，去过山西插队。

平时，我除了上课，就去打工。很少在校园露面。我们又都不是一个专业，所以彼此很少见面。

1990年我获得教育管理硕士学位的时候，郁岑与杨家后裔三人同在一张照片上。但是彼此都不知道上两代三家交往的渊源。

前左二郁岑（郁兴治的女儿）、前右二齐文化（杨绚九的大儿子）、后左三杨泓（杨睦九的女儿）、后左四杨世雍（杨铸九的三儿子）



左起：杨世雍、陈建群、胡冰、郁岑

堂哥杨世雍正巧从台湾来美国赶上我的毕业典礼。他慷慨解囊，在我打工的一家韩国餐馆，请所有前来祝贺的朋友们聚餐。

1995年，吴伯伯与新伯母一起从多伦多开车南下，先去看望他的老同学，然后到我家来。那时我父母和二姑都在美国。世交相见，谈笑风生，非常热闹。期间，我父亲提到了《杨家回忆录》。我将一本打印版本送给了吴伯伯。

左图左起： 杨绚九、彭兰君、杨睦九、郑秀玲、吴宏骞

右上图左起：杨绚九、吴宏骞、杨睦九

右下图前排左起：郑秀玲、杨绚九、杨睦九、彭兰君、吴宏骞

后排左起： 杨泓、潘雪，陈建群

吴伯伯写完《九十自述》后，送给我一本。第一次阅读，我发现了两个奇妙的事情。

第一个奇妙的事情是吴宏骞刚到台电工作时，与叶圣铎是同事。巧的是叶圣铎的儿子叶晁南是我进入纽约州电力公司的贵人。

1990年10月我进公司时，叶晁南是核电部门的主任工程师。他告诉我，他从厚厚的一大叠履历表中选中了我。因为他主持业务，又是他的项目需要人，实际上是他在选人。

我非常感激这位资深的德高望重的台湾老大哥。在那些资历比我雄厚，学历比我好的竞争对手中，我的美国职场与工程技术经验是零。可是，叶晁南却将这个非常难得的就业机会给了我。

有了工作，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不愁读第二个硕士学位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学费了。可是，真正的挑战才开始。学习计算机科学，难。适应美国职场文化，难。在核电工程技术环境里混下去，难。

叶晁南为我提供了很多培训机会，并且手把手地进行耐心指教。好在处于计算机大换代的开始，一步赶在前，步步领先。我的主要工作是数据处理与用计算机画工程图。

后来表哥齐文化也进了叶晁南的项目组，并在这家公司电力系统部门任职于今。

冥冥之中，总是在最无奈最艰难的时候，我会遇到贵人相助。像叶晁南这样从台湾来的贵人，已经在工程技术与项目管理方面，为我们这些后来人奠定了很好的信誉。

我在核电部门做了四年后，被调到信息部门任职于今。叶晁南已经退休。 30年美国职场，弹指一挥间。

左起：杨泓、叶晁南

（1991 纽约州电力公司）

第二个奇妙的事情是吴伯伯每年在哈德逊河谷看望老同学郁兴民与郁岑同姓。难道郁岑常说的大伯父就是吴伯伯的老同学？难道1988年吴伯伯要我拿的那些材料给他老同学的那个侄女就是郁岑？

近日读沈嘉蔚的《造像苗子、郁风》，又触发了多年悬而未解的好奇。我给郁岑发了短信，交换了推测。很快郁岑与大伯母Margaret（梅格）通了电话。Margaret（梅格）确定了多伦多的吴宏骞是郁岑大伯郁兴民的中学同学。

写到这里，我给郁岑发了个短信，“有与你大伯，或与他家人照的像吗？第二个奇妙缺一幅图。”

郁岑立即回，“当然有，给我一点儿时间去找出来。”

