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被智能手机落下的老人就像是这个时代的隐形难民,在风华正茂的年纪,他们建设美好,老了却无所适从,或许是我们走得太快,以至于忘记了铺路的人。<br></br></h3></br>我们无法阻止属于他们的时代渐行渐远,但我们如何对待老人,既决定了他们的当下,也决定了我们的未来。<h3>“网上俺不会!”</h3></br><h3>车站售票处人头攒动,一个老人忽然向人群下跪,一边磕头,一边大哭。</h3></br> <h3>老人一年里都在上海做绿化工作,年根儿下打算买票回家,排了很长的队,眼见排到柜台跟前,却被工作人员告知当天的票已经售罄,后面两天的可以到网上看看。</h3></br><h3>这已经是他第6次听到这句话了。</h3></br> <h3>数字化时代就像一列疾驰而过的列车,满载年轻人的欢声笑语,一往无前。但还有一群人,即便他们拼尽全力追赶,却连车票都买不到。</h3></br><h3>“老人以头抢地”的画面在年轻人的手机里流传着,然而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更多老人早已心灰意冷。</h3></br><h3>我们无法阻止属于他们的时代渐行渐远,但我们如何对待老人,既决定了他们的当下,也决定了我们的未来。</h3></br><h3> <h3>挂掉电话,邱志焕心里很不是滋味儿。</h3></br><h3>电话那头的老人彭奉公(化名)已经80多岁,年轻时曾是医院院长,独自居住在广东佛山,女儿远嫁国外,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反倒是与在社区附近做房产经纪的邱志焕很熟悉,时常闲话家常。</h3></br> <h3> <h3>那天,老人独自到医院看病,望着大厅里的两排挂号机,这座他工作了一辈子的医院,忽然变得很陌生。</h3></br><h3>老人很要强,不想打搅学生后辈,便向邱志焕询问如何挂号,邱志焕仔细地讲解了一番,但当她提出要到医院陪老人时,却被拒绝了。“我知道你工作很忙的。”</h3></br><h3>“老人家自己一个人,几个科室到处跑。”邱志焕从大学开始做助老志愿者,很多时候还是会倍感无力。</h3></br><h3>她回忆起十年前,她还在读书,智能手机还是新鲜事物,但短短数个春秋过去,日趋成熟的技术却让老人愈发手足无措。毋庸置疑,数字鸿沟已经成为一种社会鸿沟,并且逐年加大,疫情期间特殊的管理机制,更将其陡然拉开。</h3></br> <h3>今年2月,大连的房产经纪人王亚均到社区里给几位相熟的老人送口罩。走到一户六十多岁的老夫妻家,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因为疫情没能回家,王亚均便陪老两口聊了一会儿。</h3></br><h3>临走时他问他们还有什么需要,老人犹豫了很久问:“小区那个的买菜群要怎么加?能不能买几颗白菜,我们能吃好一阵。”</h3></br><h3>那天,老两口终于吃上了新鲜的白菜,王亚均站在楼道里沉默了许久。</h3></br> <h3> <h3>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第45次、第46次报告,在今年3月-6月间,中国60岁及以上的老年网民占网民总数从6.7%上升到10.3%。</h3></br><h3>这意味着,中国有3400万老人在短短3个月内成了网民,个中艰难,一言难尽。</h3></br><h3>寸步难行背后,是被灼痛的心。</h3></br><h3>根据贝壳公益在2018年的社区调查,在约200位受访老人中,有90%表示“手机使用答疑”是目前最大的需求。基于此,贝壳公益在北京几个社区率先试点推行了“我来教您用手机”公益课堂。</h3></br><h3>作为手机班的讲师,北京链家光熙门北里店的经纪人刘婷遇到了一位有些特殊的学生。</h3></br> <h3>与其他学员询问微信的基本功能不同,老人李毓贞(化名)总是向她打听一些花哨的软件。</h3></br><h3>每次得到回复,李毓贞便会心满意足地离开,她觉得,能在微博这类“老年人”含量很低的APP里,写上几句,便年轻不少,仿佛不会被社会忘记。</h3></br><h3>刘婷听老人讲起过,她年轻时是民航的职员,70年前,在北京西郊机场,她见证了新中国第一架民航客机起飞。</h3></br><h3>说起从前,李毓贞身上仿佛有光。可事到如今,这个时代飞得比当年的飞机还要快,她心有不甘。