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的记忆

宋九苓

半个世纪有多长？用数学计算，365乘以50，再加上期间的12个闰年日，那就是18262天。对于历史长河，只不过是悠悠一瞬间，对于人生，似乎又显得那么漫长。

1970年12月24日，150名年轻的文安大洼子弟穿上崭新的，却有点不太合体的军装，来到文安中学集中，分别住在四个大教室临时铺好的地铺上，晚上，在县人民礼堂召开了欢送大会，新成立不久的县文工团演出了文艺节目，压轴戏是样板戏《红灯记》里痛说革命家史一段。第二天，几辆大卡车在中学门前一字排开 ，把我们送上了火车。开始我们乘坐的是绿皮硬卧，到了山海关，我们改乘黑乎乎的闷罐车便一路向北飞驰而去。经过了一天两夜，27日的黎明，我们到达目的地——吉林白城西北的一个小镇平台。

科尔沁草原寒冷的风扑面而来，东方刚刚泛起的鱼肚白，为我们衬托出一片空旷。

又向东北方向列队步行了很远，几排低矮的小平房蓦然出现在眼前，这就是我们的营房了。班长已经升好了炉火，屋里暖烘烘的，驱走了我们身上带来的寒气。

这一天是个星期天，初来乍到，没有安排训练任务，我们有机会审视自己的营区和周围的环境。这是向别的部队借助的营房，营区周围是干枯的茅草，有半米高，地上薄薄的一层雪，向我们昭示着这里的干燥与寒冷；远处，稀稀落落几座楼房突兀而立，一杆高高的烟囱，拉出黑黑的烟带，竟一直不散，拉向天的另一边。

这就是半个世纪前的1970年即将过去时刻在我脑海里的印象，它历久弥新，任50年的风风雨雨侵袭磨砺，依然是那么的清晰、质感。

走过了50年，忍不住回头看看，那时候的我们是那么年轻，那么朝气蓬勃，那么血气方刚。头上那颗红星，是我们心中的理想，领边的两面红旗，在激荡着我们的热血，激情在岁月中燃烧，岁月在激情中流逝，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世界在我们的燃烧中慢慢变新，我们在燃烧中慢慢变老。

这张照片，是我们新兵四班合影，12名新兵，虽然身着戎装，但遮掩不住脸庞的天真与稚嫩。穿越50年的时空，依然透露出当年的精气神。

我多么想集合这些战友，50年后的今天再照一张这样的合影啊！但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在漫长的风雨坎坷中，已经有数人悄然离去，健在的人也有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或不愿参与战友间的来往。在今年庆祝参军50周年的集会上，只到了4人。我们4人照了合影，不知道陌生人能不能把今天的我们和50年前的照片对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