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哇玉香卡 第29期

哇河

<h1><b><font color="#010101"> 本期内容简介<br><br>序言 (田中旺)<br>我的知青生活点滴 (袁文菊)<br>记忆中的哇玉 (马 力)<br>部分新老图(图文采集施俊英) <br><br><br></font></b></h1> <h3><font color="#010101">  2015年重返哇玉拍摄的那片楊树林</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序 言 <br> <br> (田中旺) <br><br>  袁文菊原是西宁户籍,“文革”期间的“老三届”毕业生,1969年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并由省劳改局统一安排分到我场医院工作。文菊性格开朗,工作认真负责,有男孩子敢说敢干的精神,当年在宣传队和医院都很出色得到大家好评,之后并推荐上了医学院。文菊等那批知青初到医院干护理,打扫卫生不怕脏不怕累,为挤出时间工作和学习,经常啃口干镆、吃个烤土豆坚持在岗位上,磨炼了她们吃苦耐劳的精神。医学院毕业后在场医院内科又工作二十多年,作出了应有的贡献。<br>  马力朋友的回忆,讲述了自己已故的父母亲爱岗敬业的精神,裴凤彩医生曾多年在二大队承担着全大队的妇幼保健工作,白天在门诊上班,晚上接生随叫随到,没有工作时间界线,多少年如一曰。工作时间没有界线,不图回报,这就是那个年代哇玉所有医务工作者高尚的医德! </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1969年袁文菊大夫在哇农医院小树林拍下的知青岁月第一张照片</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我的知青生活点滴<br> <br> (一)<br> <br> 袁文菊<br><br> 一九六九年元月五日,那是一个对我来讲刻骨铭心的日子。这一天,我,中国文化大革命史上的最后一届初中毕业生,为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在省监狱局(原省劳改工作管理局)的统一组织和指示下坐上了一辆去前往共和县哇玉香卡农场的大卡车,迈开了我人生的第一步。这一步我整整走了二十年,这二十年在我生命的长河中形成了一道永不磨灭的靓丽的风景线,使我一生无悔,终生难忘。<br>  那天,天气很冷。我们全棉武装一同前往的公安中学(原青海省劳改工作管理局南滩子弟学校)老三届同学有:李立、张静崑、候昶、候旺、吕佰令、熊解元、罗萍、王静娟、徐学德、徐文忠、黄俞龙。在农场等待我们的是:杨战美、俞抗美、陈效东,他们三位是本场子弟。大家都汇集在劳改局大门口,那里大多是前来送行的家长、亲友,还有劳改局管理接待我们这些青年的工作人员。农场驻西宁办事处负责接待我们的工作人员和司机、车辆。因为也有其他农场同天要走的青年,所以小小的劳改局门口挤满了人群。有的因要去新的地方“干革命”接受再教育而兴奋,有的因不知农场究竟是什么样?去了干什么?啥时间能回来面带忧虑,有些是知道农场各方面条件比西宁要差的,还有的初离亲人和家门在暗自掉泪,和亲人相拥。有些家长在不停地教导着自己的孩子:“去了要好好工作,听毛主席的话。”“要经常给家里写信来……”等语不绝于耳。我属于那种表面镇定,内心涌动的人。虽没言笑,也没掉泪,在父母和亲友面前假装自若,其实内心也充满了迷茫、疑问和不舍。接我们前往农场的是场政治科派出的陈春华同志,负责我们的一切。汽车队的付玉顺师傅,一个胖胖大大的河南人,他们待人都很和蔼,也很热情,他们的热情使我的心中有了一丝安慰。其实我就是生长在这个城市的,农场对我来讲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在亲人的一片叮咛声中和轻轻的抽泣声中,我们依依不舍地坐上了这辆在农场当时比较盛行的解放牌大卡车,上边搭了一片帆布就成了篷布。