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长篇小说“灵契”第十章</p> <p> 第十章</p><p><br></p><p> 屈指一算,我的探亲假期只有四天了,今晚睡一觉,又少了一天归期。</p><p> 冥冥之中,自己与瞎子爷爷就有祖孙缘分,没想到玉梅与瞎子祖孙缘分更深,深得在脑海中要删除“瞎子”二字,直接就是爷爷爷爷。瞎子也真是,玉梅根本不是他什么,只因是我老婆,不,老婆还早了点,只因是我女友,对他爷爷爷爷的叫,不过是嘴巴上的昵称罢了,他竟然竖起耳朵听,笑得咧嘴,咧得嘴上胡子越发浓密。</p><p> “玉梅玉梅,”我肩膀一碰,“明天,你不要老是启发你爷爷说什么故事了,再劝劝他,直接说你胡子不刮掉,死了,死相很难看的,很吓人的,只有刮了,才死得不难看,不那么吓人。”</p><p> “我也奇怪,一提及刮胡子,他就说小孩子话,怕痛怕痛,说他在日不多了,得抓紧时间说故事,我不启发他说,他倒启发我听。看来还是等等吧,等到他说不出话那一天吧,那时你已经不在家了,我来给他刮掉就是。”</p><p> “还有,擦身的事不知怎么劝服他。”</p><p> “他说他怕冷,说临终关怀爷爷,没让爷爷饿,也不要让爷爷痛让爷爷冷。”</p><p> “说这话呀,不知头脑是清醒还是不清醒。”</p><p> “当然是清醒啦,不清醒,这么有水平话说得出来吗?我估计呀,爷爷好得起来也说不定,好起来能活多久,我得有个准备,打算回一趟县城,当面向领导请个把月假,请不到这么多,私自把全年的假期都休了,实在不行,工作丢了就丢了。”</p><p> 没想到玉梅照顾瞎子的决心下得这么大,瞎子多活也是我的心愿,但丢了工作来照顾一个突然间相认的瞎子爷爷真是得不偿失的事,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无异,我想有容乃大大不起来,心中的“小”油然而生:“这样吧,你爷爷如果长久活下去,你还是好好上你的班,照顾的事,我来负责安排好,一,下二和荷花负责主要照顾,二,我爸我娘帮忙照顾,负责次要。”</p><p> “那呀,我敢说,爷爷又像前面那样,能活而不想活的,不吃不喝的,那还不活活饿死。”</p><p> 玉梅这话等于进一步补充她为什么下那么大决心,我想说不说,搂她的手一松,喉咙嗡嗡嗡的,如同卡了鱼刺,不说真不舒服:“万一,万一,万一你爷爷一直不死,一直活下去呢?”</p><p> “你别诅咒我爷爷好不好?我爷爷不死不好吗?”玉梅一翻身,给我屁股,与我的勃起硬碰硬,出于本能,真的只是出于本能,我再硬了一下,被她用力拍了又拍打了又打,真想大声喊哎哟哎哟。</p><p> 玉梅下定决心要照顾好不生不死的瞎子导致心事重重,加上被拍打得疼痛,我哪里睡好了,鸡叫头遍,玉梅起床小解时不想惊醒我,蹑手蹑脚的,解了后又蹑手蹑脚的。其实,她稍一动弹我就醒了,醒得头脑不醒,稀里糊涂。</p><p> “我做了个梦。”玉梅哎哎哎的,好像我睡得很好,还想贪睡,要推醒我:“梦里,我爷爷死了。”</p><p> “别诅咒你爷爷。”</p><p> “梦里吓死宝宝了。”</p><p> 玉梅自称宝宝,我倒糊涂得清醒了,明白是希望我像宝宝那样对待她,我偏不:“别诅咒你爷爷好不好?你爷爷还有四年,四年后,逢了九十大寿才死,早呢,还有千多个日日夜夜。