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兴”，意蕴深刻

李玉辉

“我很高兴”这几个字我在读书时的两个老师课堂上听到过。第一次是古生物学期末考试。这门课考的内容分为化石标本鉴定和课本内容闭卷考。考试进行时，标本和试卷发给大家。大家坐在实验桌前，实验室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监考老师幽幽地走来走去，突然，“我很高兴，有人咬笔头了！平时不认真，不努力，现在考试，只有咬笔头，望天花板了吧？答不出来了吧！”我们抬起头来，看到那个慢条斯理、带着眼睛的瘦高个老师，也有同学互相看看，顺便朝同学的试卷上瞟上几眼。 再有就是高年级的地球物理学课。老师慷慨激扬地大声讲课，座位上的同学，一会抬起头听，一会低下头去记，分心的怕是没有。老师也走下讲台，在课桌间的过道走动。走到一位同学的桌边，突然用手指敲打桌子几下，说道，“我很高兴，你今天没有趴在桌子上睡觉了。”有的同学吐吐舌头，也有闭着嘴，忍住笑。比起这位同学，我比他幸运。研究生时，早上第一节课，我怎么也克服不了困，就想睡觉。在自己导师的课都一样，就那么几个同学，实在困不起，就把课本竖起来，腰直起来睡，头低下去。过上十几分钟或半个小时，精神气就回来了。上课老师也好想没看见一样，我没有被敲桌子批评。一位同学说，“就你敢，导师的课都要睡觉。”真的没办法。当时，早上起来，去游泳，吃了早餐就上课。困很自然。后来，没有再去游泳了，也再没有课上了。 大学有趣的事还有。一次，野外见识实习，在一个什么大沟看剖面，讲解老师大声绘声绘色地讲述，那是几亿年前的世界，一会是海，一会是陆，一会这个虫来了，一会是那个虫没有了，再一会又是什么长期风化了，水变成淡水有鱼了，地球上出现绿色植物，首次披上绿妆了。反正有模有样。突然问起，“老师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岩层是5点几亿年前的？”老师大声回答道，“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呀。”“喔，是这样。”从站在前面听讲，看得见他指手划脚动作的位置退了出来。 有智慧的老师在研究生课也经历。那位老师是上了年纪的资深老师。他跟我们上专业英语。开场白是“你们别信我，能给你们讲出什么真知灼见。我这把年纪，我自己知道，我讲错了，你们也不一定听得出来，我自己发现错了，不好意思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脸红不起来了。”接着就说，“有人来和我讨论英文文献，他指着一个句子，说，这个句子我不好理解啊。是啊，全句就那么10个词，他查字典，看到每个词都有好多个意思，选哪个合适？同学们，要有专业，才能看专业文献。” 有一学期，中国科学院地学部主任大院士来给我们讲矿床地球化学课。他来讲学，西南几省同业单位的主任工程师们都来听。先生讲课，慢条斯理，轻声细语，娓娓道来；讲一会就询问一下，再继续讲，接着就是画图举例；概念、名词、术语简洁清楚，范例具体，点到好处，逻辑也蛮强，话不多。听课的人，没有吱声的，只是手下的笔在动，在响。看来，讲课风格言语声调都是身份地位垫底啊！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