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情思虎喊沟(一)

山高人为峰

我曾游过祖国的许多名山大川，但能激起我内心涟漪，勾起我悠悠情思的还是家乡的虎喊沟。

虎喊沟，虽无泰山之雄，华山之险，九寨、武夷之幽，黄山、峨眉之秀，但她的古，她的朴，她的拙，她的淳，孕育出一代代开柵人纯朴、豁达、执着、坚韧的性格。

虎喊沟位于开栅村西北，狐爷山高山爷庙脚下，东、西桦皮坡之间。盘龙山、油篓山雄居沟的东西两侧。发源地为交城斗足洼村落子岭。沟长10.74公里，流域面积13.5平方公里。

虎喊沟原叫“桦皮沟”。东汉时，匈奴内迁，死后多葬于此，与汉人坟杂葬，又名“胡汉沟”。据《交城县志》记载“沟内多胡人坟墓，故名＇胡汉沟＇，因音相近，故演变为今名”。传说，虎喊沟常年溪水淙淙，树木葳蕤，极其幽静深邃。武财神赵公明把开金银宝库的钥匙藏于沟中一池潭里，并派其坐骑黑虎镇守。黑虎常到此潭喝泉水。每遇洪水时，沟里惊涛骇浪，声如虎啸。黑虎喝不到泉水，长啸怒吼，雄音回荡。因此，人们就把“胡汉沟”叫成了“虎喊沟”。把黑虎喝水的潭唤作“黑虎潭”；栖息的地方唤作“老虎圪洞”。

虎喊沟，天物造化，鬼斧神工，幻若仙境。四季景观，迥然异曲。阳春，芳草青青，溪水粼粼，山花烂漫，蜂飞蝶舞。仲夏，绿树荫浓，清荣峻茂，悬泉狂泻，虎啸龙吟。寒秋，天高云淡，层林尽染，素绢挂壁，青岩垂帘。严冬，冰封雪冻，银装素裹，冰瀑冰柱，晶莹剔透。

从307国道开栅三眼桥沿土路北上，约三百米，即是虎喊沟口的防洪坝。该坝修建于1957年，为石砌防洪坝，长约12米，宽约2米，高约5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沟坝尚未淤平，清澈的泉水溢过坝顶，依壁缓缓而坠，轻歌曼舞，如帷帘垂悬，似素锦织屏。就连坝旁的老榆树，也禁不住探出佝偻的身躯，“东风撩乱掷榆钱”。

沟内，南天门青草依依，翠柳婀娜，溪水潺潺，茵池绿潭，回清倒影，鱼翔浅底。滴水檐，泉水淅淅沥沥，滴滴如珍珠，串串似银链。沟两岸，青山对峙，群峰竟秀，猫儿洼、羊角道、神仙道郁郁葱葱，鸟语蝉鸣。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每年春天，憋捂了一冬天的少男少女，再也按纳不住澎湃心潮，在此尽情释放。爬树采榆钱，下溪打水战；上坡挖茵陈，下潭捉鱼蛙；攀岩探穴寻红石，折柳织帽捉迷藏。就连羞答答的小女生，也采上几枝鲜艳艳的野山花，或戴在头上或圈在手腕。将纤纤玉足，伸入尚显冰凉的溪水中，“嘶……嘶……”颤抖声和着银铃般的嘻笑声回荡山谷。不知何时，玩皮的男孩如猴子一般，己爬上探入沟内的老榆树枝上，摇摇晃晃地采摘榆钱，惊得巡山的三宝成爷爷直喊：“谁家孩嘞?─快下来─，跌下来撞拐呀”。

只可惜这段风景，因修建虎喊沟水库，拦洪筑坝，现溪水断流，瀑布消失，两岸杂草丛生，人迹罕至。

从南天门、滴水岩向北约二百米，便是虎喊沟水库。虎喊沟水库1976年11月15日动工兴建。负责人是县委的赵有和，总工程师是县水利局的梁开朗。坝高40.6米，坝长156米。坝顶宽4米，总库容135万立方米。可灌农田1000亩。库水为淡水，现已养鱼。1978年拦洪蓄水后，开栅及下游的广兴、武陵等村免受洪水灾害。昔日，虎啸风生的黑虎，也偃旗息鼓。据村里号称“前知五百年，后知一千年”的武元清老汉讲：“黑虎让赵财神收走了。赵有和就是赵财神派来的化身。梁开朗也是他们一伙伙的。”

