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站在异国凛冽寒风中的同胞……

曾经滄海

想起站在异国凛冽寒风中的同胞……               图文/曾经沧海 14年前，也是现在这个严寒季节。为了公司出口的那套加气砖生产线成套设备，我与老搭档——苏州籍的老工程师府工，受对方委托作工厂设计的前期调研和实地考察，因此去了趟哈萨克斯坦。 哪知刚去就差点出洋相。也许南方人有些太自信了，居然毛衣外一件普通羽绒服就想应付冰天雪地的哈萨克斯坦之冬，尽管行李箱里还多带了一件羊毛衫备用。 当晚抵达，哈方老板接风。第二天吃罢早饭，老板全权委托的俄罗斯族总经理就带我们出门，我们以为是去他们公司，哪知七弯八拐到了一超市。在买服装区，他是连叽里鼓噜的俄语带比划，一个劲地指指我们身上的衣服，揺摇手，再耸肩肩，我们知其表达的意思是“衣服穿少了”；我和老府忙不迭地说：“我们不冷，不冷！”但他边固执地“N0，N0！”，边指指挂着的样式新颖做工精细的加厚羽绒半大衣，笑笑竖大拇指：“喔卿哈拉梭”，这我听懂了是“很好”意思！他摸出钱包欲付钱。我们急忙掏钱，他把食指竖在闭着的嘴巴前，並按住我们的手，意思要我们别吱声，他来付钱！ 怎能让总经理破费？但盛情难却，只得暂且依着他。回宾馆一看，满满的外文商标上最下面一行字：“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纵然字很小，但仍逃不过我与老府的“慧眼”。我们相视一笑：“中国货”！ 后来女翻译跟我们说：“昨晚大老板看你们穿着单薄，怕冻坏了你们两位专家，特地吩咐总经理给你们买的！你们就别客气了！”说得我们心里怪暖暖的！ 是的，十二月份就零下二、三十度了。小城早被厚厚的冰雪所覆盖，马路上也是如此，过往小车都小心翼翼地循着别的车已轧过的辙道缓缓驶过。我们所住的旅馆以及那里居民住的房子，墙很厚。老府掏出随身所带的卷尺一量竟有一米多厚。国内的墙才二十几公分厚啊！墙厚主要是为了保暖。 这个与我国及俄罗斯关系都不错的哥们国家，把原先离我国新疆很近很近的首都——阿拉木图，不知为啥，给“废”了，在据说是他们国家的中心区位置平地拔起，新建了一座现代化的新首都，叫阿斯塔纳。 一是建新城所需，另外据说要把散居在世界各国的哈萨克人都召回国，因为这个国家实在是太“地广人稀”了，所以需要大量盖房。那么，盖房所需的建筑材料——砖是必不可少的，我们公司正好生产做这种新型的墙体材料的成套设备。这不，正中他们的下怀，经人推介，就订了我们公司的产品。 我们去的小城离阿斯塔纳不是很远。不过，去接机的总经理驾车载着我们，在冰冻的公路上慢慢吞呑地足足开了3个多小时，也是真叫人提心吊胆的3个多小时呵。 第二天上午，穿着老板给买的羽线大衣去了准备建厂的地方，那是一个大电厂。主要是用它的废料——粉煤灰。进电厂可严了，要通过几道岗哨。在其中一个等待检查的的休息室里，居然还挂着列宁同志戴着鸭舌帽的黑白肖像照。可能多年未见的缘故，觉得照片上的列宁同志特别亲切地在看着我们，我们也长久的向他行注目礼！ 哈萨克斯坦原来是前苏联的一个加盟共和国，所以挂列宁像不足为奇，但苏联解体、哈萨克斯坦独立也二十多年了，还挂着，确难能可贵，至少说明一点，还是有不少人依然怀念这位革命导师！ 无奈已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有天早上，忽然觉得与其在旅馆看不太看得懂的当地电视节目，还不如去逛逛离得不远的超市，顺便了解了解风土民情。 顶着寒风、踏着积雪到了不算大的超市。因有空调，里外简直是冰火两重天。特别看了看蔬菜价格，品种不算多，但价格却贵得令人咋舌。 转完超市，便到外面看看。但见几排十分简陋的简易棚，前后通透，出租给人做摊位用，大概有二十多个摊位吧。