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池杉湖

彭明

文字/原创  图片/池杉湖公众号

　　池杉青青的时候，我走过这片土地，以自己喜欢的步伐和节奏，静静地走过。虽然寂寞偶尔会从心头泛起，但我还是很享受这份宁静。池杉林立在水中，郁郁葱葱，在风中婆娑着一树芳华，安之若素，任岁月流淌。虽然也有人来人往，但于池杉，岁月的脚步很轻很缓，所以，它们其实和我一样，也会寂寞。寂寞的人生，当你习惯的时候，常常又会是自然而然。所以，寂寞，有时候也是一种享受，譬如我走过池杉林的那个季节。我想，这便是所谓的岁月静好吧。

　　那个时候，没有平坦的柏油路，也没有一湾湾幽香清远的荷塘，似乎这一片土地很贫瘠，只有一株株池杉无聊的伫立在水中。我只是安静地走过，没有疑问，也没有感叹号。田埂是窄窄的，也是寂寞的，数十年，甚至数百年，以一个姿势，在那一泓泓寂寞的静水中，无言的走向远方。在池杉的陪伴下，在寂寞中，勾画出阡陌纵横。

　　其实，那个时候，我寂寞的心海里也曾浮起过一丝丝涟漪，荡漾起渐渐逝去的曾经过往，一些已经日趋模糊的人和事儿也曾掠过心头。只是，池杉，无言。我也无言，享受缄默，如它们。

在这个阴沉沉的冬日，跟随着众多的知名作家，我又一次走过池杉林。虽然没有和煦的暖阳，萧瑟的风也从身边掠过，我却没有一丝寒意，因为和一大群热爱生活的人走在一起。

　　大片的印度红莲在清冽的水面怒放，肆意而又安静，仿佛披着婚纱待嫁的新娘子，静守着她们的美丽时光。风起的时候，一朵朵红白相间的花朵儿起伏荡漾，又像一盏盏小荷灯在随波轻舞。忽然想起了桨声灯影下的秦淮河，在相思绵绵的曲声里，那一盏盏小花灯在潋滟的波光中寂寥的流淌，把相思寄托，飘向远方，不知所往。

　　莲的心事有谁知？岸边的杨柳缄默着，叶子已渐渐泛黄，粗糙的躯干雕刻着曾经的沧桑。蒹葭也是沉默的，只是已然白了头，她们在风中摇曳着轻盈的身子，妩媚，婀娜，偶尔的一低头，却是风情万种，无限温柔。似乎，只有诗经里的蒹葭懂得莲的心事，为莲低头。

　　走过了金秋，走进了寒凉的冬，池杉褪去了青衣，披上了如火一般的盛装。一株株池杉，嫣红胜火，如列兵笔直的矗立在寂静的原野上，仿佛一支支熊熊燃烧的火炬，点燃了这一片天空，也点燃了这一片水面。

　　一只小水鸟灵巧地游了过来，划破了水面的宁静。有人问是不是野鸭子？或者鸳鸯，孤孤单单的，有点可怜。我说，这不是野鸭子，也不是鸳鸯，在我们当地，叫它“水葫芦”，通常也如鸳鸯一样成双成对的，所以，你也可以当作它是一只鸳鸯。不过，我觉得它不应该是孤单的，此刻，或许它是在赴约的路上，或者是在归巢的路上，它的它正在翘首以盼。

　　一丛池杉迎面而来，两大两小，比肩而立，仿佛一家人，紧紧地挨在一起。笑着说，儿女双全啊，这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

环绕着池杉林，小木船缓缓而行。有人说如果能穿林而行，那该多么美好啊。是的，穿行于美景之中，便会融入美丽的风景，你也便成了一道风景。可是，鸟儿呢？这一大片杉林是鸟儿栖息的家，是它们的乐园和天堂。都在杉林中穿行，便会打破了那一片天空的宁静，还是远观吧，给鸟儿一个自由自在的空间，和谐共生，让大自然更加美丽。

　　因为长年累月的于水中，池杉棕色的躯干上长满了碧绿的苔藓，青翠欲滴。干如青翠，叶红似翡，光线好的时间，池杉林就像巨大的极通透的翡翠原石，在清波荡漾中映射出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

船近杉林，水波粼粼，池杉的倒影把整个水面幻化成美丽的水底世界。水底，没有软泥，也没有青荇在柔波里招摇，只有一簇簇如火的红珊瑚在跳着欢快的舞蹈，似乎在迎接远方客人的到来。

　　踏上栈道，便走进一片后期栽种的小杉林。在如火的杉林中穿行，池杉便不再寂寞，因为有他，因为有你。金萍大姐惊叹于池杉林的美，连声地说：“明年我一定还来，叫上老伴，再谈一次恋爱，让爱重来一次。”有爱重来，池杉还会寂寞吗？

　　池杉林的美，是让人惊叹的。只是在这个季节，当你走过荷塘的时候，你的眼里，只能是极其的震撼：褐色的荷茎，枯瘦却坚强的挺拔着，棱角分明，威武不屈，像一把把战戟，似乎要刺破苍穹。水面似乎都凝固了起来，死寂无声。

　　冬日里的荷殇，或许有人会为此感伤，因为逝去的凄美与荒凉。但我以为，荷之殇只是以一种绝美的姿势去面对死亡，它的生命里没有绝望，生命只是在轮回，在轮回中坚强，每一次的凋零只是为了下一季的绚烂积蓄力量。

　　此时，我走过了荷塘，我的眼中没有死寂，也没有感伤。因为我仿佛看见荷叶田田，看见小荷尖尖，看见蜻蜓在花丛中飞舞，我看见采莲的女子聘聘婷婷从荷间走来，弥散着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