虎喊沟西侧，修有一条盘山公路，可至水库坝顶。现在，游客一般都以此为进沟的起点。站在虎喊沟水库的坝顶，向坝外看，当年的南天门、滴水檐等景观，已面目全非，今非昔比。向坝内库区观望，一龙锁山谷，高峡出平湖。碧水蓝天，群峰倒映。杨柳轻柔的枝条，映入清澈的水面，微波涟漪，相映成趣。虎喊沟盛景之一的“百草滩”已全部淹没在水中，寂静的山沟再也听不到羊群“咩一一咩”的叫声，看不到放羊的虎儿大叔甩鞭挥铲的身影。不远处的“孟岗掌子”上，两棵顽强的柳树，顾不得已漫至齐腰的水，仍探出高高的头冠，观望着来来往往的游人。枝头，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向柳树诉说着什么。几缕开着小花的草，攀附在树干上，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随风摇曳。

“百草滩”、“孟岗掌子”是我儿时常去的地方。秋天，每到星期六下午放学，先不急着回家，相约铁杆伙伴开个“常委会”，谋划星期天割草事宜。说是割草，具体干什么勾当，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虎喊沟口高灌站的桃儿、葡萄、枣儿熟了，核桃已青皮泛白，也可以尝尝。还有满山的酸枣、马蕊蕊……。约定好时间、规划好路线，第二天一大早直奔虎喊沟。先去高灌站，刚儿负责采葡萄、二宝负责打枣儿、三牛负责摘桃儿……蜂涌而至。半山坡上，巡山的三宝成爷爷高声呵斥着冲下山来。怎耐一猫怎唬得住众鼠，不等下山，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不多时，各路人马又齐聚“孟岗掌子”的柳树下，美食一番。把青皮核桃在黄土坡挖个圪洞埋起来，捂上一周，等青皮自然脱落再吃。然后，在“百草滩”上相互帮忙，割满一笼头草，一溜烟各自回家。

“百草滩”、“孟岗掌子”地肥水美，青草茂盛，溪水潺潺，是天然的好牧场。羊群吃着青青的草，喝着纯纯的泉，个个膘肥体壮。“百草滩”四周，经过长年累月洪水的冲涮，裸露出一块块平整洁净的石片(pia)儿。每年春夏，放羊的虎儿大叔都会在此给羊群啖盐。将食盐与麦麸按一定比例搅拌均匀，撒在石片上，待羊食草至半饱，将羊群赶在石片上，让羊自行舔食。定期给羊啖盐，有助于羊的消化，羊不会得软骨病。俗语说：“春不盐，夏不饱；夏不盐，不吃草”。

从水库坝，沿崎岖的水泥路一路向北，到小勺子沟口的永胜山庄。场内有一不大的停车场。场主王永胜是看护水库的，顺便在此养些猪羊，种些蔬菜、小杂粮。场子不大，看上去更像是山村小院。院内有简陋的三间正房，院子南面，建有四间塑料大棚养猪场，院中一株老杏树，金灿灿的杏儿挂满树枝。摘一颗品尝，甜绵沙糯，肉肥核小。院东南坝坎下有一眼水井，配有发电机、潜水泵、提水吊杆。虽房简院狭，倒亦幽闲憇适。

站在杏树下，品尝着甜甜的杏儿，倾听着永胜老哥滔滔不绝的讲述：神仙道、盘龙山、滴水檐、南天门、百草滩、黑虎谭、三跌水、小寺儿……一串串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一段段神奇而又美丽的传说。眺望远处一座座青山峻峰，一潭潭碧水茵池，如痴如醉，意往神驰。

旧时进虎喊沟是沿沟底崎岖小路蜿蜒而进。水库蓄水，小路被淹，现只能走沟西侧的盘山水泥路。盘山水泥路只修至水库坝。通往永胜养殖场，原先只是一条盘虬的羊肠小道。永胜老哥不顾腿疾，锹铲镐刨，修通了一条进入虎喊沟的水泥路，福泽众人，口口称颂，令人钦佩。这条路也是车行进入虎喊沟的终点，继续往沟里则需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