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寒枝腊月天 ——于茂阳书展观感

荣夫人

于茂阳书展开展，展期：2020年12月18日-1月6日。

于先生站在这幅肖像前说，笑得太开了吧，有点憨。

我们倒觉得，悦自肺腑，笑得灿烂。

一树寒枝，于茂阳为自己的书展题名题字

2020年12月18日，书法家于茂阳先生的书展“一树寒枝”开展。题为“一树寒枝”何意？于茂阳先生的老朋友孙茂贵教授如是说：

一树寒枝，不是“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的松柏寒枝，那需要英雄气概；也不是“雪虐风号愈凛然”的腊梅寒枝，那需要斗士精神；他只能是鲁西平原（于茂阳山东东阿人）房前屋后随处生长着的杨榆柳枣的寒枝，一身的平民意识。是渐入老境，已过枝繁叶茂季，落尽铅华、去掉粉饰后的老干寒枝，兀立原野，在风雪里，在冷月下，在暖阳中……不卑不亢，不悲不喜，展示着生命的坚韧和风度之超然的一树寒枝。是历尽繁华、霜雪，脱离了诸多社会角色的束缚，由多姿多彩回归生命本色甚至回归农民本色的一树寒枝……

说得何其好！但笔者依感意犹未尽。一树寒枝，想象着那幅一树独立于原野的画面，有一种说不清的触动感官的美感。即使寒天，即使叶片落尽，根须在大地，春意在心里，冬天过后，又是一树明媚。我倒觉得这“一树寒枝”与渐入老境无关。于茂阳，他从来就是一树寒枝。心有敬畏，有扎根大地的定力，有身心舒展的洒脱，有一树繁枝自由伸展的骨质美和悠然向天向四方的超然美。那一树寒枝里，即使没有叶的配饰，即使有来自东南西北风的任意吹拂，我自岿然屹立，其灵魂的芬芳依然馨如故。那是一种淡然悠然超然。这应该是于茂阳与生俱来的某种树的质地吧。不似柳枝棉柔，也不是白杨直抵天，是既凛然难犯又和颜悦色从不东倒西歪的一树繁枝。

看这一树寒枝，像不像茂阳的字与品性（图片选自网络）

说到于茂阳的字，我对他的学生王凯说，于教授的字，概括起来就俩字：洒脱。洒脱里有苍茫遒劲，有柔美倜傥，有挥洒恣肆。人的洒脱，字的洒脱，皆为美。于茂阳的字，字如其人。

同是书法家又是书法理论家亦是于茂阳在工艺美院任书记时的班子成员的王秀存，对于茂阳的字也有别具风味的评价。在“一树寒枝”开展前一天，王院长在朋友圈发了于茂阳的一幅字——

王秀存在字前写道——

贺茂阳老友又开个展！

《一树寒技》，满目瘦硬。

笔画上，越多了枯藤、铁杆虬枝、屋漏痕；
字势上更加奇崛；
墨的润枯似见王铎大草；
行笔更加姿肆、放逸——

“书贵瘦硬始通神”。
必有心中块垒、胸中逸气，方出此等气象。

欣赏着这幅字，如果再加一个描绘性动态成语，那叫万马奔腾！

于茂阳毕业于中文系，也诗也文，但他最爱是书法，自童子功始，60年而不渝。他曾检讨说虽出身中文，书法写的却都是别人的内容。这就对了，别人去欣赏你的书法，又非去看你的诗文。但他写的那些名人名句，可不是顺手随便拈来的。欣赏着书法，体味着内容，除了会有双重的收获，知于茂阳者会明澈那里边也浸透着书法者的信仰和见地。这是于茂阳的书展和别人的书展不大相同之处。比如，这次“一树寒枝”书展的一些内容，就既有书法美又有思想的高阔美。仅举几例：

教育就是确保你能辨别有人在胡说八道。
人最大的痛苦是追求错了还不知道。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皆为徒劳。
刻意行善，就是阳光下点灯。
人生最大的痛苦：坚持不该坚持的，放弃了不该放弃的。
在乌鸦的世界里，洁白的羽毛就是罪过。
一个经常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的人，可以干任何坏事。
手里只有榔头的人，眼里看到的只有钉子。
世界宗教领袖大会共识：1、把人当人；2、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最不明智的事是给傻子讲道理。
欣赏别人就是庄严自己。