我们依次坐好,开始了我们一生中的生命之旅。车启动了,我也忍不住掉下了对父母、对家人的不舍之泪。因为前面是什么样,我们完全无法预知。汽车离开了西宁市,越往前行越荒凉,沿途不见人迹。四十八年前的草原,有的地方只有几片荒草、乱石,偶见几棵零落的小树孤枯而立,稍远处的大山完全被雪覆盖……看得出大家的心情越来越差。有的人暗自叹息,或闭目不语,由于那时路况很差,车颠簸不断,有人晕车,有人在悄悄抹泪,有的强迫自己睡觉。我也强迫自己睡了一觉,一路无语……大约下午五、六点吧,车停了,付师傅告诉我们要到了,叫我们准备一下,一会要下去步行一段,因内有学校师生和其他同志在列队欢迎我们。我们下来一看,四周都是大草滩,背后有几间简陋的土坯房(直属二队)。往前看有一二十个学生排成两列分别站在公路两旁,手举着毛主席语录本,喊着“欢迎、欢迎”,还有杨战美、俞抗美、陈效东三位同学也站在一边。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在使劲敲锣打鼓,后来知道他们应该有严育德和封德圣老同志。还有一位年纪较大的老干部据说是招待所的所长叫温国旺。温所长忙前忙后的,顿时我们忘记了离别的心酸、一路的劳累和不快,每人手拿“毛主席语录本”,背着“红军不怕远征难”的黄挎包,自动排成了一行。也有人领着我们喊着革命的口号向前走去。这时我们感到了温暖、热情,也有点感动,毕竟大草原上的元月还是很冷很冷的,那几十个人在那等了我们很长时间,真的也很不容易了。说实在的,这个镜头至今不知多少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当时我真的好感动,因为我有了一种到了新家的感觉。而且虽然看似环境条件很差,几排简单的办公和住宿房,可是欢迎我们的热情是真的,心是热的。这里我得感谢参加了欢迎我们一行的老同志:陈春华、温所长、付师傅、严育德、封德圣等,还有小学的各位老师和学生,我想:董大宝、二宝、三宝、高荣海、高青湖、曲莉、张建生等同学你们那时好像就在现场吧!谢谢你们了!这就是哇玉人、哇玉情给我留下的第一个烙印、情结,感觉那时哪里的人真纯洁,真善良,真热情。<br><br>  温所长象我们的长辈,把我们一一领到招待所的每个房间,每间住2-4人,铺是土坯砌的,中间稍凹,铺着麦草,房正中间有一土坯砌垒的小台子,相当于现在的写字台吧,房间有一小炉子,烧的牛羊粪和坎坺柴,也有点煤砖,火通红,虽然高原窗外寒风呼呼,但屋内还是有一定的温度的,看得出温老费了不少心血。我们放下自己简单的行装——每人一行李背包,一脸盆网兜,一个黄挎包(书包),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那时条件差,物质也不怎么丰富,谁也没有太多的东西,十几分钟就收拾好了。这时场领导张广臣、马连营等带领着一行人来看望我们,叮嘱我们要“认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在农场就是接受干部和工人的再教育。”接着给我们办了几天理论学习班。或许是类似现在的岗前教育吧!然后根据领导和他们对我们每个同学的了解,加之我们自己的要求,大约不到一周后我们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岗位。我和徐学德、杨战美、俞抗美被分到了医院学护士。熊解元、罗萍、王静娟分到了场部商店,男同学基本均分到了各个大队。<br><br></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秦凤鸣.李连香.郭维俊.王恩明四位老师赠给袁文菊的“红宝书”</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1971年底学友送袁文菊上大学留影<br> 前左 杨战美 俞抗美<br> 后左 徐学德 袁文菊</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二)<br><br>  学护士得从护理工作干起,我们四人谁都未曾认真干过这些,那时医院条件也很差,每间病房有2-3张床,有一个铁炉子,我们早晨六点多起床,大多数情况下顾不上洗漱就去各个病房打扫卫生、敲煤砖、捅炉子、倒灰、倒痰盂……最后一项还要到每位住院病人床前询问好早晨或中午要吃什么饭再反馈给伙房。