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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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故乡明 文/秦月梅 我喜欢在月光下仰望星空，眺望远处的山脉和近处的建筑，川流不息的车辆。在这样的月夜我常常会想起我的故乡，以及月光下快乐的童年，她常常清晰而真切的呈现在我的梦里，不论过去还是现在。 我的故乡韭菜冲是一个群山环抱的小村庄，四季分明，景色秀丽，一到春天漫山遍野的野韭菜开花了，粉中透着白色，风一吹，花浪起伏好像群山也在起伏，粉白相间的花，绿中透着灰色的韭菜是故乡春天最美的景色，故乡“韭菜冲”因此得名。春天的气息中弥漫着韭菜的气味，孩子们似乎有点不太喜欢，但大人们似乎很享受，妈妈们下地回家的时候总不忘拔一把韭菜调饭，摘一把韭菜花炝锅。大人们都吃得津津有味，孩子们则偷偷把韭菜花从碗里摘出来扔到院子里。 而今，每每想起故乡就会想起故乡的韭菜花，想起我们月光下的童年。 　　我们山村里打麦场一年四季都是打麦场，简称“场”，不像好多地方春天是庄稼地，秋天粮食收完才弄成场。这打麦场就是我们童年时的天然乐园，大家一有空闲就跑到场上玩，骑车子、打沙包、跳方格、围和尚、踢毽子等总有玩不完的游戏，欢笑声荡漾在村子的上空。而在这其中我们更喜欢夜晚的打麦场，因为在夜晚大人们在吃过晚饭后也会来到场上，场上就变得更加热闹。老人们拿着烟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妇女们则蹲在场上海阔天空地拉起家常，张家猫儿李家狗、我家媳妇他家娃真是从天上到地下，天天聊天天有话题；还有唱秦腔的、拉二胡的、弹弦子的、动情处还有上来舞之蹈之的；孩子们在月夜总喜欢捉迷藏，毕竟是晚上，好藏不好找。 秋天的月夜，家家在打麦场上垛起了一个个麦垛，一家的与一家的之间总会留一定空隙，孩子们就在这麦垛之间穿梭，捉迷藏。垛垛相连像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小山包，周围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场上是群山一样的麦垛，天上挂着金黄的圆月，地上铺着银霜，我们在真山与“假山”的怀抱里玩耍。 　　多么美好的童年啊！故乡带给了我们多少乐趣，留下了多少美好的回忆！或有人家打了场，麦子还没来得及装走，堆在场上，淘气的孩子们跑上去坐在麦堆上，捧着粮食扬起来玩。现在每每想起那场景，就会想起“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那样的画面，那样的情景。但月光下给我们讲故事的人不是妈妈，而是我那可亲可敬的爷爷。从我记事起爷爷就是一位老爷爷，白胡子、高个子、拄着一根长长的铁拐仗，走起路来脚底生风。 爷爷算是我们村里的文化人，他是一名中医大夫，医术高明、医德高尚是远近闻名的“老秦爷”。但我更喜欢的不是他是医生，而是他是我们村上著名的说书人，念卷人。爷爷总有讲不完的故事，不是那种童谣、儿歌式的“小儿科”，而是《三侠五义》《薛刚反唐》《薛仁贵征西》《水浒传》等村里人所说的“大书”。爷爷席地坐在打麦场上，周围的人就围过来“老秦爷，今天再来一段《金镯玉环记》。”爷爷手里拿着拐杖在地上捣几下，开始了他的月夜评书专场，人们立刻安静下来，进入故事情节。这时候我是最入迷的人，我坐在爷爷的怀里，听他口中的金戈铁马、江湖豪杰。小伙伴们的喊叫，游戏也停止了，乖乖坐在周围听故事。那么大的打麦场，那么多的乡党邻居围坐在爷爷周围，静悄悄地听“谎儿”（故乡的人把讲故事叫喧谎儿）。这也可能是那个缺书的年代里最好的读书方式吧，现在提倡全民阅读，但那时真是全村阅读啊！我们的故乡，那个偏僻的小村庄里，在那样的夜晚听现场评书，应该是人们最好的精神食量。村里没几户人家有藏书，也没多少断文识字的文化人，爷爷的说书给村里人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也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文学的种子。爷爷记性特别好，不仅对书中各章各节记得清清楚楚，就连书中的诗词曲赋都记得一清二楚。从“话说”开始到最后，完完整整。 爷爷还有一绝是唱卷，别的人通常是拿着宝卷，照着念，但爷爷却是不拿卷直接唱，他从头到尾都背下了。《四姐宝卷》《铡美案》等都是他最擅长的。月光下，爷爷唱卷，周围的人跟着打“莲花落”（念卷的一种助唱形式。一段唱完，主唱人停顿休息一下，周围的人赶紧打莲花落，相当于音乐的过门。）我是爷爷忠实的听众，总是赶紧给爷爷打上“莲花落”，总喜欢缠着爷爷唱卷、说书。晚上回到家里我还是爱问这问那，爷爷从不厌烦，总是给我一遍一遍讲解，回答我的问题。 　　而今，我的故乡已经成了地图上的一个符号，作为一个自然行政村已经完成了她的历史使命，世世代代居住在山坳坳里的乡亲们啊，有的去了新疆，有的去了金塔，有的去了安西，有的因升学、工作等原因分撒在祖国的各个角落，大部分人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下山入川，整村搬迁到了交通便利、地势开阔的古浪县黄花滩移民区、彻底解决了行路难、饮水难、上学难、看病难、培育产业难的问题。实现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点灯不用油，犁地不用牛。” 的千年梦想。 但无论走到哪里，我们永远是故乡的孩子，永远走不出故乡深邃的眼眸。我深深怀念我的故乡，怀念那漫山遍野的韭菜花，怀念故乡的月光，精神矍铄的爷爷，怀念月光下尽情玩耍的美好童年…… 哦，故乡的月光啊，你永远照耀在每个游子的心头！ 【作者简介】秦月梅古浪县城关第一小学教师，《校园星星报》主编。喜欢和孩子们一起读书、一起学习、一起成长；喜欢徜徉在文学的海洋里；也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的五彩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