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庙一一我的故乡.煤矿

姜河水

<p>我的故乡东风镇,在离陇县县城三十多里的地方。</p> <p>通向东风镇的史家湾大桥</p> <p>  东风镇,原名娘娘庙。明代属陇东乡凉甫里,清代属东北乡东凉里。新中国成立初期,属杜阳区娘娘庙乡。1954年建娘娘庙区。1958年建红旗第三人民公社,1966年改名为东风人民公社。1984年改社建镇。</p><p> 镇区东临千阳,南接陈仓,北与甘肃灵台县接壤。镇域东西长24.97千米,南北宽26.10千米。是去县城的必经之地,也是县城的东大门。</p> <p>娘娘庙的传说</p><p>据陇州野史相传,长孙皇后是陇州南由(今香泉)人。祖籍河南洛阳,后随家来陇州南由,生于隋文帝开皇二十年(600),父亲长孙晟是隋朝著名将领,哥哥长孙无忌博览群书,雅有武略,辅佐唐太宗定天下,功居第一。长孙皇后于大业九年(613年)与唐太宗结发为夫妻。</p><p>长孙皇后自幼喜爱读书,仁孝俭素,通情达理,一举一动必遵礼法。618年被册立为秦王妃。</p><p>长孙皇后成为正宫娘娘之后,回家探亲,往返路途遥远,便在相公山西修了一座休息亭,每次回娘家探亲都在这里休息游玩。长孙皇后看到陇州的灾情和人民的痛苦,便向唐太宗诉苦:“陇州地处贫苦山区,土地贫瘠,连年灾情不断,人民生活极其困苦,恳请皇上减粮减赋。”太宗遂命有司减去了陇州繁重的钱粮负担,使陇州人民过上了较安宁的好日子。陇州人民为了纪念长孙皇后的深恩厚德,便在休息亭处,建立了娘娘庙,塑起了娘娘像,头戴凤冠,身穿霞披软衣。其像可随轿子搬动,像厂有一丈见方地面为皇家禁地,游人不可入内。人们经常来此烧香祭祀,祈赐福祉,保佑子女乖巧长命,从此这个地方就叫娘娘庙。</p> <p>小镇的街道呈“丅”字形,一横为东西方向,分为上下街,向东为下街,向西方向为上街;一竖为南北方向,向北方向是宝平公路、矿区,向南到上下街口,被称为小北街。小北街和上下街总长度加起来也不过将近五百米的距离,有人开玩笑说,手里拿个糖糕从街头吃到街尾还吃不完,当然,这多少有些夸张,不过,小镇确实太小了。</p> <p><b style="font-size: 22px;">小北街全貌</b></p> <p><b style="font-size: 22px;">(下街全貌)</b></p><p> 小镇虽小,却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从我记事起,小镇里是很热闹的。虽说只有一条“丅”字形的街道,但马瘦架子在,从东到西,从丅字路口到北,两边大小不一的房舍一座挨着一座,各具特色,有木板拼接式的门面房、有小家独院的、有上层装杂物的隔层式房、也有当地特色的房子一边盖。</p><p> </p> <p><b style="font-size: 22px;">(上街全貌)</b></p><p>有了这些外乡人,小镇也就有了生气,街面上也就热闹起来。有做鹵鸡鹵蛋的、做裁缝的、开药铺的、钉鞋的、手工编织的、干修理的、打铁匠、釀醋的、开小店的、制皮子的、骡马店、理发的……等等。</p><p> 可能是因为小镇的治所在上街,因而上街是最热闹也最繁华的地方。百货商店、日杂用品商店、旅社、银行、照相馆、饭馆、药铺、肉铺、粮站、医院等都在上街。白天,街上的各种店铺都开门,虽不门庭若市,但是,大到日用百货,小到针头线脑油盐酱醋却是应有尽有。到了晚上,街上就会看到几盏亮着的玻璃罩小马灯,摊主叫卖着“鹵鸡、鹵鸡蛋”、“鸡蛋醪糟”、“糖葫芦”,叫喊的那个味、飘过来的那个香味啊,直叫人涎水流淌。</p><p> </p> <p>  住户们十有七八来自异地他乡,有逃荒、避战乱流落到此的、有为生计而背井离乡的。小镇的人来自天南地北,口音也就南腔北调,有山东腔、河南腔、柔声细语的南国调,还有京味十足的京片子,当然,还有地地道道的当地俚语。虽然语音不同,籍贯不同,但是,同住一个小镇,彼此相安无事,倒也和谐。</p> <p>“东风街农历双日逢集,繁华程度仅次于县城。”(摘自《陇县志》)的确,每到这一天,是小镇最热闹的日子了,四乡八村山上、川道的农人挑着、背着、提着、牲口驮着、或者架子车拉着各种农付产品和土特产来街上售买,主要有核桃、黄花菜、辣椒、蜂蜜、鸡蛋、药材、捻绳的蔴丝……还有应季的蔬菜和水果整整摆满了上街。