经营的品种很多，吃的用的穿的一应俱全，有些是从义鸟等地批来的。摊主是清一色的中国人！有年龄大的，也有年轻的，男女都有，听口音南方偏多。 在天寒地冻，凛冽寒风如刀子般割人的异国清晨，这些小本生意人虽着厚大衣，帽子外还捆着厚厚的围巾，全身只露出两只眼睛，却依旧缩头缩脖，面无表情地冻得边走边不停地跺脚，好似停下来就会冻僵似的。並不时用蹩脚的俄语招呼顾客。 也许来小城的中国人不多，见到我们，摊販们三三两两围拢过来，或许是他乡遇老乡，虽然没有“两眼泪汪汪”，但他们还是热情地与我们打招呼，说话时吐出的团团热气，很快凝固成冰凌，掛在眉毛和露出的头发上…… 摊贩中无一当地人，此刻也许他们都在温暖的屋子里或超市里，享受着他们国家地底下的石油矿床带给他们的福利，而无需在寒风中为生话备受煎熬。 看着为生计丢家拉口在异国他乡打拼，特别能吃苦的国人，——我们亲爱的同胞，在寒风中挨冻的样子，真不由得鼻子发酸。那早上的气温可是零下三十多度啊！我们默默地看着他们，此时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多余的！ 在国外打拼，远比在国内艰辛多了。人生地不熟不说，还有语言不通，朋友熟人少等许多意料不多的困难，能站住脚安安稳稳地做生意，已属不易！看着他们在如此条件下仍然不言放弃，一股敬佩之情，也油然而生：挣点钱，真不容易啊！耳畔仿佛响起了《斯布卡罗集市》那催人泪下的忧伤哀怨曲调，不，应该是熟悉的俄罗斯《三套车》那深沉忧伤的旋律，不过歌词是： 冰雪覆盖着异国小城集市上来了一群人边吆喝边哼着故乡的歌他们是来自中国的人…… 事情虽然过去已很久很久，但他们在寒风中的形象早已定格在我脑中，挥之不去。自然也想到大学里我们班老余同学的父辈们早年去国外创业，其艰辛困苦可想而知。 由此，也使我记起前不久去小区附近理发的事。那天生意不错，老板谈兴甚浓： “你晓得伐？隔壁卖水果佬，在小区有两套房。”理发店小老板用嘴向隔壁歪歪，操一口苏北腔常州话，给正在或等待理发的顾客说着。 顾客反问他有几套房，他笑而不答。但水果店老板和这位剃头佬价格不菲的店面房(上下两层房)确实是他们自己买下的。 看似文化都不高，也貌不惊人，仅凭卖卖水果，剃剃头，为何比一向瞧他们不起的城里工薪族还有钱？他们靠的是肯吃苦，靠的是勤劳！卖水果长年累月，风里来，雨里去；半夜，人们还在梦乡，他们就要去进货。剃头佬一天立到夜。他们起早贪黑，苦心经营都挺不容易的。光鲜的背后，是多少艰辛！多少城里人扔过来的白眼和鼻孔里发出的轻蔑的哼哼声！ 过去的国情是“重文轻商”。我也曾与一些人一样“轻”商，甚至有些蔑视经商的，尤其是小摊贩。自哈萨克斯坦之行，改变了对他们的看法。 有一天老伴买菜回来拎了好多青菜。我问她干吗买这么多？她说：“天下雨了，那个经常来新村卖菜的老乡身上浇着雨，还在卖菜。我看不过去，把她剩下的菜都买了，好让她早点回家去啊！”我说：“种菜佬也不容易。”老伴说：“我是知青，当过农民，知道农民的苦！”爱多管“闲事”的老伴已不止一次做这等事了，还经常给清洁工送旧衣裤，给快递小哥送小孩玩具等，我也再没埋怨过她。她比我有同情心，这方面我自愧弗如！ 是的，小商小贩、送外买的及卖菜的农民等身处社会的底层，甚至可以说是卑微的芸芸众生。但他们特别能吃苦，用勤劳的双手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比起那些自视高尚威严的权贵们、暴发户们以及不齿于人的贪腐者们，不知要高尚多少倍！比起那些成天哀叹世道不公，又不想也不愿付出辛勤的那些人，他们是否更应得到应有的尊重！ 我想有时我们也就是举手之劳，力所能及地帮他们一把是一把，总比高谈阔论来得好！象我老伴那样，象所有的好心人那样，你们说我说得对吗？ （部分图片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