我们那时刚从学校门出来,谁会在家天天干这些呀!所以经常是干了这,忘了那,没少受批评。但我们也觉得我们应该干好,所以起床越来越早,尽管这样,仍然在大家上班时间后第一时间向“毛主席早请示”时,我们中间的我或她、她会手忙脚乱地跑到医院会议室门外。因为会议室不大,来晚的人就只能在门口挤着。那时我们怕干不完工作或赶不上“早请示”挨批评,迟到就是对毛主席不忠,在那时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所以经常也不吃早饭,但谁也没有怨言。你说,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早起脸不洗,牙不刷,有时头不梳(用手扒拉两下),不吃饭,还要挨批评是什么滋味?更难忘的是后来又给我们增加了一项拉水的任务。就是原来医院水房用水由一个据说是“渣滓洞”特勤的犯人袁志杰负责。由于觉得我们四个人工作量不大,没有达到接受再教育的目的,又把这个任务转交给了我们。这下糟了!我们需要起的更早了。大汽油桶改装在架子车上的水车它根本不听我们的使唤。再说蓄水池在副业队,场队用水好像都从那里拉。水池边有几级简单的小台阶,我们得用水桶一桶桶把水装满水车再拉回去,一不小心就一个趔趄,有时也摔爬在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无语。爬起来再一人拉、三人推。一不小心还会滑落进水池中,你推我拉,我拉你们推,我们真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还常常不能把水按时拉回……有一次因此而迟到被批评。我的大姐一样的朋友徐学德,忍不住哭出了声,她边哭边小声说:“我们还没洗脸,也没吃饭就来了……我想家了,我要回家……”她的几句话使我们四人泪水直淌,这是我们都觉得自己又辛苦,又委屈,也不敢诉说。这时会场一片安静,李本述、秦风鸣、王恩明、李连香等医生,郭维俊司药和李成英护士长都用又心痛又不解的语气低声问我们是怎么回事?我实在忍不住了,讲出了实情……其实我们四人中杨战美、俞抗美家在场部,有时还可以回去。我和徐学德只能闲了待在宿舍,无处诉说,也不想诉说,也不敢诉说。因为觉得我们是来接受“再教育”的,就应该这样。在那个年代,那时的我们只有十八九岁,我们困惑、不解,但也无奈,别说是我们了,有多少成年人也照样不解,我们心情不好时会一块去农科所后面的麦地,我吹笛子“抬头望见北斗星”、“远方的大雁”等,她们有时听,有时随唱,有时也掉泪,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化解我们心中的困惑与不解吧,会带给我们一些希望?!<br>  那次事情后,上述几位医生、同事们有时会悄悄地帮我们拉水,或加水、推车,有的会告诉自己的病人把病房卫生搞好一点,以减少我们的工作量。尤其是李连香医生的爱人,那时我们住在原病号队那边,他家和我们宿舍是两邻居,他夫人人很好,可能听了我们的事吧!从那以后老是隔三差五来给我们宿舍生炉子,因为羊粪和坎坺柴我们不会烧,反而弄的满屋子烟,我们就又开窗户又开门,结果屋里更冻得待不住,就又蒙头钻进被窝里,其实那时候被窝里也是凉的。有时她还会做点好吃的送过来。真的,那时我们除了感激也还是感动,那种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几位医生还经常给我们讲一些护理常识、工作和生活技巧,帮我们合理安排了工作,慢慢我们工作有序了,心情也好了!由衷地感到了医院同事对我们的真心关怀和帮助,使我们慢慢较为顺利地完成了护理任务。这也为我从护理、护士,后来成为一名医师奠定了一定的基础。我衷心地感谢他们。他们是哇玉一代优秀的医务工作者,为这片高原大地贡献了他们的青春,奉献了他们的所能。