这些小板块们就是那些哲言美句的书写，它们似从汪洋之畔捡拾到的瑰丽贝壳，一片一片悟性润心。

于先生说，当看到一些好内容，他会立马记下来。所以书展时才能呈现给众人。不然，如“刻意行善，就是阳光下点灯”，这样深刻而又质朴又充满讽喻意味的有趣警句，你去哪里找？这比书录耳熟能详的啥“厚德载物”、或“数风流人物还看……”的豪迈内容好多了。反正我是站在“阳光下点灯”的书法前思索良久并会心地暗笑了片刻，笑后仍觉余音袅袅。

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满园深浅色，照在绿波中。

——唐 王涯《春游曲》

这是典型的“于体”，师从，但不依傍，独树一帜，挥毫自如于天地间。

于茂阳，号简翁，斋号为“一简斋”，座右铭为“大道至简”。其实他写的内容也都是大道至简的意蕴。世界很简单，故弄玄虚，故作高深，都是因为空虚加心虚。大道至简。化简为繁者，要么小道要么黑道甚或邪道。若心如明镜，明镜本无台，何处惹尘埃。无尘埃，净且静，则无折腾。

字如其人文如其人大道至简。于茂阳是活得极其通透明白的人。了解他的人说他做人做到极致。书展开幕日，曾任宣传部副部长的某先生就说道：都说茂阳的字好，其实做人更好，做人做到了极致。退休6年了，前几天还和他班子的全体成员一起吃饭，那情意那氛围，作为一把手做到那份上，少有。

于茂阳做人做官都极致。他做过“聊师”的副书记“山工艺”的书记。身为党的书记，他当然要讲政治，但他远离、不屑那些虚不拉几言不及义正负能量颠倒的空洞政治，他把政治纯净化、人性化，实际化，于是一班人在他的引领下舒心干事漂亮做事还不出事。大道至简。如此做人做事心无挂碍，一身轻松一路优雅，退休后更是潇洒。

退休了，于茂阳说他要把过去批判过的东西一一拾起来践行起来。我曾问，拾起的都是啥？他说个人主义享乐主义自由主义。如今他聚精会神于喝酒、旅行、写字三件大事，心无旁骛。喝酒是享乐，旅游很个人，写字是爱好是兴趣是自由也是享受。当然自由还包括他内心的自由。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一树寒枝傲苍穹。

作者与于茂阳先生在书展开幕日

于茂阳先生依据本人索求所写所赠：生而自由，活则芬芳。如果说茂阳先生的字“廋硬”、“奇绝”、气象万千，那么，他写的这幅字却是苍劲中透着灵动、秀美，越看越赏心越看越悦目越看越漂亮。装裱后的字框挂于客厅，真乃蓬荜生辉。

书展前不久，微信茂阳先生：求书一幅字吧：生而自由。他说好。想想又追加一句：活则芬芳。他说没问题。之后很快就写好了，并拍照给我。我说等取回来装裱后挂于客厅。他说我给你装裱吧，18日书展，你来吧，顺便取回。

早就给他求过字，他说写字没问题，关键是内容。在读一篇关于心灵的文章时，突想生而自由的问题，便去信息求字了。要得早莫如要得巧，未料恰逢于先生书展在即！

书展厅内人来熙攘，济济一堂。学生王凯遵师嘱，带我去于先生的工作间去取镜框，并介绍特意追加我这幅字的情况。百忙中加写一幅还附带装裱，甚是感动。回家后便挂于厅堂，越看越心仪：字好，扇面布局飘逸美观；内容好，越想越有味道，自由、芬芳，所有的追求、期许、人之为人的状态，尽在其中了。心境不好时，痛感无往不在枷锁中时，看看这幅字，当会有柳暗花明时空转换之转念吧。

（写于2020·12·20，修改并重发于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