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杠坡人的美篇(十三)

青杠坡人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南疆战事回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十三)我的第一次踏雷"惊"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p class="ql-block"> 1980年1月至1981年2月,我团侦察队长达13个月都一直在杨万地区执行侦察任务。东边的者阴山(1250高地)、柴山堡(1052高地)、中部紫胶至长山的1043高地、1047高地以及西边的竜困1096高地一线敌军的布防情况,侦察兵们差不多闭着眼都能报得一清二楚。除了不间断派出小分队神岀鬼没于边境一线外,我们还经常深入村寨与各族边民共建军民联防体系,掩护老百姓重建家园,恢复生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杨万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有许多离奇的经历和战斗的捷报,也有战友在这里献出了年轻的生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80年3月22日,侦察队傣族战士多永山(云南省梁河县芒东乡人)在竜困后山1096高地一侧执行抵近侦察任务时不幸触雷,光荣牺牲,年仅二十二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1980年3月31日,侦察队在三段7号界碑越方一侧,成功捕获一名越军俘虏(其舅舅曾任越南河宣省安明县副县长)。</p> <p class="ql-block">  最为惊险和离奇的是我和几位战友的一次踏雷“惊"历:</p><p class="ql-block"> 1981年元月8日,我同冯帝坤、李守华、李秀光、杨海林、周劲、郑增伟、聂正文(共8人)从者阴山与柴山堡之间的者阴水塘秘密潜入越方一侧设伏。当天下午16时许,在越军1250高地半山腰的国境线上突发大火,由于这一带界梁山多为毛草丛,火势很快就漫延到了我们的伏击点附近,并把我们原定返回路线烧成了光秃秃的一片。为了避开熊熊大火和不被敌人发现,我们只好向越方一侧的纵深处转移,然后再从柴山堡南面的敌后方迂回入境。</p><p class="ql-block"> 一直到晚上12点左右,我们才终于回到国境线上。此时,大伙又饿又累,加上改变了返回路线,我担心我方民兵分不清敌情我情而岀现误伤,故通知大家原地休息,等天明之后再下山。</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天边刚刚露岀鱼肚白时,我隐约发现我坐的草丛边上有一条较为规则的线正好从我两腿之间穿过。此时,我脑子里出现的完全是一片空白,我心想,这下完了,我身体下方好像是一根地雷绊线。说实话,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极度恐惧和紧张,因为连我在内共有八名战友就蹲坐在雷区周围!</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下意识地安慰自己:但愿不是地雷绊线,也许是我的眼睛看花了而也;不管怎么样,就算是真的已经躺入了雷区,最要紧的首先是要稳住自己的情绪,万万不可仓促行事……</p><p class="ql-block"> 我一动不动地足足停留了我一生中感觉最为漫长的几分钟。</p><p class="ql-block"> 几分钟后,我开始轻声地向大伙发话:"大家注意,请千万不要动,我有重要的话要告诉大家,请千万千万不要移动身体。"记得当时靠我右边的周劲还笑道:"赵参又要玩个啥子花样了?"</p><p class="ql-block"> 我当时非常严肃又极其平静地轻声告诉大家:"我发现我的腿下好像有地雷绊线,请大家不要移动身体,仔细看看自己周围的情况。如果确认自己身边没有发现地雷,再一个一个依次慢慢起身离开。"此时,靠我左侧的李守华终于发现离他不到两米处果真有两颗地雷,绊线正好是从他的左前方朝我腿下延伸过来,再连到周劲身后的一棵小树桩下。</p><p class="ql-block"> 由于地雷绊线是拴在一棵朽木树桩下,树桩腐烂后绊线软软地掉在地上,所以我们才幸免于难!</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大伙回忆起这次经历,都一致认为我们能够死里逃生,除了树桩腐烂绊线绷得不紧外,更重要的是咱们侦察兵特有的冷静和超强的心理素质自己救了自己的性命。如果当时我按常规口令喊岀一声“有情况!"说不定大伙会一跃而起,这样突然地弹起身来就完全可能会把地雷引爆!</p><p class="ql-block"> 那天,李守华和聂正文等人先后排了三颗绊发雷。大伙都说这是几颗幸运弹,要带回去做纪念。</p><p class="ql-block"> 走了没多远,李守华转身对我说:“赵参,我们干脆把这几颗地雷送还给小越南吧。"我懂他的意思,便说:"好啊!"于是,李守华、周劲、聂正文又返回国境线越方一侧,选择了一个越军可能时常出没而又不易被发现的地点安上了。事后不到一个月,越军果然自食其果,炸死2人,伤3人。</p> <p class="ql-block">  1981年5月2日,《解放军报》记者张友谦以"风餐露宿一百天 戍边御敌情满怀"为题在军报上报道了我15团侦察排的英雄事迹,其中还专门讲述了我们用排除后的越军地雷去炸死敌人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上图:2016年5月我和唐黎明、甘贵华、刘文卫等战友到者阴山回访时与驻地官兵留影。</p> <p class="ql-block">   下图:2019年4月,我又同当年的战友周先林、冯帝坤、阎朝平、杨成勇再次来到者阴山寻访。</p><p class="ql-block"> 左下图是我1982年5月在扣林山1574.7高地为杨成勇所拍摄的阵地留影。