我崇尚他们的医德、人品,他们也是哇玉农场最忠诚的建设者和守护者,此种人间真情也使我永生难忘!<br><br></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2011年于洛阳聚会<br>左起 顿秀蕊 王恩明 张风泰 孙淑香 蒋利耕<br> 田建中 田中旺 许 琴 王冬兰</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三)<br><br> 七一年由于一大队卫生所工作需要,加之好友徐学德调到了卫生所,我也要求调到了李洪臣所长管辖的卫生所。那里条件比医院还差,医务人员缺乏,药品更缺,李所长带领我们除了完成医疗工作还分次前往大碱滩去挖中草药,回来大家齐动手加工炮制后运用于临床,当时也解决了不少医疗困难。诸如临床常用的甘草、大黄、黄芪、锁阳等。想起有一次挖药回来,又惊又好笑,我们每次都是坐大马车去,由李所长自己赶马车。那天借来的是个一只眼因外伤致盲的独眼马,据说性情温顺,所以人家好心借给了我们。去时很好,到了碱滩,在所长的指教下我们很快就认识了几种草药,而且大碱滩黄芪很多,花开的也很漂亮,我们高高兴兴地挖呀挖,很快挖了不少就准备回所了,因为据说那里天黑后有时会有狼群出没(李所长和严秀哥医师夜间出诊时就碰到过)。我冒充“老大”要求当一会“司机”(马车司机),因为来的路上我确实发现此马性情很温顺,所以也觉得好玩才要求这样。所长架不住我们几人央求,就把马鞭给了我,我高兴极了。洋洋得意地坐在了“司机”位上赶起了马车。一路平安到达了一大队十字路处,我顺手无意牵动了一下缰绳。突然,一路温顺的老马像变了一个样,拉着马车狂奔起来。我们惊呆了!不知怎么回事,如何是好!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把我们掀翻在地了,草药撒了一地,它拖着马车一路狂奔向机耕队那边方向去了。李所长也惊了,我吓懵了,心想完了,得摔残了吧?!徐学德也趴在地上一边哼唧,一边埋怨我“谁让你赶马车?再不赶了吧?”李所长还好没事,他先来查看了我俩的的情形,发现没有什么大碍,仅有点皮外伤,告诉我们:“你们知道为啥吗?老马识途,该到回家的时候了,它和人是一样的急着回家,小袁你却硬要拉着到卫生所,它着急了,马也是有脾气和性格的,知道了吗?赶快把草药收拾收拾回去吧!马会自己回到马棚的,我去看看。”就这样,我俩像残兵败将一样,拾起了地上散落的草药,没精打采地回到了卫生所。那天我知道了老马识途是真的,以后再也不敢随便当“司机”了。<br><br>  我曾经的领导、老师们、同事们,这是我在哇玉二十年经历中难以忘怀的几件小事,但每每回想起来记忆犹新,思绪万千,我怀念哇玉,忘不了大碱滩的芨芨草,坎坺柴,黄芪,大黄,甘草,黄羊,牛羊群,和呼呼的寒风,还有那简陋的房屋,大片的麦田,豌豆地,更忘不了医院、卫生所、青年队……这些地方均有着我年轻的足迹、身影。它也是我成功地走向人生的一条轨道。曾几何时,我怀揣着对前途的美好向往在医院仅有的一片大树林旁拍下第一张照片,还有我曾用那不十分成熟的指法在场礼堂舞台上的笛子独奏,真傻!可笑!也有我横冲直撞和其他单位同事间的篮球、乒乓球赛的景象,更有我曾扮演民兵连长的话剧“有备无患”等节目及各大队、中队和在场部、茶卡盐场及周边几个农牧点的巡回演出……直到后来被大家推荐上青海医学院的情景,一幕幕不时在我脑海浮现,我怀念哇玉!虽然那里的山不十分美,那里的水不十分甜,但那里的人真、情深、意切!这是真金难换的。<br>  虽然,后来农场改制,我们不得已而离开了此地,但我永远怀念在哪里度过的时光,怀念那些情真意切的人们,忘不了李本述、王恩明、李洪臣院长,秦风鸣、李连香医师,田中旺所长、巴洪林、吴满仓三位老师,李成英护士长、张凤泰化验和吴慧英、郭维俊司药对我们的帮助和关怀,在此借笔向逝者表示哀悼,愿健在者潇洒过好每一天!哇玉人,我们是最自豪的高原人!哇玉!我永远怀念你!