梦是相反的,不信,我陪你去看,你爷爷在大打敌人。”我一骨碌爬起来,真穿衣服,敲她脑袋,要她也穿衣服。</p><p> 玉梅真笑得出声,踢我脚:“别跟我玩这一套,你还嫩了点,我知道打敌人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打呼噜么。”</p><p> “梦是相反的,为什么不知道?”</p><p> “知道啦。”</p><p> “知道,为什么吓死宝宝了。”</p><p> “我不是在活嘛,没死嘛,死了,你跟死人睡,不吓死你这个宝宝么。”</p><p> “死”字,我是忌讳说的,没想到玉梅说死说得这么坦然淡然自然悠然,说得我也不怕死了,说就说,也直接说死:“你爷爷今年八十又六,四年后逢九十,九十后不得不死,真死了,你有什么打算?”</p><p> “什么意思?打算什么?”</p><p> “真不明白?热闹场面上嘛,”我脱了衣服缩被窝,“那时,你是孩子他妈,你爷,是孩子他老爷爷呢,三代同堂,场面不搞热闹,怎么对得住你这个爷?”</p><p> 我双手在玉梅背后蚂蚁上树,这是她教我上的,边教边说,这是蚂蚁上树,上得很舒服。我为了让她舒服舒服,一二三四地上,上了七八次。玉梅可能舒服够了,上多了并不舒服,当我上树上到树的顶部脑勺时,脖子一扭,突然侧身问我:“你是不是舍不得花钱埋我爷爷?故意这样阴不阴阳不阳的,明明知道我爷爷活不了多久了,最多十天半月了,偏要说四年后逢九十九十。”</p><p> 玉梅这话一说,真的榨出了我心中的“小”。瞎子作为五保户,政府,或国家,保他吃、保他穿、保他医、保他住、保他葬。政府,或国家,保不保“五保”我不管,管不着,真管的话,只管葬的话,肯定非常麻烦。我问过组长下二哥,哥说每年要到瞎子那六百块钱“五保款”,村里面打个报告盖个公章不难,难的是通往镇上那条路难走,签字的镇长副镇长书记副书记,怎么签的,谁先谁后,很讲究顺序,签了一个轮回,到了财税所,会计出纳的,所长副所长的,又是一个轮回,又签得绊绊磕磕。既然我心中的“小”已被玉梅榨出来的了,干脆点吧:“你爷爷爷爷的,一天爷爷几十声,爷得瞎子不是五保户似的,四年后才死,九十岁的高寿爷爷死了,我们当孙辈的,不花个三万五万吗,那还是随便一搞,不算热热闹闹。”</p><p> “你是担心钱呀,这个好说,我明天去县城办事,顺便把钱的事办了——我卡里有四万多,一般般的热闹,够了够了。”</p><p> “你……”</p><p> “我什么我,不相信吗?我上班快三年了,攒不够吗?”</p><p> 我哪是不相信玉梅卡里有三万多呢,哪是不相信她攒不够三万多呢,正是因为我相信相信加相信,我心中 的“小”反而更加被钱榨出来了:“值不值的问题,你好好考虑清楚没有,毕竟他是五保户,毕竟……”</p><p> “别说了,我早就知道,你毕竟了多次,迟早会说出这句话:毕竟瞎子是瞎子,不是你什么真爷爷亲爷爷。”</p><p> 玉梅说得这么坚决,这么细腻,我无法阻挡她对她什么爷爷的孝顺,也不必阻挡,我心中有容乃大大得起来,眼睛一闭上,沉沉地睡去。</p><p> 醒来我很埋怨娘,喂养的鸡鸡中,好像公的比母的还多,不是喂食时那样的咯咯咯,咯得有食不进,偏不进,总想随便逮住哪只正在啄食的母的老实蹲下让它实施强奸。此刻是争先恐后的打鸣,一声接一声,还有重叠的。