(杨成勇当年是扣林山12连军医,后为文山军分区卫生所所长,转业后为文山州防疫站资深儿科、内科专家。)</p> <p class="ql-block">  事后,曾经有人问我:“当初你身陷雷区时,你还想过些什么?"我说:"当时没时间想得太多,只想到自己还年青,不想死。"后来,经历身边战友间的生离死别多了,慢慢也就无所谓了。再后来,我还立过一个与常人不一样的遗嘱:如果我在战场上牺牲了,我要把我的骸骨赠送给我的战友、军医杨成勇。(因他曾经对我提起过,希望我有机会跟他弄一具敌人的尸骨,用于临床医学指导。)</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上图为1981年3月团侦察队在老山执行侦察任务期间留影于船头红光农场将军洞。</p> <p class="ql-block">   注:本文中所提到的原侦察队战友周劲同志(贵州水城人),当年是个非常优秀的捕俘手,出名的敢死队员。复员回原籍后因病英年早逝,战友们都非常怀念他;另外,大家始终缅怀在杨万竜困执行任务中不幸牺牲的多永山烈士。在此,我们一并祝愿他们在天堂中没有烦恼和痛苦,过着无忧无虑的神仙般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附:当年首任侦察排长,多永山牺牲时团情报站八布组侦察员罗江远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难忘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1980年3月21日,我在杨万乡长山生产队执行侦察任务时接到上级通知,各侦察分队立即到麻栗坡团部汇报侦察情况。队长李文恩带上我(当时我是情报站八布组组长)和侦察队二班长贾山洪一同前往团部汇报工作。步行到八布没能赶上开往麻栗坡的班车,只好在八布旅社住一晚。</p><p class="ql-block"> 刚住下不久,就见侦察队文书潘德清匆忙来到我们住宿的旅社报告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侦察队战士多永山在竜困执行任务中不幸触雷牺牲,遗体现正在送往团部的路上。听到这个不幸消息,我们心中都非常悲痛!这么好的一位傣族战友,这样年轻的生命就离我们而去。</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们赶到团部后先由李队长和贾班长去司令部汇报侦察情况,股长蒲光成叫着我去为多永山清洗遗体,团部当时还指派了3名警卫排的战士和我一起给多永山烈士洗遗体。遗体当时就停在麻栗坡县水工队团部机关下边靠河的一块空田里。我将多永山烈士身上的地雷残片一块一块慢慢取岀来,发现烈士的致命伤是右腿内侧的主血管被炸断,左膝盖骨被炸烂。我们轻轻地为多永山烈士洗净身体后,又用医用棉花一点一点地填平伤口,才为多永山战友换上崭新的军装。而后,我们站立向战友默哀,心里在对战友说:永山兄弟一路走好!你没有完成的任务,我们会接着去完成。保卫祖国是我们每一个军人的崇高责职。安息吧,亲爱的战友!</p><p class="ql-block"> (罗江远)</p><p class="ql-block"> 作者注:罗江远是15团侦察排首任排长,后来调15团情报站任八布情报组组长,1983年调麻栗坡县武装部后曾任该部军事科副科长。1989年11月16日在南洞民兵哨组织民兵排雷时,他身先士卒,不慎踏响地雷,导致左小腿以下截肢,战伤等级评定为5级战残军人。十年参战期间,罗江远先后荣立个人二等功1次,三等功2次。</p> <p class="ql-block">  下图为罗江远(坐轮椅者)在麻栗坡磨山烈士陵园悼念战友。罗江远是与我同年入伍的(习水籍)战友,当年我们曾肩并肩战斗在中越边境第一线上。图中他所背着的黑色皮箱,里面装着我们当年岀境侦察所用、配置最高端、性能最先进、价格最昂贵的侦察器材------远红微光夜视望远镜(40年前的价值就高达16万元/台)。</p> <p class="ql-block">  下图:2022年八一建军节,我和同年入伍的习水籍战友再次到麻栗坡烈士陵园祭奠英灵后,在罗江远家留影。从左至右:杨成勇、罗江远、赵维华、周先林。</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0年12月15日,当年任芭蕉坪8连指导员叶本森(二等功臣)看到我的美篇后,特地给我发来他曾与地雷的同样“惊"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赵参及各位战友:下午好!</p><p class="ql-block"> 读《南疆战事回顾》之十三“踏雷惊险”,把思绪带回到四十年前烽火岁月,你及战友们的惊险画面在脑海闪现,仿佛就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类似惊险,我也曾经过: 那是1979.10月,我带领连队二排,到防区中越边境有争议的原二段14号界碑附近,张家冲包谷地中间(即有名的白石岩,瀑布上方约五百米)处置越安装的宣誓主权的木牌,当警惕、谨慎的清理木牌时,军犬在十多米处绊响一棵地雷,好在地势高,没有造成伤亡。爆炸之后,我们原地爬在地下,透过包谷杆、棍木缝隙细致观察后发现,我们走过的路两傍石头缝、草丛中有四棵绊发雷(能看见的),其绊线已被我们绊断……</p><p class="ql-block"> 原来越军实施的是诡计布雷,没有用铁丝或工业线作绊线,而是就地取材,用棍木细藤、草藤作绊线,因布雷时间长,树藤、草藤已腐烂失去拉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p><p class="ql-block"> 实际上边防十五团一线连队干战与侦察队当年大多经历过类似惊险,几十名干战倒在或伤残在可恶的地雷爆炸声中,一提起来就心痛;你我算是幸运的,神眷顾一般,从枪林弹雨、地雷阵中走出,有惊无险,避过了死神,毫发无损的走到今天,真的十分不容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0.12.1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