集市从早上九点开始到下午二三点结束。</p> <p>  我十分留恋和回味农民们卖的西瓜、甜瓜、桃子、李子、杏。那时候没有化肥和农药,种的西瓜都使用的油渣和农家肥,吃起来沙沙的、水大又甜,还有一种黄瓤的更好吃。甜瓜有两种,一种是金黄色的表皮叫香瓜、红灯笼;一种是表皮翠绿的,当地人叫梨(谐音)瓜。香瓜闻着很香,吃起来软软绵绵的,绿皮瓜又脆又甜,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我是最爱吃这种甜瓜的。桃子、李子、杏自然是另一种风味,但这些水果使用的都是油渣或者农家肥,吃起来当然是好吃又甜的。</p><p> 在下街,有几家以编织、钉鞋、缝纫、釀醋为生的作坊,尤以陈家醋坊为胜。釀醋用的都是正经的粮食,每到晾晒醋糟的时候,满街都能闻到酸酸的醋味。只可惜,有一年初冬的夜晚,醋坊发生大火,从此再没有营生。</p> <p>小镇最热闹的时候当然是过年了。</p><p>腊八祭灶,年关来到。进入腊月以后,小镇一天比一天热闹,尤其是到了腊月二十二、三以后,小镇的集市就不分单双日了,每天都是人头攒动,各种各样的农付产品、山货、各式各样的年货、禽畜……应有尽有地摆满上下街、小北街。</p><p> 过年过年,每个家庭图的是团圆,图的是吃好的、穿好的。女孩子要的是花衣裳,男孩子就喜欢鞭炮(当然也要穿新衣服)。百货商店里扯几尺布自己做,或者到缝纫店去做。父母亲劳累了一年节省了一年,这个时候也格外地大方,买布、置办各种年货。我是男孩子,最记挂的就是鞭炮。那时候的鞭炮都是黄色的炸药,特别地响,质量也特别的好个个都响,100头的二毛钱一挂,大雷子两分钱一个。过年放炮每家每户是必须的,但是,每天都想有炮放(一个一个地放)这可是我们男孩子们最操心也最有兴趣的事了。</p> <p>  年货都置办好了,在外的人也都回来了。眨眼间到了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包饺子,围着桌子吃着瓜子、花生、水果糖、麻叶熬夜等着天亮。</p><p> 东方终于出现了鱼肚白,已是大年初一。这时候,街上到处响起了噼里叭拉的鞭炮声,我们男孩子女孩子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快乐和兴奋,迅速地穿上新衣服冲出家门,干什么呢一一捡拾每家放炮时落下的残炮。捡这些有什么用?哈哈,这可是个小秘密!</p><p><br></p> <p>  那时候的冬天真的是冷,尤其是大年三十晚上下一场大雪,这叫‘瑞雪兆丰年’。</p><p> 从正月初五开始,街上的社火就开始了。天寒地冻路滑,这对于表演社火的队伍来说根本不在话下,这些挡不住他们的兴奋和激情,更挡不住他们要带给小镇居民们过年的喜庆和快乐的热情与愿望。社火队来自于小镇周围的各个生产队,今天你这个社火队到镇里表演,明天他那个社火队来表演。当然,那么冷的天,人家到家门口给你表演社火、给你送祝福,总要有点感激的:送些热水、送些麻糖(麻花)、香烟、糕点、花生.水果糖等表示谢意,这样一来,社火队就会给你好好的表演他们的拿手好戏,比如踩高跷、划旱船。高跷可是个危险活,技巧性要求高,还要有胆量、有劲才行。高跷有半米高的,有一米的、一米以上的,更高的有两米,这样的高度,一般的人是玩不了的,其动作有下蹲、下腰叼花、劈腿、单腿站立、翻跟头等。我见过高跷表演水平不一般的当属煤矿上的李文汉师傅了,他的高跷高度高,玩的惊险刺激,花样也多,这在当时是很有名的。</p> <p><b style="font-size: 22px;">东风镇政府所在地</b></p> <p><b style="font-size: 22px;">原来的百货商店旧址</b></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百货商店,顾名思义自然是卖百货的。我身居山区小镇,城市里的商店究竟有多少东西我不知道,但是这个百货商店里的东西已经够丰富的了,各种花色的布匹、绸缎,各式衣服,学习用品,日用百货,糖果烟酒、干果、付食……可以说,人们生活的必需品应有尽有要什么有什么,只可叹,那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都不高,更是缺钱呀,一分钱一块糖几乎都吃不起,更不要说那些馋人的糕点了。