</h3></br><h3>这样的故事,刘婷听过很多,她有时在想,是不是我们走得太快了,以至于忘记了铺路的人。</h3></br><h3> <h3>今年9月,听说“我来教您用手机”项目要在佛山推行,邱志焕当即报名参加。</h3></br><h3>彼时,正值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居委会工作冗杂,便将推进工作全权交给了她,社区宣传栏里也直接写了她的手机号。</h3></br><h3>邱志焕还记得,第一位老人给她打电话时,她正在开车,靠边停车后,她跟老人聊了许久,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里就挤满了老人们的报名短信。</h3></br><h3>原定20人的班级,不得不扩容到25人,但还有许多老人在等待下一期开班。</h3></br><h3>“原来项目的受众有这么多”邱志焕说。</h3></br> <h3>正式开班后,面对老人们千奇百怪的提问,邱志焕有时会想到自己小时候学认字。</h3></br><h3>怎么调大音量?</h3></br><h3>怎么调大字号?</h3></br><h3>什么是WiFi标志?</h3></br><h3>什么是应用市场?</h3></br><h3>怎么清理内存?</h3></br><h3>……</h3></br><h3>在这之前,老年机是老人们与外界交流的工具,高分贝的手机铃声,持久耐用的电池,屏幕上超大的字号,构成了老人们的通讯世界。</h3></br><h3>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邱志焕把教学还原到最原始的形式,将图案打印在A4纸上讲解。老人们也更愿意先用纸和笔先记录下来,再对照着笔记操作手机,每一个步骤都反复对照、确认。</h3></br> <h3> <h3>老人学习手机时最常遇到的困难</h3></br><h3>相较于直接操作手机,这似乎是舍近求远的做法,但对于记忆力大不如前的老年人,他们更需要愿意走弯路的人。</h3></br><h3>更早些时候,刘婷被疫情困在老家,无法回到北京,便用微信教老人使用健康码。</h3></br><h3>她先把操作截图拼接起来,制作了一个图片版,又编辑了一大段文字版,还是不放心,又发了一个语音版。</h3></br><h3>“有的老人眼花,有的老人耳背,这样有3个版本,就都能学会了。”刘婷说。</h3></br><h3>一个多月后,刘婷回到工作岗位,听班里的老人们说,这个冬天,比起旁边社区的老朋友们,他们过得要舒心很多。</h3></br> <h3> <h3>同样是进入后疫情时代,王亚均遇到的那对老夫妻成了他的一个心结,今年10月,“我来教您用手机”项目落地大连,他在当天就报了名。</h3></br><h3>虽然刚刚做了两个多月,但是在社区撞见一个学员的女儿,远远便听来人喊他“王老师”。</h3></br><h3>头一次被这样称呼,王亚均心头一暖。</h3></br><h3> <h3>每完成一个阶段的学习,手机班便会给老人们举办一次毕业典礼,很多老人生平第一次穿上“学士服”,很是兴奋。</h3></br> <h3>但邱志焕也遇到过一些“笨学生”。“有的老人学几十次也学不会一个功能,但每次他都还会开开心心地来上课。”她说。</h3></br><h3>虽然一样的课程有时要重复很多次,但只要老人一招手,她还是会跑过去再讲一次。她明白,对于这些不愿毕业的老人,自己有时不仅仅是一个教手机的老师。</h3></br><h3>今年端午,刘婷没有休息,而是选择带客户到处看房,中午收工的时候已经不早,就简单吃了个泡面,擅长自嘲的“打工人”习惯性地拍照发了朋友圈。</h3></br><h3>几个小时后之后,她忽然接到学员郭阿姨的电话,“我在你们店门口,出来吧”。窗外下着大雨,刘婷急忙跑出去,看到郭阿姨一手打伞,一手提着一个大袋子,裤子挽到小腿,说道:</h3></br><h3>“大过节的也不吃点好的,我给你做了点饭菜包了点粽子,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尝尝,别吃泡面了。”</h3></br><h3>打从那以后,刘婷隔三差五会收到郭阿姨送来的烙饼、包子、洗好的水果。</h3></br> <h3> <h3>志愿者往往是老人们加的第一个微信好友,自从参与“我来教您用手机”项目,刘婷的朋友圈就再也不缺点赞。