再进入梦乡不可能了,很快就是爸和娘凑响每个日子的第一曲了,不是爸在骂猪就是娘在骂鸡,骂猪的爸挥舞棍棒吼叫着,屎尿又拉错了,蠢猪懒猪地骂,喋喋不休,敲敲打打,打在猪身上不怎么响,响的是打在喂潲的水泥食料盆上,梆梆梆的。 </p><p> 冬日的晨曦不像春日夏日的,阴沉沉的,没有阳刚之气,公鸡再怎么打鸣,窗外还是凛冽的寒风,晨曦不像晨曦。巴篓山村就是这样,一天里,从晨曦开始,不是似乎,而是真的比山外来得迟点儿。巴篓山村的我家更这样,哪怕夏日八九点钟的太阳,我家没有哪间屋子挤得进一点儿太阳的光。 </p><p> 身边如果不是睡着一个玉梅女人,我真的会起床叫一声爸的,顺便劝几句,别骂猪了,猪是蠢的,蠢猪蠢猪嘛,骂不聪明打不聪明的,相反,越打越蠢。我知道这个时候去叫爸肯定会挨骂,又是一句“陪你女人去”——好像玉梅不是女孩,是已经怀过孕生过崽的女人,至少希望是这样,最好能快速成为生出一个崽崽来的女人。爸对我叫不叫他爸真无所谓,几天不叫一声爸也没意见,不像娘,娘一天不叫她几声不行,娘爱听我叫娘,我叫起来也情不自禁。娘在喂鸡了,捡蛋了,捉了一只鸡在手。我知道是只母的,母的老实,跷起鸡屁股让娘用手指头插进屁眼里去摸。我还知道娘如果摸到鸡屁股里有一只蛋,快要下了,会用竹筐罩起来逼鸡下蛋,如果没摸到蛋蛋,会喋喋不休地骂,骂这只该死的母鸡没难产但乱产了,随手一抛,抛得母鸡扑闪翅膀乱飞几秒坠落逃命。</p><p> 与玉梅没怎么睡觉觉,次数的话,可以屈指,不过十几个晚上。可能前面的睡觉觉,都是我醒得比她晚或迟吧,今天早晨我比她早醒,竟然听到她像男人一样,时不时打一阵呼噜,鼻子里发出来的,也叫打鼾。记得第一次与她睡觉是在新疆的乌鲁木齐,当然也是第一次做爱,做了后我当然死死地睡去,待我醒来,她说她没睡,她在观战,我哪听得懂。她说“战斗”二字总该懂吧,我说我是当兵的,不懂“战斗”当什么兵,当个屁呀。“那打敌人呢?”这一问我又懵了。“那拼刺刀呢?”我更懵了。“你捉住了多少个俘虏?”这一问,我突然懂了,玉梅是在戏谑我睡觉打呼噜。</p> <p> 玉梅动一下,呼噜停止打,匀速呼吸后,睁开眼睛,我问终于醒来了,答道几点了,我说早,才七点过一百。</p><p> “一刻还是一百?”</p><p> “一百。”</p><p> “啊——,八点半还多了十分?”</p><p> “梦里与敌人搏斗,拼的是刺刀,他死你活的,你赢了,让你继续赢下去嘛。”</p><p> “我真打呼噜吗?”</p><p> “打不打,自己是不知道的。”</p><p> “哈哈,怪不得我亲妈是我亲妈,我亲妈也打呼噜。”</p><p> “啊——,这么巧呀,打到一堆了,半斤配八两,妈帮你打,你帮妈打,俘虏鬼子全部被你们母女两个女英雄活捉了。”</p><p> 正在被窝里戏闹着,娘在喊吃饭了,玉梅赶紧穿好衣服,边套袜子边答来了来了,却趿着拖鞋蹲厕所去了。</p><p> 趿着拖鞋回来的玉梅一推门进屋,我就指着娘说,娘,你赶紧带玉梅好好去拜师傅,玉梅确实不想上班了,昨天晚上说的,肯定没有对瞎子说过,瞎子怎么听到的,不是算准的嘛,算得这么准确,不是半仙是全仙,完全仙人一个,绝技啊绝技,学到手了,什么好工作都丢掉无所谓的,开个店,挂张牌,牌子上写“民间预测大师”,生意绝对红红火火。</p><p> 玉梅开始以为我在跟娘开什么玩笑,听到最后觉得不是跟妈,也不是跟她,梳了梳头发,正要擦粉,说洗脸去,粉瓶子打开又捏上,转身向娘。</p><p> “你今天回城的,你跟瞎子说过没有?”娘直接问玉梅。