</span></p> <p><b style="font-size: 22px;">东风镇原来的邮电局地址</b></p><p><b style="font-size: 18px;"> </b><span style="font-size: 18px;">原来的邮电局和我家只隔着一户人家和一条小胡同。营业室里有电话转换机、电报,接收、发送包裹,收发信件、邮递员送信件等等一系列业务。</span></p><p> 没事的时候,我时常到营业室去看邮递员分拣包裹和信件,看接线员拔出一个插头 又插上另一个。包裹邮件都是邮政车用大帆布邮包转送来的,车停在路边,邮局的工作人员卸下当地的邮包,装上要发送的邮包,我也时不时地会帮助他们抬邮包。</p><p> 邮局的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每当我家胡同后边的水井水少或者枯竭时,我就到邮局的水井去挑水。</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span></p> <p><b style="font-size: 22px;">东风镇汽车站原址</b></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汽车站是客车站,从宝鸡到陇县、从陇县到宝鸡的往返客车都要在这里停留上下人。我参加工作后在宝鸡,父母当时还在娘娘庙居住,毎次探亲都要在这里坐车。</span></p> <p><b style="font-size: 22px;">东风镇新华书店原址</b></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新华书店在我家的对面,有一个大院子。营业员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女人,以我的记忆推测,当时的年龄可能也就二十六七岁,姓候,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没事的时候,我时不时的会到书店里看看,翻一翻小人书。书店的院子里有一棵桑树,每年我养蚕的时候都会去摘桑叶。</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六八、六九年的时候,全国各地的武斗非常厉害,陇县的武斗形势也异常严峻。后来听说这位候姓女子在一次转移途中,被自己一派的人误伤而不治身亡,这实在是一个政治牺牲品。</span></p><p><br></p> <p><b style="font-size: 22px;">东风镇医院</b></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医院的前身,是根据毛泽东同志一九六五年六月二十六日的指示:“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从宝鸡一些医院抽调部分医生而建立的,当时盖的都是平房,设置有X光机,具有一个普通医院相应的门诊和病房。</span></p> <p>  <b style="font-size: 22px;">小镇</b>的热闹与繁华,是与这里有个娘娘庙煤矿分不开的,应该说,这也是小镇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依仗着的重要因素和客观条件。</p><p><br></p><p> <b style="font-size: 22px;">图片介绍:这是娘娘庙煤矿主产煤斜井,我的父亲就在井下工作。</b></p> <p>  <b style="font-size: 22px;">图片介绍:上图为牵引矿车的绞车房。下图为矿灯充电室。</b></p><p> </p><p> 娘娘庙地区在陇县东三十里相公山砭以西。清同治年间,在半山处发现矿苗,当地居民如普乐塬、梨林川、上下凉泉一带群众自行开釆。驴驮人担去陇县、千阳一带出售。</p><p> 清末民初,有陇县城内南道巷封姓家族及北巷子张书铭先后联络一大批商号入股集资雇人采煤。