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菜@肥

罗马

<p class="ql-block">  种菜,缺了肥不成。也只有真正认识了肥,才晓得这世间本无“废物”一说。</p><p class="ql-block"> 想省时省事,买肥自然便当。当地大一点的超市,均有肥料出售。我的初爱是牛粪,一袋折合人民币20多元,加工过的,一粒一粒的,无味干净,使用方便。疫情让我无法外购。现在百分之百的自己制肥。</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听人讲,草木灰是上等的肥料。种菜之初,我烧制过几次。树叶到处都是,划拉一堆,一点不费劲。烧前最好摊开晒干,烧时不容易起烟。菜地有只闲置的大缸,农村装水盛酱那种,被我用来做了烧制容器,以免引火烧身。第一次制肥,火势太猛,把顶棚烧大洞。第二次,小火又烧得时间太长,把杠给烧爆了。无论采取何种方法烧制,都无法禁绝烟尘。此间,有烧垃圾的习惯,早晨刺鼻的毛焦味搞得人不仅睡不好,也很不健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由此放弃烧肥,转而走向制造堆肥、酵素和创造性制肥的正途。</p><p class="ql-block"> 堆肥环保简便。所有蔬菜,除了吃到肚子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均可返还给大地。这本来就是大自然生克不息、大巧似拙的设计。大地就像一个永不言歇的有机肥生产车间,“工人”是“义工”,细菌,真菌,微生物,蚯蚓,等等等等。博茨瓦纳南部缺水,有几年干旱得厉害,当时馆里还没建水箱,家家配了超大号水桶来储水。我嫌水桶在家占地,用来装堆肥,正好物尽其用。把每天蔬菜的心、叶、皮、蔓,以及间苗、壮苗、整枝、翻种的淘汰物,通通扔到桶里,铺一层料盖一层土,直到整桶装满,盖盖闷上数月,一桶黑浓润沃的堆肥,就制得了。我喜欢用它做底肥,而非追肥。每当翻地新种前,把堆肥平铺到20厘米以下,当蔬菜根系长成,正好供应得上。那种设计和效果,就好像家长提前攒钱为孩子上大学,又犹如抽条少年,在成长关键期天天吃大菜。</p><p class="ql-block"> 水果用做堆肥,简直糟蹋了宝贝。水果应享受更高贵的礼遇——做酵素。我家历来有饕餮水果之家风,一天不吃肉凑合,一天没水果,像猴一样抓挠得厉害,不停拉冰箱,跟能现拉出来水果吃似的。自从种了地,吃水果更起劲儿了,直到体检血糖偏高,才收敛起来。所以,这制肥也有教训,其实任何事都要适情适度,不可太过痴迷。说回来,把水果的头尾皮核甚至坏烂部分,随时收集,最好分解得碎一些,放到大可乐瓶子里,装一半,拿到地里,兑满水,放在炽热阳光下发酵,等到瓶里气味由酸变甜,就能用了。我做过对比实验,经常得到酵素关爱的蔬菜,比对照组没有长得更加茁壮动人。这也应了马无野草不肥的话。</p><p class="ql-block"> 比酵素更尊贵的是豆渣,可称肥中极品。我在家经常项庄舞剑、声东击西,用九阳磨一壶豆浆,只喝清爽部分,把稍稍含渣的,都奉献给了菜地。妻说,这豆浆便宜菜了!为了菜,我没有少喝豆浆。豆浆虽然对我和我的菜营有益,但也不可能天天磨。我给豆浆找了一伴儿——淘米水。将淘米和豆浆拌在一起,是我的专有技术,在实践中,效果非常好。</p><p class="ql-block"> 还有,只要琢磨,肥就在身边——喝完奶的碗,喝尽的奶盒,用水洗涮涮,收集残奶,聚奶成肥。这可能有点太过分了,和葛兰台有一拼了,但有积极一面,有了制肥的想头,我彻底实现了绿色循环革命,扔掉的东西大大减少,连垃圾袋都变得干净轻快了。</p><p class="ql-block"> 当然,我也收集动物类“肥源”。我地里始终有一个盖得严密的桶,那里面虾兵蟹将、头头脑脑应有尽有,打开盖,简直迎风臭三里、祸害两层楼,但菜很受用,吃了它,像打了兴奋剂。不过,鉴于社会影响,我是万不得已,不用这个大杀器的。</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些肥,不是策划来的。比如蜂肥。我在《蜂冢》一文中谈过,不再叨扰。</p><p class="ql-block"> 种菜让我返璞归真,制肥让我物尽其用。我不禁感叹,现代化让它们走进了一条看似文明的通道,却让我们越来越疏离自然。我很幸运,在异乡能够拥有三分地,找回了童年乡野回忆,也补全了偷闲种菜、汗水当肥的农课。</p><p class="ql-block"> 为求解制肥的种种疑问,我读上了地质学、土壤学,加上此前对天文产生了兴趣,突然发现这世间本无“文”“理”之分,定见误人。只要身边还有无穷无尽的新鲜事儿,我一定会追求万物之理的,乐此不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