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篇纪念我去世的爷爷

刘璐

<p>  民国十六年四月,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那时的中国社会底层正饱受战乱纷争。我的爷爷刘登高就是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时期,出生在湖南省双峰县万年村。</p><p> 爷爷有八个兄妹,排行老五。据爷爷回忆,幼年因家境困窘,家中只有七弟和八弟可上旧式私塾。父母便安排爷爷在家挑粪,用来灌溉秧苗。</p><p><br></p><p><br></p><p><br></p><p><br></p> <p>  一向懂事的爷爷欣然答应,年幼的爷爷便成了一名挑粪童。趁父母不注意,偷偷跑去八爷爷所读的旧私塾窗外偷听,一次被教书的老先生发现,用一块厚厚的竹篾块重重地拍打在爷爷稚嫩且长满茧子的手掌上,窗外的动静惊动了在教室内的八爷爷。</p><p> “手臂打直,双腿打开,是一个大字。”“手臂打直,双腿并拢,是一个十字。”两兄弟经常在田埂上比划着,碰到笔画多的字,八爷爷就用树枝组拼好,教会爷爷。在八爷爷的帮助下,爷爷很快识得汉字。此后,八爷爷就经常把书本带回家,悄悄地塞进爷爷挑粪的竹篓里。在之后的几年,爷爷白天挑粪,空闲时躲在树荫下熟读经史子集。</p> <p>  一天,爷爷读书读得投入,夜幕降临,篓子里却还是空空如也的。没干活,怎么回家吃饭呢?爷爷灵机一动,就近找了一坨湿牛粪,把竹篓边涂满,制造假象。每当爷爷回忆至此,脸上总会浮现出得逞的笑意。</p> <p>  秋天,家门口的棕榈树长势喜人。做惯农活的爷爷手脚麻利地剥下片片棕丝,包裹在竹条上,做了几支棕毛笔。毛笔的出现书写了爷爷长达80年的书法生涯。</p><p>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爷爷一直酷爱书法。父亲母亲结婚后,家里的地面修成了水泥地。父亲给爷爷买了几只兼豪毛笔。爷爷爱不释手。白天浇地、上肥、割草、拾柴。晚上用笔沾上水练到凌晨两、三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爷爷练就了一手好字。每当逢年过节,红白喜事,爷爷就被请去撰写对联,爷爷每次都不求回报,有求必应。我也正在这时候才领略到中国传统文化的高古之美。</p> <p>  也许正是爷爷一生善良正直、襟怀坦白、家庭和睦。爷爷一辈子没病痛,儿孙满堂,福星高照。</p> <p>  直到二零二零年农历十月廿七号,我接到父亲的电话,电话里说爷爷去世了。爷爷的离世令我心痛不已,原来再健康的体魄也逃不过无情的岁月。</p><p> 望着依旧如故的火炕,望着爷爷曾睡过的地方,而如今却空空荡荡。快一个世纪的灵魂,不可挽回地消失在生命的末端。左邻右舍说爷爷这辈子身体好,活着没受罪,是喜丧。姑妈们哭的肝肠寸断,每次听到她们的哭声,我都泪流满面。</p> <p>  尘世间少了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天堂里多了一位爱讲故事的智者。岁暮天寒,我最敬爱的爷爷,您一路走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