他们在山上开了不少斜井,又在山下平坦处开了两口竖井,全部用土法开采一一井口置大辘辘,由数人用手绞着向上提。</p> <p><b style="font-size: 22px;">图片介绍:这是当时的煤矿发电厂</b></p><p> </p><p>因为停产和煤矿的转移,已经被废弃多年。</p> <p><b style="font-size: 20px;">  我不想让沧桑和破败泪湿我的眼睛,更不想让目前的景象扼杀我记忆中的美好印象一一因为,在我小的时候,抬眼就能看见电厂,很气派、很壮观!所以,春天的时候,我专程去拍了这幅图片,让它掩映在绿色之中,依然充满生气。</b></p> <p>1933年左右,凤翔至陇县的凤陇公路通车,改变了娘娘庙地区的交通状况,陕西省建设厅派人在娘娘庙地区勘查,经测量认定该地煤矿有开采价值。1938年初,西安的张玉衡、傅冠英等人联合在娘娘庙成立了“新陇煤矿股份有限公司”,经国民党中央政府经济部于1939年11月3日批准,发给釆字第348号执照,准其正式开采。</p><p>1941年抗战进入关键时刻,四大家族之一的宋子文名下的“雍兴公司”把不少纱厂、冶金厂、机械厂、面粉厂等迁至陇海沿线的西安、宝鸡一带。这些二厂都靠烧煤做动力,而从甘肃华亭、铜川运煤路远耗资大,因此,陇县娘娘庙地区的煤矿资源就成了他们的垂涎之地。此时,适逢新陇煤矿处于资金不足等困难时期,雍兴公司趁机火并,从此陇县娘娘庙地区的矿产资源全部落入雍兴公司手里。从一九四二年十月投产,截止到一九四五年五月共釆原煤5万2千2百51吨。直到1949年7月陇县解放,这个无价资源才被人民政府接受,开采和利用。</p> <p><b style="font-size: 22px;"><u>  煤矿的多次变革</u></b></p><p><br></p><p> 1959年1月,煤矿改名为地方国营陇县娘娘庙煤矿。</p><p> 1964年4月l7日,煤矿被宝鸡专署工交局接管,矿名改为“地方国营宝鸡专区娘娘庙煤矿。 </p><p> 1965年3月19日 ,被陕西省煤炭工业公司接管,改名为“陕西省陇县煤矿”。</p><p> 1966年,归陇县工业管理局,更名为“地方国营陇县煤矿”。</p><p> 1977年5月12日,煤矿因久经开采,煤层已显枯竭,遂动工兴建尧(窖)场平洞矿区。</p><p> 199O年5月交由宝鸡市重工业局管理,改称为“宝鸡市戚家坡煤矿”。</p><p> 2003年12月与江苏省徐州矿务集团联合组建“秦源煤业有限公司”。矿址在东风镇尧(窖)场村戚家坡,属宝鸡市国有大型煤炭企业。</p> <p>  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好多伙伴们的父亲在矿上上班,因此,矿区里是我们经常去玩的地方。矿井前有一片很大的区域,分布着很多的设施:有㶽炉蒸汽机房、有冷却池、有绞车房、有矿灯充电室、洗澡池、两口竖井、以及升降机房、铁工房、修理室、木料厂等等。我曾经为看守木料厂的一位老人写过一篇散文《看料厂的老人》。</p> <p><b style="font-size: 22px;">这是矿部大门前的台阶</b></p> <p><b style="font-size: 22px;">原来的矿部办公室</b></p> <p><b style="font-size: 22px;">原来的矿部办公室</b></p> <p><b style="font-size: 22px;">这是煤矿的主产斜井</b></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记得在我七、八岁的时候,父亲每次去上班,都穿着一身沾满黑灰的破旧工作服,戴一顶藤编的安全帽,左手提着斧子和马灯,右手拉着有四个小轱辘上边座着一个藤编的筐子的小车(装运煤的小车)。</span></p><p> 矿井里的采掘工作实行三班倒,不论是白班或是夜班,也不论是春夏秋冬,印象中的父亲总是那样一身的破工作服。井下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听说挖煤全靠人用镐头去挖,然后再装到小轱辘车上由人从斜井里一点点地牵拉到地面上。我至始至终都没有下去过,每次我想下去看看,父亲总是说底下太危险了不让我去。