<br><br><br> 2016年6月7日<br><br></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右起 秦建国 巴洪林 袁文菊 后 安海生<br> </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2016年6月于西宁相聚留影<br>前左起 孙淑香 张长顺 熊介元<br>后左起 张同军 袁文菊 李琼英 蔡德梅 <br> 索海玲 张桂芳</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作者马力的父母亲 马定岳,裴凤彩</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记忆中的哇玉<br><br> (马 力)<br><br> <br> 小宋来电邀我写点关于哇玉香卡的文字,说实话我不知写什么好,哇玉香卡与我在熟悉和陌生之间,一则我来得晚走得早,七几年离开河南老家到哇玉香卡时还不记事儿,八几年外地求学离开哇玉总共不到十年,间或又去老家读书几次,所以哇玉的生活记忆对我来说零零碎碎。二则我小时候内向,据说还很腼腆,不爱交往,老师说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更甚者曾经我娘的同事在医院的空地上用粉笔画一个圈搞得我一上午没敢出来。这个原因吧,在哇玉只有三两好友我认得长啥样,其他都模糊了,因为我从来不敢正眼看他们。三者,和父母交流太少,我离开以后和他们总是聚少离多,即便很少的团聚也不爱听他们唠叨往事,虽然我在哇玉生活多年,但他们的回忆仍然让我觉得外太空异次元,代沟深不见底。<br> 但我心中有一个哇玉香卡,独属于我自己的哇玉,心理学上讲人们会情不自禁的美化自己喜欢的事物,乃至失真而不自知。我很早写过一些关于故乡的文字,发表在很小众的论坛上(找不到了),很多文青追问我哇玉香卡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是胡说八道-那是蒙古语--月亮升起的地方,他们真的以为那是一个伊甸园一样的地方啊,让他们继续美梦也没什么不好。<br> <br> 其实我说哇玉香卡最多的是对我的侄子,从小我就给他讲我和他爹在哇玉的故事,骑毛驴滑冰掏鸟窝偷牛肉干偷豌豆.……也许我太夸张,以至于她把哇玉当成了他的天堂,当我真的带他去哇玉时,刚过橡皮山他就失语了,到了场部都不肯下车。我早知道记忆中的哇玉香卡不复存在了,但我仍然吃惊这万顷良田碧波荡漾哪去了?那绿树成荫连同阴凉下的小溪,溪水旁的鸟窝和鼠兔都哪去了?那些炊烟袅袅掺杂着鸡犬相闻河南话和陕西话唠嗑的家属院哪去了?!哇玉复归苍凉,成为无法回归的故乡。这是注定的吧,因为哇玉的命脉所在--那些农田灌溉水网需要高度专业的维护,如果没有机械化自动化的设备,那就需要高强度高风险的人力,而这些已经无法继续了。<br> 我自觉不算是真正的哇玉香卡人,要说贡献,如果有的话就是在学校种过几颗树,和小伙伴们用钢钎在冻土上凿坑,满手冻疮裂口还是欢天喜地……要说祸害,多到不知从何说起,挨家挨户偷鸡摸狗,过年往人家烟囱里放二踢脚,扒窗缝偷窥某某大人小 别胜新婚,至今还记得那个谁裤管里塞满了偷来的豆角被追的满菜地大八字腿飞奔的画面……如果有来世,我愿意再来一次,立即报名毫不犹豫。也有几件真正的缺德事虽然没有参与但终是让我愧疚,拆康拜因的仪表锯拖拉机的水箱……难以想象我们长辈是如何容忍这帮熊孩子的,还给了他们最好的学校,最好的老师。<br> 这些父辈们才是真正的哇玉香卡人,而我们只是理所当然享受他们奋斗成果的人,我记忆中的哇玉是富足和谐的世外桃源,那时每年家里都要给内地亲人们奇钱才粮票,每到冬季托人捎去成箱的肉类鱼松。当我刚从农村老家来到哇玉时很不适应餐餐吃肉的日子,怎么天天过年呢?冒傻一问让我妈笑了很久,但适应了哇玉的生活再到别处还真的很难过,记得去石家庄,带了烧鸡卤肉去亲戚家,却天天吃黑乎乎的棉籽油吵的菜还有那种咽不下去的西瓜酱,终于受不了了,哇玉的小宇宙爆发,我要吃鸡,我们带的鸡呢?俺娘赶紧把我领出去跑很远买了两个肉包子算是打发了我满腔怒火。