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与吴田山有个约定——洪亮

小荷

今年与吴田山有个约定

洪亮

[一〕

前年，卖了自家的田去外省看别人的地，花大把钱跟着旅游团跑去安徽宣城品味诗和远方，去看那只有324米高度的"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对本土长泰县的三座名山，大驾只光临两座，这座1128米排名第一吴田山却从未登顶留迹，有几回只到半山腰找农户收购些中药材砂仁。真是识算不识除，粜米换番薯。也许是一种本地猪屎厚沙，本土猪屎无肥的心理作怪。

今年外面的景区门前冷落车马稀，我也囊中羞涩不再远游，心想该上一回吴田山上吧，不收门票省盘缠、安全不沾冠状病毒无事尾。下定决心，便邀请几位臭气相投朋友，于10月16日开着越野车，沿着盘山公路直上到吴田山顶。起立顶峰，肉眼凡胎可远眺到同安、厦门，千里目的可以望到宝岛台湾，顺风耳的能听着金门鸡啼，亦可俯瞰漳州半璧江山。阵阵山风吹醒激活我沉默麻木已久的诗情，乃口吐缠绵蜘蛛丝来：

朋友你要是来长泰，

请等候登山节那一天。

我砌条青石板小道，

合你攀上吴田山巅。

不梦觅得千年灵芝草，

只盼云开雾散会八仙。

朋友你要是来长泰。。。。。。

七十年代初，吴田山顶始建电视转播台，一台黑白十四吋电视，屏幕不时电闪雷呜、蚊子千万点，每个晚上围观的革命群众不少于二百人，看得津津有味，哪象现在液晶电视高清晰却少人看。九十年代，吴田山开始大量开采654号花岗石，磨石成镜，点石成金，凡是吃石材行业这碗饭的人，无人不晓得福建吴田山，吴田山石头造就几多千万富翁；亿万财税，同时又带来水土流失植被受破坏地质灾害，政府权衡利弊得失，已在2017年底关闭矿山开采。大山已恢复了往昔宁静安祥，遗留下一个个采石深坑如桃花潭水千尺深，可养石斑鱼哟。

曾经听闻过一则民间传说，说那个"乞丐身、皇帝嘴"，写下"时来天地皆同力，远去英雄不自由"的诗人罗隐，本是淅江人，为了躲避战乱，一度浪迹行乞到长泰。闻知吴田山顶曷山庙"祈仙梦"真应验，拼着老命爬到曷山庙住宿一夜，第二天醒来什么好梦惊梦都没做成，饱受了一夜寒冷，有受骗白跑一趟的感觉，于是乎，拾起烤火的一块木炭在墙壁上写下：罗隐从此不回头。生气地下山来到一处叫着格口的分界岭，才想起随身的一把布雨伞忘记带，这把雨伞能遮阳挡雨打恶狗，丢不得呀！只好费劲返回曷山庙，见到早起写的"罗隐从此不回头"这行字，只得喃呢自嘲：说其不灵也有灵也。

此日上午，有三三两两外地游客陆续前来观光、上香许愿。

朋友谢锋林是搞董凤山泉水开发的，他对我讲"：难得今日到此山此庙来，我们抽支签吧❓我嘿嘿笑着说："我志壮坚信马列毛，不兴这一套，你有兴趣就去抽吧。"不会儿锋林抽到第四十四签：

棋逢敌手着相宜，黑白盘中未决时。

皆因一着知胜败，须教自有好推移。

解曰：欲求好事，恰如围棋，取得胜利，宜用心机。

锋林问：老友你看这支签诗如何？

"依我见，签诗如同香港猜码诗模棱两可，本无解，无答题。今日你抽中这支签玄机好像在暗示你用心做事事必成。"

锋林心满意足去添香火钱。

供桌上有善男信女虔诚膜拜贡献的各式果品，其中有两颗外形奇特的佛手引起我特别关注。

二十年前，社会上有消息说：中央一位有头有脸大领导患胃病久治不愈，影响到革命工作、日常生活，经人介绍服用了广东一位老中医的胃苏冲剂，药到病除。胃苏冲剂主要药材由佛手紫苏组成，由于名气大提升，佛手价格一路飙升至一公斤三百元，药农纷纷扩种后又跌落至一公斤三十元，药农亏损把佛手树砍除，今日佛手较少见了。

我患有胃肠炎慢性病，何不拿这佛手做药用？便伸手把供桌上两颗佛手收入囊中。见时间不早了，绕尖峰三匝便开车顺环山公路去林敦墟，往日的林敦锯石机台隆鸣，車辆人流红尘滚滚，现今已偃旗息鼓，人面不知何处去？有点冷清。找了一家沙县小吃店吃午歺，鄙人欲开口A A制，大气锋林抢先付了四人一百元歺费。

走马观花周游一圈，高兴地打道回府，车里放音乐：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通天大路九千九百九呀。。。。。。

车行驶至科山状元大桥时，想打个电话智能手机不见了，仔细找放着三百元现金的外衣也不见了，我苦了，才想起吃饭时嫌热气，脱去外衣搁在歺桌一旁，一路同行的柯先生略感不悦："洪老头你平时常炼丹说唐诗还背得一百首，圆周率精准记得后面五十位数，今日怎么变得丢三忘四？车掉头吧，但愿物归原主。"

往回走了约十多公里到了那家沙县小吃店，还好，外衣手机现金都在。松了一口气，给老板娘道声"谢谢，祝你生意兴隆！"

心里暗暗打鼓：敢是今日上午随手拿走庙里的佛手，神仙不高兴了，给我这个闯红灯的人一次扣六分警告？！

咱也没办法呀，小时候碰上大饥荒，六岁就会去偷挖人民公社的番薯，从那以后常干些顺手牵羊的丑事，陋习难改也。

我给自己找个理由台阶下。并末在灵魂深处拷问反省。真是无药可救的刁民也。

写于2020年1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