现在想想,可能我的上边是三个姐姐,父亲不想让我这个儿子出了什么差池吧。</p><p> 随着煤矿的不断发展, 有了蒸汽锅炉和绞车,再后来又有了发电厂,矿工们用上了明亮的矿灯。矿工们的生活待遇也有了很大的改善,有了劳保,职工食堂的饭菜也有了花样。矿里还建起了大礼堂,时不时地放映电影、请来剧团唱戏。</p> <p><b style="font-size: 22px;">这是竖井的原址</b></p><p><b style="font-size: 22px;"> </b><span style="font-size: 18px;">竖井深约五、六十米,矿工上下班都是站在罐笼里用升降机上下。</span></p> <p><b style="font-size: 22px;">这是卸煤的台架</b></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煤从井下运出来以后,经过小轨道到达卸煤的台架上,台架上有一个圆环形的类似罐笼的装置(土话说就象个铁匣子)可以转动,装着煤的矿斗车推进这个装置里,人用力转动这个圆环让煤斗朝下,煤就哗哗啦啦地倾倒下去贮存在了煤场待售。</span></p> <p><b style="font-size: 22px;">这是煤场的原址</b></p><p><b style="font-size: 22px;"> </b><span style="font-size: 18px;">煤场是贮存煤的地方,也是往外卖煤的地方。我的母亲、还有很多伙伴的母亲(都是矿工的家属)基本上都在煤场里给各种车辆装煤。矿里出产的煤炭多沬煤,煤质属于易燃、低热能的有烟煤,卖出去的煤基本上都用于单位办公室的烧炉子取暖、茶水炉、食堂、一些小饭馆,居民也多以烧炉取暖和做饭,十里八乡的村民们也有不少买煤的。</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煤场上白班,工作就是给来拉煤的汽车或者马车、架子车上装煤。装煤的分为两个大组,大组又分成一些自愿组合的小组(一般两个人或四个人)。大家都上白班,但也要有夜班,夜班是轮流的,今天该那个大组里的谁和谁值夜班了,上了一天白班再接着上一个夜班,第二天休息一天。夜班的工作就是给采掘岀来的煤进行分类:矿车把煤倒下来以后,有大块的炭块,也有中小号的煤块,其中还夹杂着煤矸石和石块,上夜班的就要把大小块的块煤挑拣出来进行分类,然后再按品种售卖。象核桃一般大小或者比核桃小点的就要用耙子搂。只要矿车不停地倒煤,值夜班的就要不停地忙活,很辛苦的。</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拉煤的汽车基本上都是载重四吨的解放牌卡车,有的车拖个载重两吨半的挂车,那时候还没有大型载重卡车。装一吨煤的工钱是4毛钱,还要扣除管理费、劳保手套费用等,细算下来,四吨重的车装下来,最后落到手的工钱(两个人装一辆车还要平分)大家也就可想而知了,因此,装车的人都抢着装带拖挂的,目的,大家一定很明白。</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span><b style="font-size: 22px;"> 这面黒灰色的坡,是煤矿生产时倾倒煤矸石等杂物的地方</b></p><p> 虽然是煤矿职工,但是家庭生活的用煤矿上是按月给供应的,每个月是200公斤的定量,台阶的左边(类似城墙的左下边)有一个很深很长的洞,洞里有几处不很严重的这对于每天要做饭、烧开水、洗脸洗脚的好多事情来说,简直是捉襟见肘,尤其是孩子多的家庭烧煤更是用的快(当然,那个年代每个家庭的孩子都不少,最少也要3、4个)。</p><p> 守着煤矿没有煤烧,怎么办呢?只能去找烧火的啊!倾倒煤矸石的地方,是我和伙伴们天天都要去的,放了学,几个人提着篮子(当地人叫‘襻Pan笼’)就往倒矸石的地方跑。长年的倾倒,已经形成了一个将近30多米高的斜坡。这个坡上,不光是镇上的居民们去扒碴找混入其中的煤核和木屑(支撑矿柱时砍下的),就连附近十里八乡的农民也天天来光顾,而且一待就是一天,要把架子车拾满了才走人。每次,只要倒碴的矿车一来,所有的人都不顾危险冲上前去抢着捡拾。</p><p> 那时候,煤真的是很紧张,有的汽车或者马车,包括农民的架子车都要排队等候装煤,有时甚至要等一两天才能装上煤。