</p><p> “没呀,只是想呀,爷爷活过来了,我想回城当面向领导请假,昨晚只是与你崽在被窝里商量几句呢。”</p><p> 娘又那又这的, 先那那那,那完一句话好像很费力,那了才这,这了才完整:“这就怪了,这就怪了,瞎子活成精了,活成精了。”</p><p> 娘唠叨着往伙房里走去,与爸吵嘴一样吵,爸在说瞎子只是瞎子,哪是甚么神仙,巴篓山村出一个活神仙了,那还是甚么巴篓山村,早就惊天动地,泥巴路早就冻成了水泥路,电视台,报社,早就来采访活神仙了。娘在抢白,你双眼闭着说,你闭着双眼说,你能一说一个准?你能连续准三次?我问了玉梅,玉梅根本就没有透露半句给瞎子,瞎子是怎么知道的?还不算是算准的?</p><p> “你听你听,你爸又是甚么甚么,”玉梅只敢在我面前戏我爸,“你爸一辈子改不了什么什么,山鸠鸠里人,老土,土得掉碴。”</p><p> 玉梅没有我疑惑,此刻应该叫娘的而没叫,连声发问娘:“原话呢?原话怎么说的?你是亲耳听到还是间接听别人的?”</p><p> “大清早的,哪个别人去看瞎子?”娘点头一样,“不是你爸,就是我,不是我,就是你爸,今天清早,是我和你爸两个一起去的。”</p><p> “爸,您也亲耳了?”玉梅叫爸叫得很重,我听着很舒服。</p><p> 爸正在剖鸡,菜刀划开了鸡肚皮,放下菜刀说:“这个瞎子呀,是个活鬼,病不病,生不生,死不死的,信口开河,一开一个准倒是了,先是信口说占胜会回来看他一眼,真回来了,再是信口说有个孙女妹仉还没来看他,占胜真带着一个妹仉回来了,就是你。”</p><p> “第三次,就是今天大清早的去看他?”玉梅指了指爸,指了指妈,“你们两个一起去时,我爷爷怎么说的,原话呢?原话呢?”</p><p> “原话呀,”爸拿起菜刀,“原话是要我杀一只鸡给你补补,说你要回城里去了,好好上班去了,城里人吃不到土鸡土鸭,吃的全是饲料鸡鸭。”</p><p> “啊——,爷爷怎么这么说呢?”</p><p> “不是说,是算,算准的。”我为了让娘高兴,倒向娘:“我远在新疆的天边,你爷爷还算准了,何况近在眼前的玉梅,不用算,都是准的。”</p><p> 娘正在扫鸡毛,催促我们洗脸漱口,我说我不要脸了,玉梅说她要,我说要什么要,不要了,灭灯之焰风中之烛呢,玉梅的脸大变,真不要脸了,拉着我就走,径直走向瞎子家。</p><p> 路上,我几声玉梅玉梅,我与你商量个事,微型录音机在你身上是吧,抓紧时间逗得你这个爷爷留几句遗言给你,你对他这么临终关怀,不可能不遗给你几句,真要遗言时,一定要记得录上音。”</p><p> “这话哪问得出口?难道问爷爷,你快要死了,有什么遗言吗?我才没那么蠢呢,要问你问。”玉梅还说,爷爷是头脑清醒老死的,临终前有什么话自己会说的,问得主动了就是诅咒,说到这儿,马上改口,提醒我:“你也不要乱问。”</p><p> 玉梅这么把瞎子当真爷爷,我只有噢噢噢的份,打算由我代替玉梅用汤匙喂瞎子时,不多嘴乱问半句,但总觉得很遗憾。</p><p> “那你特意买微型录音机录的什么?”</p><p> “不是告诉了你专门录故事的,对你有用的。”</p><p> “录的什么故事?何谈对我有用?此话怎讲?”</p><p> “你要跟我说古代话是不是?”玉梅真的之乎者也:“故事者,长篇小说素材也。”</p><p> 玉梅停下脚步,说她爷爷说的全是文言文,她要翻译翻译,已经翻译成了白话文,问我想不想听,我说不听不听,还是听文言文吧,瞎子还没死,还不算古人,之乎者不深奥,听得懂,拉着玉梅跑步走。