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杠坡人的美篇（十二）

青杠坡人

《南疆战事回顾》 （十二）第一次在边境线上排除险情 1979年12月15日，遵照上级指示，我奉命带团侦察队到麻栗坡县一营防区的杨万边境一线执行侦察任务，重点侦查杨万当面国境一线骑线点上的越军各据点防御部署情况，范围包括：东起3段10号界碑的者阴山（与麻栗坡董干公社为邻），西至3段7号界碑的大卡地区（与麻栗坡八布公社接壤）。这次侦察行动一营长和志光还特地增派3连侦察班和老兵骨干（共10人）配合我们，其中有9位还是与我同年入伍的战友（李小飞、雷来弄、董顺岗、袁锡贵、张光贵、吕世衡、李新春、孙德明、刘双贵），仅一位是稍晩一年入伍老兵（张庭顺）。 12月27日，我从者阴山方向的长田大队来杨万报送侦察材料时，碰见杨万边境站陆副站长对我说，两天前紫胶大队长山生产队的民兵在国境线1092高地东侧地区，发现越军安装了许多可疑的“特珠装置"，据老百姓说这是一种能发亮的金属棒，棒的一端缠着线圈，线圈上接有铜线直接拉向越方一侧。当地老百姓认为这是越军用来监视我方边民活动的窃听器，搞得人心惶惶。 为了尽快查明情况， 12月29日凌晨5时，我临时抽调侦察队和3连侦察班的骨干共16人身着便衣，趁着晨雾秘密进入长山生产队展开摸底调查。当天进入长山后，见到这里村民那种高兴里带着紧张、兴奋中藏着恐惧的神情，让我一下子感觉到这里的情况远比预想的还要严峻得多。原来，这里的老百姓自从发现界梁山上有这种"可疑装置"后，整个村子的正常生活就被完全打乱了一一白天，大伙不敢大声说话，不敢三五成群结伴而行；夜晚各家各户早早就关门抵户，甚至连煤油灯都不敢点上…… 当天晚上，我和冯帝坤、阎朝平在村东头民兵班长梁龙坤家借宿，据梁班长介绍，这个可疑物体是他的一位堂叔（六十多岁）最先发现的。几天前他堂叔带着家中一孩子去村子后面的界梁山上割草，小孩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两个圆柱形的金属物体在阳光照射下发出一种阴森森的寒光，在离那个金属物体几米之外的树丛中，他们还发现有长长的电线通往越方境内。两人没敢上前仔细探望，赶紧回村将这个情况告诉了梁班长。 第二天没等天亮，我们又继续分成4个组（每组4人）挨家挨户了解情况和熟悉地形。这个自然村紧靠着中越边境，最近的几户人家离国界线仅10~20米。好在这里的村民全是汉族，交流起来没有语言障碍。通过一天多的调查了解和反复分析，我们初步判断是越军埋设地雷的可能性较大。 30日下午，我与各小组长现地研究完此次行动计划后，便让大伙先返回竜困村民兵营长张勇光家一边休整一边进行战前准备，我一人留在长山队和村里民兵继续研究排险方案，并决定第二天（31日）拂晓前开始行动。 　　现将我当年的日记原文转录于后： 12月30日（1979年） .......中午带各组长到了长山队看地形，（此点只隔界梁几十公尺，老百姓时刻在担心敌人摸过来的心情中度过）。可疑物是在一个山鞍部，地雷肯定有，但伏击我们的可能性不大，一是此点离敌高地过远（一千多公尺），二是鞍部两侧高地不很高，伏击之敌是不便隐蔽的。为了谨慎起见，我决定在明日天亮前首先让两个组（每组四人）把高地两侧无名点和可疑物两侧高地占领起来，就算遭敌伏击或被发现时，我也可以反伏击和掩护排除分队顺利进展与撤回。位置明确后，大家返回竜困进行准备，我独自留在长山队，和民兵了解更多的情况。这些民兵普遍表现勇敢、开朗、有觉悟。我信心是有的，我相信有这些支持我们的群众，工作一定能顺利。 晚上准备了排除障碍用的工具，并借了老百姓一把钳子，明天，明天将见真伪了。 12月31日 很顺利。今天基本按原方案行动了，两个掩护组很隐蔽地占领位置后，我们排除组（4人）便在天亮明后开始向可疑点移进。掩护组、机动救护组（3人）与卫生员在山脚待命增援。我带上去的三个同志（孙登勤、阎朝平、袁锡贵）表现很勇敢。确实，刺眼的竹签、陷井、地雷绊线随处可见（陷井是在战前他们以栽树为名挖的），可疑物找了半天没找到，在他们说的大概位置上我们取回来了一颗地雷，通过老百姓的结论，认为以前那个小鬼曾经发现的东西就是这个。哈哈！真是闹了一场无风之波啊。 我很快乐，这个年过得还是有意思的，我们差一点吃上铁西瓜！ 　　在排除险情的过程中，掩护一组刘德辉、二组杨文祥沉着冷静，他们每人手中各持一棵长长的竹竿在前面开路，把危险留给自己，用最短时间为战友们开辟岀了一条安全通路，使掩护组很快就顺利占领有利地形，从而确保了我们排障组两翼的安全。 　　"可疑装置"（地雷）排除那天，长山人民象过节似的，家家户户杀猪宰羊，好个热闹！村民把我们分组请进家里，象款待贵客一样喝酒吃肉，共享久违的幸福和快乐…… 接下来几天，我又留下两个排障组继续在长山边境一线排雷。记得当时表现最为突出的是侦察队三班副班长阎朝平。他排雷技术超凡，胆大心细，仅他一人5天内就排除了各种绊发雷、压发雷30多颗。在这期间，阎朝平还把电影《地雷战》中的情节也搬到了国境线上：他学着《地雷战》中游击队员的桥段，把真正的地雷排除后，偷偷用大便伪装一个压发雷现场，让两位民兵去实习排雷。后来真被一民兵把“大便雷"排了出来，尔后阎朝平还一本正经地在现场总结讲评，让大伙笑得不可开交…… 当年我回团部后，专门让侦察队的文书潘德清为阎朝平整理立功材料报团政治处，我记得报请的是三等功。几十年过去后的2018年5月，侦察队战友在云南抚仙湖畔聚会时，我又提及此事，阎朝平才回答我说当年没有立功，仅是得了一个嘉奖。 我当即连叹三声："唉、唉、唉！" 确实，当年我团对立功的门坎，垒得实在是太高，太严，太苛刻了。 今天，我要大声地告诉阎朝平，也告诉边防15团所有的战友：我们都是无名英雄，都是有功之臣，祖国和人民永远不会把我们忘记！ 　　下图为当年长山执行任务小分队成员（共16人）。左起：阎朝平，冯帝坤，刘德辉（上），赵维华（下），李秀光，孙登勤，张光贵（坐姿者），王瑞武，徐道胜，吕世衡，刘朝文（上），杨海林（上），陈应祥（坐姿者），杨文祥，李小飞，袁锡贵（右一）。 2020.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