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炊事兵

四海飘忽

入伍到了福州边防检查站不够三个月。

一天指导员在全连大会上说老兵退伍后，站部机关炊事班需要补充新员，并号召我们这批新兵自愿报名，说是考验大家的思想觉悟到了。

我觉得炊事班一定是比较有趣，骨子里也对新鲜事比较好奇冲动。于是散会后马上写了申请书，到连部交给了指导员。

两天后，我和另一个新兵正式调到机关炊事班工作。

机关炊事班一共才5人。两个炊事兵，一个养猪的饲养员，一个班长，一个上士。

班长是69年入伍的兵，湖南籍人，1.63米左右的小个子。上士是70年入伍的兵，河北籍人，约有1.80米的身高。在欢迎我们两位新人到来的班务会上，我一会儿抬头看看上士，一会儿又低头看看班长。

班长说我有文化（高中毕业）就让我负责审核登记上士每天从社会市场上买回来的食品，（粮油米面蔬菜肉类等）同时也负责对营级以上军官的随军家属来食堂购买生活用品的过秤和登记。

到了食堂仓库，看到大小两把杆秤我就干瞪眼了，秤杆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我却分不清哪是斤哪是两。还有一台座地的磅秤，上面有三个大小不一的磅砣，也分不清它所标示的重量。高中课本没学过，老师也没教过。

就在我的高中毕业生的脸面不知往哪搁，班长倒是很耐心的教我怎么使用。两个月后，班长表扬我工作做的很好，账目清楚，没出任何差错，不但介绍我加入了共青团，在半年工作总结搞初评时，还被评为五好战士。

在工作中，我很佩服河北籍的上士。他做的馒头包子十分好吃，尤其是他用老面做发酵，像鸡蛋大小的面块蒸出来后比拳头还要大，而且松软弹牙。正所谓是近厨得食，每次新鲜蒸出来的馒头和包子，我都先拿几个来吃，短短的一两个月，人都长胖了，脸也像个包子。

炊事班长主要工作就是炒菜和做饭，我和另一个炊事兵只能打打下手，做些洗菜，切菜，切肉的杂事。

炊事班的伙房炉灶是烧煤的，我们俩个炊事兵只负责把煤块添加进去，让火烧的旺旺的。灶台设置有两口大锅，直径有一米多。一口大锅是烧开水和煮饭用，一次便可煮五十多人的饭。另一口大锅是炒菜用的。

说起那个烧煤的大炉灶，每天晚饭做完后，我们炊事兵就往内炉添上厚厚的煤块把火种盖上，让它慢慢燃烧到第二天清晨。

而我们最怕的就是清晨起来做早餐时发现炉火熄灭了。那时没有鼓风机，炉火熄灭后就必须重新点燃干柴做火种，再把煤块添加进去。要是碰到阴雨天，没干透的木柴怎么也点不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影响了部队的正点开饭时间就是我们炊事班的事故了。

我也碰到过阴冷天炉火半夜熄灭的情况。真的是手忙脚乱急得团团转，大冷天脑袋也冒汗，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点燃了当火种塞进炉膛里。

我每次看到小个子班长炒菜时都暗暗的为他捏一把汗。只见他站在台灶边掂起两脚尖，双手握着长长的锅铲木柄，半个身子都俯到了大锅的中央，我真担心他左铲铲右铲铲，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掉下去一锅儿熟了。

有时候班长也让我抡几下子，双手挥舞齐腰高的锅铲，确实是要把吃奶的劲儿拿出来才行。

要开饭了。班长和上士把菜按份量分配到一个个碟子里，我和另一个炊事兵站到窗口前，（只有两个售饭的窗口）等听到开饭的号令声吹响过后，就打开窗板。外面已经站满了机关的干部和战士，还有随军家属以及他们的小孩。

他们买饭是按两计算的，炊事班配给我们有一个二两碗和一个三两碗。一段时间以后，我总觉得每次排我这条队的人都比旁边那条队要多，每天都是我的窗是最后关闭的。

后来有位战友告诉我说你给的饭都比他多，我才注意看旁边那位炊事兵。原来我卖出的饭无论是二两还是三两，碗里的米饭总是鼓起来像个小山包，而旁边那位炊事兵却是拿饭勺把碗里的米饭再来一次平刮，没有山包了。

我们炊事班食堂外面二十米开外有一座公厕，（那时营房的房间里是没有厕所的），干部战士包括家属如厕都要经过我们炊事班后院的那条路。

有一天午饭后，我和另一个炊事兵在后院推磨制作豆腐。他推石磨，我在旁边加豆子加水。才做了一会，我看到一名站领导从厕所走了出来，快走到我们跟前时，我对那个炊事兵说站领导来了。于是我们停下工作，面对首长行立正注目礼，首长还对着我们俩面带笑容。就这瞬间，那位炊事兵突然对着这位领导说:首长，吃了没有？领导突然把脸沉了下来，也不回话就走过去了。

这炊事兵一脸懵逼的对我说:首长没理我。我小声的对他说，首长刚从厕所出来，你怎么能问人家吃了没有？他惊愕的张大了嘴，然后我和他都捧腹大笑，眼泪水都笑出来了。

那时我和他都才刚满18岁，哪懂那么多人情世故的话。

半年后，我从炊事班调回连队上外国船执勤，他还继续在炊事班呆下去。

这就是我们两个同一天到炊事班工作的炊事兵战友，右边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