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之恋：村头那小芳 （散文）

江巴石

摄 影：泥巴人的脚

出 镜： 天 空

文 字：江 巴 石

　　古老的山村飘着一首歌，终日在山村的泥墙、果树上回荡，直到夜晚才沉浸了微波涟漪的塘河。山村没有灵异，在蓦然回首之中，耳畔始终有一首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印象中的小芳背着背篓在田野里、山坡上割着青草，喂牛、喂羊。那永远割不完的青草，草尖含着露珠，含着她酒窝一样的微笑。这样的微笑，我一旦从她身边走过，总能听见一声亲切的招呼：“知青哥”。于是，我把微笑带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割草。那年，她十六岁，我十九岁。

　　江津盛产广柑，那个年代重庆人提起广柑，总会加上两个字：江津广柑。在我印象中，小芳就是江津广柑，总是笑的那么甜，甜到委婉的细腻。

那时，我被村上推荐去村小代课，语文、数学、音乐、体育什么都教。我极喜欢唱歌，经常在塘河边一展歌喉，直到夕阳的余晖落尽水里。那时也没什么抒情歌曲。一次，我教学生唱《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一个月亮》，一边弹踏着破旧的木风琴。窗外聚着两个人头，一个是彭木匠，另一个是小芳。我看见小芳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如饥似渴的，仿佛要用嘴唇吞噬音乐。

课毕。彭木匠追逐着我身后：“泥巴老师，这首歌是我老汉写的！”。我疑惑的转过身去，看着彭木匠，也看着小芳：不可能哟！这么抒情的歌曲歌词，又是台湾歌曲，怎么是你父亲写的呢？看着彭木匠一脸真诚的样子，我也没有回答，但我从小芳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个字：歌曲的甜。那时，没有互联网，后来上网一查找，歌词作者果然是彭木匠的父亲。那年小芳十七岁，我二十岁。

　　隔年我考上了江津师专，成为一名中文专业的学生，终于为十八块五角挣了一个文凭。临行时，我先向村长报喜，又风尘仆仆的去了柑橘园。小芳在相橘园里摘果，依然像往日一样的笑的那么甜。当她摘完一篮子果，向我走来时，我心中五味杂陈，不敢面对清秀的笑容。

　　小芳听完我的报喜，倚在木门前，眼睛直直的瞭望天空。然后走向水缸，舀了一瓢水，露出往常一样的笑靥：洗个脸吧，看你高兴了！这一刻，我真不知所措，我不知十八块五角，能否让我放弃清纯的梦想；还是清纯的梦想，让我放弃十八块五角。

我走了，回头见小芳蹲在墙角，她依然在笑，我的心简直被剜了一块肝！一张中专文凭，让我的爱，得而复失！

至今，我也不会说轻飘飘的话。那一刻我的心被刺的好痛、好痛。至今总是常梦见柑橘林，梦见小芳，还有那特别醒目的绿围巾。不是我对不起村头的小芳，是面对走过的岁月，我无言以对，只有在梦里抹几滴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