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感怀

雨花石

2020年的初冬，那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们回到了出生地，神泉乡一个叫饭塘的山沟自然村。宽扩的沥青路面，是那么平坦，车轮碾压着路面，发出沙沙声响。银灰的小车象精灵，激荡起的风吹落了树上的黄叶，随风飞扬，金黄的落叶，此刻成了风景，一幅冬季恋歌似的风景。我默默地注视前方，小心着每一个急弯，回忆着小时候爷爷与我讲过的故事。其中，也有小山村为何叫饭塘呢的原由，原来，我们的祖先从永新迁居在此，开山拓荒，繁衍后代，因为没有河水洗灌水田，就在这个山沟里挖了一个大水塘，天旱时浇灌这百多亩水田，民以食为天，村民以质朴情怀，把这口塘就叫饭塘，于是就有了饭塘村！饭塘村只有七八户人家，几十口人，都是同姓，还算团结，但偶尔也会为某某家的猪没有关好糟蹋了谁家菜园，某某家的鸡糟蹋了谁谁家的稻谷，为鸡毛蒜皮而吵架了。。。但是，第二天，就忘了昨天的不快，又会说话，又会笑在一起！村民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然状态的生活，幸福指数倒也很高！

爷爷是开明的，他教子读书。随着家庭条件的重压，在莲中成绩一贯名列前茅的父亲尚未读完初中的父辍学了。但父亲却是一个不安于现状的人，掇学后他选择了参军，他加入的是当时的高科技军种，导弹部队，成了光荣的导弹二营的一员，他是雷达操纵员。那个年代，我国只有从前苏联进口的三个导弹营的兵力，而此刻，美国及国民党台湾武器比解放军的武器更尖端更多，他们的高空侦察机"U2"，因大陆缺乏高空飞机，火炮又轰不到，肆无忌惮地在大陆飞行侦查。直到导弹二营的出现，他们拉着导弹在全国跑，俗称导弹打游击。他们分析敌机下次出现的地点，部队就拉到那，终于在南昌附近等来了U2，父亲第一个发现并锁定目标，指挥员一声令下，三发导弹拖着长长的火焰冲向高空中高速爬升的U2，击中目标。终于在世界导弹史上写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第一次用导弹轰下了高空侦察机！父亲转业后，在当时的保卫部工作（公安局）同时担任了县委大院机关民兵营长，因为博学而多才又是帅哥，县委政府组织的文娱活动，他是当然不让的司仪，主持人！榜样的号召力是无形的，同时也是强大的，村里从此又有了军人，有了读书少年。。。如今，这个寂静的山村，已经没有往昔的喧嚣，但活跃在全国各地的后代，一样有着追求卓越的情怀！

记得，小时候，在山村教学点上学那段光阴。教学点在龙口里那自然村，村不大，三十来户人家，教学点前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沏，直达茶陵米江。春季河水丰沛，村民为减少人抬肩扛的辛苦，选择放木排，把山里砍伐下的树木运到湖南去，水流川急，放木排是件风险的事情，即要注意河水把人转入河流中，又要注意木排别伤人！看得人惊心动魄。我们的学校就在小河旁，课间休息，喜欢出来观看，每每都挨到大人的训斥。其实，那个教学点只有一二年级，二十几个学生，同坐在一间简陋的教室里上课。只有一个老师，轮翻给一二年级的学生分别上语文、数学课，不知道有美术、音乐、体育等课。山村里没有通电，教室里光线很暗，前面的窗户被黑板占了一大半，除了夏天，其它四季教室里一片昏暗。一个年级上课时，另一个年级趴在桌子上，睁大眼睛在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这时很容易就想到那张希望工程的照片，那个女孩睁开大大的眼睛的照片！二年级后就集中在临村小学上学了！小学建在一个半山腰上，离我们饭塘自然村有六七里山路。每天，我们翻山越岭，山路是羊肠小道崎岖不平，小路两边茅草淹径，尤其是雨天，都是泥浆，脚地打滑摔跤是最正常的了。每年秋季农活少时，家家都会由大人把路边的茅草權木清除，平平道路。每天山村里的孩子都是结伴而行，因为恐惧，偶尔听人讲鬼的故事，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会留下恐惧的因素！山路在山脊在山沟里弯延，黄昏时很少有人在山里劳作，所以我们结伴而行，才能驱走心里的恐惧！有时，也会被老师留下来完成作业或者挨批，其它伙伴们走了，就只有走那条简易公路了，毕竟路宽，还不时有人家，就是要多走一倍的时间！这一切就好象还是昨天！

每年，放暑假应该我们最快乐的事，因为我们可以去池塘里游泳，可以去水圳里摸鱼抓池鳅。池塘里水清沏而透明，妇女们每天早晨用木盆端着衣服在水塘边的石板上浆洗衣服，那个时候没有洗衣粉，没有肥皂，只用稻草灰，或者是茶芙饼做洗涤剂，没有污染之说！夏天的清晨，好多鱼儿在水面上嬉戏，好象也在感谢生活的轻松，"圆鱼“挂牌时常会发生，十几只甲鱼旋停在水面很气派！我特别喜欢有一种叫"红丝破"的小鱼儿，特别漂亮，鱼身体上有七种颜色，鱼儿呈红色！我找来一只玻璃瓶，鱼儿在玻璃瓶中，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伙伴们看着心里就笑开花了。水圳里抓泥鳅，每回都有收获。就是把水圳里的水引留到水田里，水圳上下挡住，用盆把水圳里的水都泼出，然后，把圳里的圳泥都翻一遍，泥鳅很多，偶尔还会抓住"圆鱼“与草鱼，抓住鲫鱼很正常！

如今，山沟沟里的人家大都因为外出了，有在上海工作的，有在广深工作的，有做公务员的，有自己创业的。。。父母随子女进城了，山村没落了，没有了过去的萱闹。但空气依然是那么甜，那么纯！我喜欢听松涛，尤其是夏天，微风轻抚松针，高大伟岸的松树，相互摩索，发出轻微的呼声，风吹动松枝摇摆，松针捂风舞动，发出阵阵涛声，有点象大海的涛声！那个时候坐在树下阴凉处，耳边是松树吟唱，满目是蝌蚪小字，倒也惬意。二个人合抱不过来的松树满山都是，从山足到山顶，路边也时常可见！树下看不见茅叶，有的只有满地的松针与枯枝。我们捡松树菇，茶菇！野鸡是斯空见贯了，麂子多次跑进我家，冬季野猪成群与家猪抢食。那时人与野兽无争，人与自然和协共处！到现在，山还是那些山，树却是人工林。那些原始的植被，都消失了。过去春天，山花烂漫的情景只能在席梦思床垫上的梦里出现。比人手臂还粗的紫藤，一串串白色的花束从伸手可达的地方攀爬到十几米高的树梢，没有上千束也有几百束，如今去哪了呢？没有了比较就没有了伤害，没有了比较就没有了改变。

野菊花灿烂。