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 | 这第一场雪呵

静心

文/叶下虫儿   主播/扎西德勒

编辑/静心

冬天，还在不远处徘徊，可是这第一场雪呵，来得是那么早，那么快，那么毫无预兆。

我还在深秋里沉醉，迷恋着那或在枝头摇曳，或在树下生动的，红红黄黄翠翠的，一片片斑斓生香的叶子，我以为秋色还不够深浓，还会一直延长下去……可是，天空的蓝却一点点被灰茫遮盖，而且越来越厚。

风，收敛了狂乱，低缓下来，凝重下来。连树梢上的细枝，都按捺住了轻轻的晃动，几片大红的叶，好不容易停下了摇摆的秋千。

是躲避，是翘盼？是紧张，是忐忑？是欣喜，是畏惧？

万物好像都屏住了呼吸……

雪，第一场雪，就这样落下来了。

以轻盈的舞姿，以从容的仪态，以纯白的本色，以清绝的寒凉，一片片，一朵朵，在天空的蓝里盛放，盛放。千朵万朵，无以计数，压折了枝条，压破了天空，飘飘摇摇，似雾若雨，是花非花，无束无拦，飞落下来，奔跑下来，偷渡下来。

挂在了干上，停在了枝上，睡在了叶上，游进了水里，落到了地上。墙角、屋檐、鸟窝、沟壑……都染上了白，都冒出了小白花，都休憩着梦幻般的白色蝴蝶……

在这萧瑟的残秋，在这伤感的暮色里，这初雪的白，是那么耀人的目，惊人的心，让人轻颤，又让人心生明媚、舒畅。

每一场雪，都是一次向自由奔赴的诗篇。

每一场雪，都是一次翻出仙境，寻觅人间温暖的叛逆。

而这第一场雪呵，活泼而任性，大胆又执着。任你残红陨绿，寻寻觅觅；任你满地黄花，饮着淡酒，浇着轻愁，写着离殇，悲着这晚秋。雪，这无数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果断地扇动着洁白的羽翼，用它冰清玉洁、不染尘埃的灵魂，告诉你将一切枫红掩埋，将一切不舍覆盖，将一切过往放下，将一切犹疑斩断。

第一场雪，宣告着自然开始刷新，冬季开始启程，苍茫开始慢跑。凋敝与荒凉或许不是很美，但它却不重复，不随流，任性而不放肆，凛冽却不残虐。

第一场雪，将以自己的白，纯粹的白，坚持到底的白，慢慢装点山川、河流、大地、房屋、树木，一切的黑与凋枯将在白里淡然无影；一切的动与喧嚣将在白里沉默宁静；一切的生机与希望将在白里孕育萌发。

人生又何尝不需要一场场雪的莅临与洗礼呢？将一切绚烂无声抹去，直到成一张洁净无皱的白纸，铺开，人生开始重新书写。一次次归零，一次次从头再来。

我知道，第一场雪的白是留不住的，人世间的万种温情都会把它融化掉的。但是我相信它的晶莹，它的纯洁却会留在人们的心中，万物的茎脉里，不会轻易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