生产出来的煤都很少,想想,混入矸石中的煤块或沫子又能有多少呢?所以,我和伙伴们、还有农村人就等候在煤场的岀口,一旦有车出来就眼睁睁地看着汽车、马车上会不会洒漏下来,如果有,大家就一哄而上用扫把往自己跟前扫。</p><p><br></p> <p>  在往矿部去的台阶的不远处有一个山洞(不知道当时是干什么用的),里边有几处塌方,一些朽烂的、长满就象灵芝似的木柱子零零星星横七竖八的倒着。只所以找到这个地方,实在是找不到烧的东西。那是一个星期天,我和一个叫保平的伙伴壮着胆子钻了进去,里边的景象很是吓人,有几根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骨头散落在地上,颜色已经灰白,里边的塌方很严重,往里看不知道洞子还有多深,但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不详的感觉,我们俩已经顾不上去捡拾那些朽烂的木头了,撒腿就往外跑。后来,听人说洞里出过事,难怪里边有木头没人拣呢。</p> <p>  <b style="font-size: 20px;">这是从矿区一直延伸到宝平公路边的排水排洪渠沟。</b>这样一条排水沟,只所以会引起我的关注和兴趣,是因为它让我经历过一些事。这条沟从矿井区后的山凹里一路向下直到公路边,沟的两边一边是矿区、发电厂,一边是矿部和职工生活区。它的作用一是下雨时排洪,另一个作用是排矿井里抽出来的积水,当然,大多时候是排矿井里的积水。</p><p> 记得有一年的夏天,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天气突变,电闪雷鸣,瓢泼似的大雨倾泻而下。天刚刚放亮,小北街上就听有人大喊:山上发大水了,赶快堵门口啊!我下炕一看,鞋子已经漂起来了,屋子里和院子里的水已经没过了脚脖子,紧挨着我家的胡同里也积着一尺深的黄泥汤,水面上漂浮着枯树枝和杂草,胡同后边的水井也被灌满了黄泥水,整个小北街上尽是泥糊糊和树枝杂草。</p><p> 小北街和这条排水沟只隔着宝平公路,公路面稍高于小北街,而且沟口斜对着小北街,这样的地理位置,如果一下大暴雨,小北街上住的人就会遭殃。</p><p> 两三天时间,我和父母亲还有弟妹们都在用盆或者能舀水的工具往外倒水,最难收拾的就是那厚厚一层的泥浆,又难弄又不好清理,过去的住家户都是土地面,好点的也就铺上点捡拾来的砖块,被水淹过以后,好长时间地面都是湿漉漉的。</p><p> 后来,父亲把门口的地面用土堆起个台,以防今后再被山上下来的水灌进屋里。不过,在我的记忆中,这条沟里冲下来的山洪只给小北街造成了两次祸害,更多的是给我和小伙伴们带来了快乐,我们在沟里藏猫猫、在沟里戏水,在沟桥上来回地到处蹿……</p> <p><b style="font-size: 22px;">这是原来的矿工和家属的住宅</b></p> <p>  六七、六八年的时候,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全国各地的武斗到了几乎疯狂的地步。</p><p> 记得是初秋的一天(哪一年忘了)解放军八一四五部队和青海的八一八红战校串联来的学生在矿区的木料场进行宣传和演出。煤矿已经成立了革命委员会,解放军此来的目的是支工支农给煤矿的革委会做坚强的后盾;八一八红战队是为煤矿革委会加油鼓劲儿、相互交流。</p><p> 第二天,河对岸的某个村成立农民造反(革命?记不清了)总部,煤矿、我们中学的革命派师生、八一八红战校的学生、还有陇县工矿总部和革命派的农民上千人举着各自的战旗去祝贺,返回时走到梨林河滩,被很多很多手持钢叉、木杈子、长木棍的农民包围,长长的队伍被迫滞留在河道里,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几个农民扯拉一个男的(我想,此人可能说了什么,或者是个什么小头头吧),只见几个八一八的女学生互相挽起臂膀形成一个圈护住这个人,整整僵持了三个多小时,队伍才得以离开。</p><p> 当晚,一个可怕的消息传来:红联(所谓的保皇一派)的人包围了小镇和煤矿,整个街道处于极度的恐怖之中,居民紧闭门窗不敢出门。煤矿紧挨着山,后来听说山上有很多红联的人占领着山头,据说矿上也做了准备,在矿区周围安放了炸药雷管,以保卫矿上的安全。