</h3></br><h3>生日那天,她发文祝自己生日快乐,班里的熊叔叔看到便立马发来消息:</h3></br><h3>老师,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今天是您的生日,也没提前准备礼物。</h3></br><h3>到了晚上,老人又发来了消息:</h3></br><h3>刘老师您好!一个女孩子远离家乡和父母,在外打拼很不易容,很辛苦。今天是您的生日,一般女孩子很重视这个生日。生日不能与家人在一起,很是遗憾。如果您不见外,明天休息的话,我代表您父母为您庆生日,不知这样做是否妥当。如您不反对,明天中午在一起吃个便饭,庆贺一下。您可带上您的好朋友一起参加。这也是学生对老师的谢意。</h3></br> <h3>看着长长的一段话,刘婷想象着老人是如何垂着头、扶着老花镜、用力戳着屏幕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忍不住流下眼泪。</h3></br><h3>在教老人用手机时,她曾经无意间看到,很多老人在回复子女问候时,每次都写“挺好的”。</h3></br><h3>但他们却总爱对她讲起各种家事,有时是下雨天腿疼,有时是前天烧干了锅,有时是儿子周末又不能回家了……</h3></br><h3>老人们似乎把她当成了女儿,而她也以“教手机”为名扮演着老人身边缺失的角色。班里的张阿姨经常给她介绍买房的客户,她说:“别哪天您不干了,没人教我学手机了咋整。”</h3></br><h3> <h3>按照联合国标准,中国在2000年进入老龄化社会,其进程正好与中国互联网的蓬勃肇起交织在一起。</h3></br><h3>信息化覆盖至社会的各个角落,给年轻人带来了不可斗量的红利,也造就了一条护城河,将老年人拦截在城外。</h3></br><h3>根据2016年全国老龄办的推算,2020年的空巢老人数量高达1.18亿,60岁以上老人数量达到2.55亿,也就是说,每2个老年人中,就有一个可能是空巢老人。</h3></br> <h3>来上手机班的老人,不是没有求助过儿女,但随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大,老人们不生孩子的气,只是对自己愈发懊恼,“每次到最后她都气得够呛”。</h3></br><h3>面对越来越多子女与老人两地分居的现状,社区似乎承担起更关键的角色。</h3></br><h3>佛山德佑邱志焕、大连链家王亚均、北京链家刘婷都是贝壳平台上的经纪人,也是贝壳公益“我来教您用手机”项目的优秀志愿者。</h3></br><h3>贝壳平台上连接了超4万家门店,超47万经纪人,网格足够细,分布足够广,以贝壳平台连接的经纪门店为坐标,可以覆盖全国大部分地方的老年人。</h3></br><h3>贝壳公益“我来教您用手机”项目开展以来,志愿者都收到了社区老人的一致好评。截止到11月底,项目已经走进全国19个城市的421个社区,开展手机公益课堂3630节,服务人次超过11万。</h3></br> <br></br> <p class="ql-block">在采访中邱志焕谈到,起初向居委会介绍项目时,工作人员表示,“你这个东西,别人做过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在她看来,“教老人用手机”并不应该是一时之谈。如今的智能世界正在取悦年轻人,但年轻人也会老去,在变老这件事上,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我们谈论眼下这些“失语”的老人们时,我们谈论的,既是现在的他们,也是未来的我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弥补时代的鸿沟,将是一件没有止境的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总有一天,施予者会变成受益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部分调查内容来源:贝壳公益</p><p class="ql-block"><br></p>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QNQIUMRcqLyK6CmUNGJtgA" >查看原文</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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