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房

比方

　　我婚后住的第一套房子是一间小平房，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41年前，经人介绍认识了我家先生。那时他在外地工作，我俩一周能见一次面。为了筹备结婚，先生家花400元钱买了间十平方米小平房。说是房子，我看和煤棚子差不多，破败不堪，惨不忍睹——房子没有天花，一仰头，屋顶往下掉灰直迷眼睛；间壁墙是破纸壳钉成的，邻屋说话这边听的真真的；现搭了一个双人床大小的土炕，站在炕上伸不直腰，只能猫着腰，要么就只能坐在炕上；在院子里刷了鞋，一伸手就可放到屋顶上晾晒；没有窗户没有门，只有两个洞；北“墙”也不能称其为墙，是二三十个破盆装满了泥土，垛起来的……

我们俩谈恋爱时，没逛过公园没看过电影，一到休息日，咱俩就收拾这个房子，他抹墙，我递砖；他吊棚，我糊纸；他打家具，我刷油……先生手巧，自己打的大立柜、一头沉写字台、弹簧椅子，我也不示弱，在炕柜门和杂物柜门上用烙铁烙上了山水画，花了三四块钱买了几米粉色人造棉缝成了窗帘……就这样，把一间煤棚子般的小破屋，改造成了一个温馨的小窝。房子收拾利索了，我们的“恋爱”也修成正果，在这简陋的“婚房”里成家、生子……

沈阳的冬天滴水成冰，北屋墙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霜，得天天用大铁锹往下铲，铲下的霜雪一桶桶地往外拎；早上做饭，水缸里的水冻了一层冰，得用铁蹿子砸个窟窿再往出舀水；为了取暖，就得多烧煤，可是炕太小，炕面子热得像锅底，晚上睡觉得铺三四层褥子，前半夜热得不住地翻身“烙饼”，后半夜冻得鼻尖冰凉。若是遇上刮南风的天气就遭殃了，炕洞倒烟，煤气味呛人，我煤气中毒好几次，不得已常常半夜三更起来，开窗开门通风换气……

那时，没有婚纱照，我们俩连个结婚照也没有。婚后三个月的一天，我们路过中街，在一家照相馆拍下了这张合影。

　　

一晃儿，四十年过去了。和年轻人说这些，他们觉得像天方夜谭，“你们不会租个房子住吗？”

傻孩子，那时房子是公有财产是福利分配的，租房子是资本主义行为，房子只能借，没有租的，再说，家家住房紧张，谁家有空房子借给你呀。就这样的房子，别的年轻人还没有呢。

后来，先生单位给他分了一个插间，楼房，把我高兴的呀，终于脱离苦海啦！

至今，我还保留着住平房时先生自己打的衣柜和写字台，它们是那个年代的见证，是我们夫妻苦尽甜来的见证！

这是结婚前，先生带我去孙老师家，孙老师的爱人胡老师为我们拍的第一张合影。

八十年代初期。

先生自己打的一头沉写字台。我刷的油漆。现在这个写字台还在用。

先生引以为豪的木工“作品”。他在外地工作住独身宿舍时做的，到现在差不多有四十六七年了吧！上面的雕花是他自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