</p><p> 老实说,我不那么心甘情愿地进入什么孙子角色,口头上随便叫叫可以,真要叫得那么亲亲热热实实在在,真的做不到,总觉得有点肉麻了。玉梅可不,做得到,不但做得到,而且还做得很好,此时此刻,门才推开一点点,还没抬腿踏进瞎子屋里一步,两声爷爷爷爷已经入了瞎子耳朵。</p><p> 瞎子答没答玉梅我没听清,答我时我听得很清,先是一句你来了,好,好,好。我点头又点头,同时嗯,嗯,嗯。我第二句想说玉梅打算辞工,回来好好照顾您,话到嘴边,改口说爷爷爷爷你会好起来的,一定要多吃点,还要多吃点,高钙奶粉,麦片和芝麻糊有营养,是活命的。</p><p> “一边去。”玉梅呸我,嫌我哆里哆嗦。</p><p> 瞎子不嫌我,不,是爷爷不嫌我,爷爷当是我的真爷爷,丝毫不是假的:“还有几天返部队了吧,爷爷前年能送你远行,今年,今年,今年爷爷不行了,不行了。”</p><p> “没事没事,有您孙媳妇妹仉送我呢。”</p><p> “好事好事好事,”瞎子当爷爷当得很好,“返回部队好好把握自己,该与不该,要把握好,把握好该与不该,很重要很重要。”</p><p> 我没说知道了知道了,但头点得很快很快。</p><p> “知道了就好,我放心了放心了。”爷爷真怪,我只是点头,没说知道了,他帮我说知道了。</p><p> 玉梅忙完用电水壶烧开水后,撕开两小包,一包是麦子,一包是芝麻糊,混在一个杯子里。开水不响,响水不开,等待的过程中,玉梅想与爷爷说什么,便冲我说一声一边呆着去。我不知往哪里呆,想呆到外面去,觉得不妥,站着满脸通红。</p><p> “你有急事你先走。”瞎子说,不,是爷爷说。</p><p> 爷爷下的是逐客令,却下得正是时候,我正有一泡憋急了的尿液呢,再不释放,实在憋不住了。我不能不服了瞎子,不,是不能不服了爷爷。</p><p> 早饭久等,玉梅还不回来,我说不等了,吃吧吃吧,揭开锅盖,锅里是一大煲鸡汤,我想找块抹布缠着煲边端出来,娘不怕烫,徒手端了出来。</p><p> 我喝着鸡汤,物质的,没想到,爸没话找话,全是心灵的:“过几天返部队要听话,上面怎么说你就要怎么做,一切听党话,你现在是吃党饭穿党衣拿党钱,要好好表现,争取立功,争取转成志愿兵,一辈子吃穿不愁,退休月月拿工资,千万千万不要退伍回来,当的仍是死农民……”</p><p> 喝着鸡汤,物质的,有滋有味,听着鸡汤,心灵的,不滋不味。</p><p> 还是娘说得实在:“你要你玉梅跟瞎子说好,她回城了,你去喂瞎子,要瞎子张口。”</p><p> “瞎子为什么不要别人喂他?”</p><p> “鬼知道瞎子怎么想的,脑袋清醒得很,鬼名堂就多,你玉梅不喂他,早就饿死了。”</p><p> “我怕瞎子真的不要我喂他。”娘瞎子瞎子的,我也瞎子瞎子的,不是爷爷爷爷了。</p><p> “那呀,那呀。”娘生气瞎子,声明自己不是不喂他瞎子,喂了硬是死不张口,末了,狠心一句:“命是他瞎子自己的,不吃饿死,饿死活该。”</p><p><br></p><p> 第十一章</p><p> 期待的朋友敬请期待</p><p><br></p> <p>请期待的朋友支持我好好修改好“灵契”至九九八十一章!加我微信18974765388,注明来自“美编”!谢谢!握手言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