那是我最想念哇玉的时候了,至今还是想念直属二队的烧黄鱼和医院食堂哪一碗酱油面啊……<br>很长时间里我以为这些是理所当然的,从来没有问过父母他们经历了怎样艰苦卓绝的奋斗,从来没有感恩过烈士陵园安葬的为哇玉香卡付出生命的人,从来没有细想河滩上累累白骨,这些囚徒,他们经历了什么?记忆里的父母都很辛苦,父亲总是骑着他的八号马早出晚归,甚至有一次他回家太晚我睡的太沉他只好砸碎玻璃。而母亲也经常几天不在家,有时家门口会挂着一只雪鸡或者拴着一只羊,那是当地藏民送给母亲的谢礼,我对这一切熟视无睹,那时有格调的哇玉人好像都不吃羊肉,而我只知道父母很辛苦,但绝非惊天动地令人感动那种,唯一的烦恼是晚上独自在家,黑夜里外面有各种声音,窗帘莫名抖动,我枕头下有一只很锋利的梭镖,相信很多童鞋和我有一样的经历。<br> 我熟视无睹的还有每天早晚出入监狱黑压压的大队犯人,他们无声无息终年在田间地头劳作。还有铁匠铺子的高个犯人,他带着大寮打造马蹄铁和镰刀,还有木匠铺的大胡子,还有那个制服疯牛的马车夫马登奎,我的梭镖,冰鞋冰车弹弓都是他们的杰作,我用白面馒头换他们的青稞面馍馍,真香啊……<br> 当我长大成人,有所思考有点思想之后,自以为是的把哇玉香卡看做人治社会的必然,历朝历代当权者都将充边屯垦作为治国法宝,他们这边画个圈可让成千上万家发家致富,那边点个赞又使千百万人家破人亡,哇玉不过就是棋子之一,他的海阔天空山穷水尽绝非哇玉人使能,哇玉人曾经是宠儿,最终是弃儿,不管他们多么拼,付出所有也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这是最令人为之气结的地方。<br> 父母生前对哇玉香卡念念不忘,特别母亲后期都不认识我们了,但只要叫她一声裴大夫,她就像战士一样清醒兴奋,答应的干脆利索,好像又要去救死扶伤……我哥我弟为此又去哇玉,把他们的一部分骨灰撒在他们最好的年华最自豪和骄傲所在。<br> 整理他们的遗物,读到了他们的日记,或许可以说他们被洗脑了被忽悠了,但这不是全部,至少我父母不是这样,他们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他们真的是为着一个新世界新生活和新社会而来哇玉,他们不是为此奋斗了一两次一两天一两年,而是几十年乃至一生。他们像圣徒一样践行自己的信仰,我远没有他们那么纯粹,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br> 据说每年前往哇玉香卡的人络绎不绝,哇玉是我的童年天堂,也是更多人的青春圣地,还是很多人不堪回首的地方,不管怎样,在历史上事实就是曾经几千干警几万囚徒,他们在这个千古荒原用奴隶般的劳作不计牺牲不计得失历二十年造就丰衣足食的哇玉香卡,而后又万不得已毁之弃之……<br>  作为哇玉的后人,应该祭酒焚香伴以长歌,祭奠我们的父母,亲人,祭奠为哇玉付出生命的人们,也祭奠所有没有安葬在烈士陵园的灵魂。我们必须记住哇玉香卡,不管那是耶路撒冷还是古格拉群岛。<br>  <br> 写于2016年春<br></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裴大夫六十年代哇玉生前好友留影<br>后排左起 马恵生 斐风彩 韩 娟 李明淑<br> 朱玉芬<br>前排左起 董 敏 陈曼娜 莊桂芬 佟 燕</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哇玉人熟悉和爱戴的已故妇产科大夫裴凤彩和爱人马定岳</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2016年7月17日情系哇玉香卡的旗帜在哇玉那片让人们留恋小树林</font></h3> <h3><b><font color="#167efb">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搜一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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