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纪事

吴勉坚（谢绝鲜花）

（一） 总是在凌晨时分，睡意朦胧之中听到紧一阵慢一阵的鸡叫…… 是又回到了曾插队落户的龙港乡村?还是在梦乡中时常寻觅的桃花源? 伴随着一声声鸡鸣，一缕缕白色的炊烟缓缓从绿树、翠竹掩映中的屋舍中升起，与缠绕于山腰旁浓密的雨雾慢慢地融合于一起。茂密的竹林摇曳处，几只瞪着圆溜溜眼睛的喜鹊，在格外任性地飞来唤去。也许是尚未陷入雾霾污染的魔咒，聚集在场院四周的麻雀叫声也显得不同寻常，听上去总觉得非同寻常的嘹亮而且还有些悦耳…… （远离深陷于雾霾之中的城市，眼前烟雨蒙蒙的山村就决不亚于心中的桃花源。） 边穿衣服边走到阳台，只见蜿蜒的山间小路上，头戴雨笠的房东牵着一头壮硕的黄牛在缓步地走着，后边则跟随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牛犊。不由得，脑幕上就闪现出如此一句脍炙人口的歌词：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小牛犊长得萌萌的，十分机灵可爱。） 尽管是蕲春北部的偏僻山区，然而这里有险峰、山泉、林竹、水库组成的秀丽风光，也有格外清新爽冽的空气。此外，还有许多原生态且让人赏心悦目的食物：树枝上挂着红色的甜柿、黄色的柑桔、绿色的扁豆、黑色的拐枣；田头地边则生长着红色的蕃薯、黄色的土豆、白色的萝卜以及众多绿色的蔬菜…… （位于山村不远的大同水库，山青水秀，风光旖旎。） 只能从内心由衷地感概：山村的清晨，给人的感觉真爽！ （二） 不知算不算是有缘，房东与我同年，而其孙子则与梦杰同名。 房东姓操，一个生僻的姓氏。他身着旧工装的体型看上去格外矮小瘦弱，黝黑的脸庞尽管皱纹不多却凸显许多岁月的艰辛及与此相伴的敦厚……属于一副典型的山村老农民形象。然而，这个世界有时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房东早在七十年代初就参军入伍，且在神秘的二炮部队服务了四个多春秋。退伍之后曾到过企业，干过一些杂活，还会做篾匠…… 也不知是否可以如此断言：尽管是身居偏僻的山村，只要你本性勤劳且有过一段走出山区的经历，就有望过上与现代社会基本相匹配的小康生活。时至今日，房东的日子真的过得让人刮目相看且不时还有一点小羡慕：一栋楼高三层的砖混楼房，拥有电视、冰箱、洗衣机等城市家庭基本的生活设施，还有一辆“力帆”摩托车外加两辆自行车……老两口除了耕种三亩多田地外，门前还栽着一片枝繁叶茂的楠竹。此外，家中还饲养着两头牛，两头猪，一群鸡和一只猫。也许是这里的民风淳朴的缘故，倒没有养什么看门狗…… （烟雨朦胧中，房东门前的竹林更显得郁郁葱葱。） 为此，尽管已到初冬季节，而房东的屋舍内外却是一片硕果累累的秋季景象，阳台上的油茶，窗台上的柿子，墙角的红薯与土豆，门坎边的南瓜，还有灶台上的拐枣……尽管摆放得有些杂乱，但与此时深受雾霾摧残的杭州相比，绝对是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 （落满黄叶的山路尽管崎岖不平，但村民过的日子却比较殷实。） （三） 元杰今年读小学五年级，长得虎头虎脑，是房东的小孙子。 即便到了今天，“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似乎仍然有效。由于父母很早就外出打工，年仅十岁的元杰从小就学会了帮助爷爷、奶奶干许多农活，还经常跟着爷爷上山砍柴。与梦杰相比，元杰的生活自理能力更让人刮目相看，他六岁起就单独走山间小路上学，九岁时即住校且睡的上铺。他还学会了骑自行车。尤其到就餐时那端起饭碗便似风卷残云的气势，令我印象极为深刻…… 在热心地带着我们在山村的四周游玩时，元杰像极一个山里的野孩子一样活蹦乱跳。晚餐后坐在电视机前，他也会毫无拘束地笑得个惊天地、泣鬼神。然而，当他开始做作业时，便露出一副小大人的神情，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看看他写在练习本上的字迹，则是一种与一本正经相匹配的整整洁洁…… （从元杰的衣着、神态来看，今日农村里的孩子不可小觑。） 　　此行带着梦杰来这里居住，是特意让她能全面地体验农村生活：地头种豆，山路上学，沟渠洗衣，土灶烧饭……增加社会历练，以建立正能量的人生观。联想起送梦杰到附近的大同中学听课期间与一些教子有方的老师攀谈，倍感现代城市中的孩子于娇生惯养之中巳有不少短板，最大的问题是不知珍惜，不懂感恩。而象元杰这样的农村孩子，则可能会成为未来社会的栋梁。因为他们来自社会的最底层，如此经历一番艰苦磨炼且学到足够的知识再走出山区，是极有希望走上高端平台的……也就是说，世界将是他们的！ （梦杰在此借读的大同中学，其环境秀丽且雅静。） （四） 久违了！锅巴粥。 真的应为这种也许是天下最便宜的美食而由衷点赞。将烧熟的米饭盛起，就着锅底焦黄的锅巴倒进浓香的米汤，吃进嘴中，脆软相宜；连吃带喝，满口生香…… 也应该为能干的房东嫂子点赞。至少她的烹调手艺既有典型的山区特色，而且色、香、味俱全。每到就餐时刻，摆在饭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会让人食欲大增，有薯粉卷、竹笋片、干豆角、土豆丝、煎鱼干，还有扁豆、莴笋、包菜、萝卜等等……最重要的，它们都来自房东自家耕种田地的绿色食品。最绝的是，房东大嫂烧饭时，会在大铁锅的四周放一圈切成片的红薯或南瓜，每次锅盖一揭，顿时满屋都是香气。烤熟的红薯或南瓜一面焦黄，一面甜软，无疑又成为喝锅巴粥的绝配…… （初冬已收割的田地，已为勤劳的农民提供丰富的食物。） 也许，是为了第一次来山村长住的梦杰，房东嫂子还屡出新手：一时，蒸一锅香喷喷的红豆软饼；一会，从灶膛中刨出两个外焦内嫩的烤红薯，这一切，都能馋得原先食欲不振的梦杰两只眼睛放出亮光来…… 这是我第二次带梦杰来蕲春，上次因她年纪甚小且住在酒店，她几乎没有任何记忆。而此次来住位于蕲北山区的柳树村，若干年后她也许还会淡忘许多，然而，我坚信她从此不会忘记这次颇具意义的山村经历，更不会忘掉这喷香的锅巴粥！ （忘不了大同水库附近的柳树村。） （最后来张房东老俩口与元杰在家门口的合影，以表达感激之情。） 2014年11月写于蕲春县大同镇柳树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