须臾之间，我收到一幅照片。除了郁岑大伯、大伯母，郁岑夫妇，以及其他家人外，还有沈嘉蔚笔下的人物黄苗子、郁风、大雷、大威。

呜喔！沈嘉蔚若读到此文此处，一定是十分惊喜！我刻不容缓地与郁岑通话，感叹她发的照片太给力了。

前排左起：郁兴民、郁风、郁彬（手里抱着Maya)、Margaret（梅格)、黄大威

后排左起：黄苗子、Chris、郁岑、黄妍妍、黄大雷、沈克宁、林纳

这是1999年5月郁家在新泽西郁岑家举行的一次聚会。郁岑说，大伯母Margaret（梅格)和自己的先生Chris只讲英文。还有她家的大黑狗Buster在凑热闹。

2010年9月5日，郁岑与Chris邀请New Paltz校友到他们家举行第一次重逢聚会。郁家与杨家后裔再次同在一个照片上，但彼此仍然不知道上两代三家人的交集。

郁岑 （前排左一）、杨泓（前排右二）、齐文化（后排右六）与老同学们在后院留影

直到两周前，2020年12月中旬，这三家三世的历史渊源才被推演出来。

随着三家三世因缘脉络逐步清晰，我意外地收到郁岑的短信，“吴家的线是我表姐牵的，她人在广州，她的朋友是吴伯伯弟弟的儿子。”

郁岑的表姐吴源1953年出生，属蛇，住广州。她的母亲郁正民是郁达夫的女儿。郁家有一个“郁郁葱葱”群，还有一个电子家谱。

吴源在“郁郁葱葱”得知了寻找三家全家福的突发奇想后，告诉郁岑，“我朋友的父亲吴宏宣，98岁，住在广州，是老三。他的妹妹吴宏宛，94岁，住北京，都是离休干部。”

接到这个信息时，我表姐齐文仁（齐文化的妹妹）刚发来一张照片。是吴宏骞回国时在北京水电部离退休大院照的。吴宏宛与杨绚九同住一院。吴宏宛的先生张震与杨睦九都曾在水电部工作。多巧！

左起：吴寄蜀、杨绚九、张震、吴宏骞、吴宏宛 （2002 北京）

吴寄蜀是吴宏骞的小女儿。在赴台电时，因为孩子还在吃奶，太小，打算暂时寄放在岳父岳母家。未料，一离别就是27年。父女再见时抱头痛哭。不幸的是寄蜀的妈妈已经去世。

吴小明是吴宏宣的儿子，寄蜀的堂弟。巧的是郁家的吴源与吴家的吴小明是好朋友，两家人此刻正在一起去云南旅游。吴小明不仅提供了吴家关键的信息，还发来吴家的那张最后的全家福。

左图左起：吴小明、何颖敏，吴源、许文健

（2020年前12月23日，丽江机场）

右上图左起： 吴宏宣、吴奉璋

右下图左起：吴宏宛、吴宏宣、吴宏宇、吴宏骞

齐全了！郁家，吴家，杨家第三代的往来没有断篇儿。

未料，突发奇想的推演迅速开展。三家各自最后的一张全家福奇妙地汇集在一起。如果没有前两代人们铺垫的诚信，厚积的德行，是不会有如今的因缘际会和深福底气。可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这个历史推演的集成不是一个人所能成就的。感谢郁家、吴家、杨家每一位参与人。尤其是吴伯伯的《九十自述》提供了丰富的历史线索。

特别要感谢的是郁岑。整个突发奇想的过程中，我们合作十分默契。她取证郁家，又联络吴家，我取证杨家。她说，把沈嘉蔚《造像苗子郁风》读后感和三家故事分开写。上篇已经写得差不多了，结尾留个小辫，让人”欲罢不能“。接着看下篇，引出三家在大时代背景中的”悲欢离合“故事。

我，好出“幺蛾子”，这次三家三世因缘脉络“推演“的念想儿，纯属异想天开。固然老一辈人的厚德遗风尚存，但是郁岑独特的敏锐、细腻、爽快、坦荡性格带来了奇妙的造化。

十分感谢一位至关紧要的美篇编辑与制作人蒋女士，她始终在默默无闻地奉献。

一幅画，一篇文，能够延伸出郁、吴、杨三个家族三世因缘的来龙去脉。沈嘉蔚对于这样的读感反响一定不惊讶。他对于历史的探索使得每一个读者都会重新认识历史与现实中的你们，他们，我们。

（下篇完）

2020年12月23日

撂笔于美国新英格兰老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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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说自画》读后感之三（上篇）

《自说自画》读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