</p><p> 天已经很黑了,我和伙伴保平到矿上找我们的父亲。刚走到煤场的大门口(用木柱和铁丝网做成),只听一声断喝:你们俩干什么的?暗夜里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我俩心惊胆颤:我……我们……找父亲……回家吃饭。看不见人,只听见有一个人说:俩个碎娃,没啥。可能是自古农民的纯朴和本质上的善良,又听到另一个人说:看你俩个是娃,饶了你,不许通风报信,赶紧回去!</p><p> 矿区是不敢进去了,我俩撒腿就往家跑。</p><p>矿上最后有没有进行武斗、什么时候搞了武斗,我不知道,但是,在矿井后边的山坡上,有一个叫曾白英的矿上的技师(听说旧社会造过枪)被打死,埋葬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了。</p><p> 文化大革命是国家的一场灾难,也给很多家庭制造了不幸和苦痛。</p> <p><b style="font-size: 22px;">残存的居民住宅</b></p> <p>  一九七一年二月二十八日,我响应国家‘建设大三线、让毛主席睡好觉’的号召,奔赴三线建设战场修建战备铁路襄渝线。两年七个月后,我被分配到宝鸡的一家企业工作,父母也于八0年随子女搬迁到市里。</p> <p><b style="font-size: 22px;">残垣断壁,记载着逝去的过往</b></p> <p>  一晃,离开故乡几十年了,我也进入了老年。历史总是前进的,也必然会带动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改革开放后,短短的四十年,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是日新月异。小镇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二0一八年四月十八日,离别故乡几十年后,我和从小在小镇一起长大的同学寻访故乡。走进小镇,记忆中的印象完全变了样,过去的土木结构房、草泥房已经变成了砖混结构房,有的还起了二层小楼。镇里建起了敬老院、移民搬迁工程、新的卫生院、中国电信、邮政储蓄银行、新的中小学校教学楼、文体中心等等,街上的路也铺成了宽敝平整的水泥路面。如果不是几间老房子还存在着让我从中能够大概辨别出街道曾经的布局和各家的大概方位,我几乎是认不出来了。岁月如梭,感谢这几座残存的老房子,让我找回了曾经的记忆。</p><p> </p> <p><b style="font-size: 22px;">现在的东风小学</b></p> <p><b style="font-size: 22px;"><u>现在的东风中学</u></b></p> <p><b style="font-size: 22px;">东风镇敬老院</b></p> <p><b style="font-size: 22px;">东风镇邮政储蓄银行</b></p> <p><b style="font-size: 22px;">现在的小饭馆</b></p> <p><b style="font-size: 22px;">移民搬迁项目</b></p> <p><b style="font-size: 22px;">照相馆</b></p> <p><b style="font-size: 22px;">  啊,故乡,虽然我离开了几十年,但是,在我的心里,在我的情感世界里,我始终无法忘记你,也始终难以淡忘你,多少次多少回在梦里见到你。故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扎进了我的心底、融进了我的骨髓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我梦见胡同后面的那口水井,梦见那清冽甘甜的水咕嘟咕嘟地满溢出来,我提着水桶蹲在井沿上,用手掬起一捧水醉醉地吸吮……</b></p><p><b style="font-size: 22px;"> 故乡,我亲爱的故乡,你永远在我的心里!</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